现在吃瓜群众哪里还会惦记花魁的事儿,见王邵要继续打脸,纷纷叫好,连带着黑白棋子都提前给两人准备好了。
也不知宾客中哪位老商贾出门还带着好几张民用地图,这一听要比军略,他居然无比兴奋的双手奉上,一边还对王邵打气道:“小后生,老夫看好你哟,一定要赢呀,老夫可下了重注了。”
我擦,这是开盘口了啊,王邵赶紧踢起仍在抽抽的元芳,偷偷塞了一沓银票子过去,悄声吩咐道:“去,全压。”
多余的话王邵都不用说,元芳笑得贼鸡,点头哈腰就往外钻去,压谁?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压自家大人了,稳赚不赔,甚至元芳都掏出好不容易攒下的几贯私房钱,也是一并压了进去。
台下脖子都伸酸了,这第三次比试,终于盼到他们上台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大唐是有沙盘,但也是随意捏捏的那种,既不标准又不精确,推演不像下棋,讲究个“摆阵用武演,全盘用文推。”
什么意思呢?
兵书上记载的阵型相生克相克那是多不胜数,几乎每个学过兵法的人都能说出一些道道来,譬如偃月阵克鱼鳞阵、鱼鳞克矢阵、矢阵克雁型等等。
但攻防双方要分出个胜负不能光靠嘴上说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即便阵型相克,胜负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其中导致胜败的因素太多,譬如兵种差别,士兵训练程度,将领统御能力和武力,打嘴炮能分出个锤子?
所以,摆阵必须武演,只有真正率领将士们打一场才能分见分晓,纸上谈兵是不适合的。
反之,在地图上玩打仗的游戏就叫文推了,也称盲推,攻防双方各有一张相同的地图,起手驻军,而后靠一封封斥候军报调整地图上的棋子,其中除了王邵与秦怀道,还需三人。
其一,是裁判,他也有一张地图,但他的地图面向的是观众,王邵与秦怀道摆子的情况都将呈现在观众眼前,而攻防双方却看不见对方的部署。
其二,是斥候,此时王邵这边自然是派元芳出来,秦怀道这边也只有裴宣机能担当了,斥候的规矩一样不能看裁判的地图,与王邵、秦怀道不同的是,斥候是有权利向裁判提问的,裁判会看着自己的地图适当给予提醒,当然这个提醒裁判必须要掌握好度,不会刻意偏袒一方。
两边已然都确定了角色,唯独这裁判迟迟定不下,毕竟裁判在文推中起着一个公证人的作用,仅仅是公平还不够,还得知军略,因为要给情报,在这烟花之地,想找个够资格的人做裁判显然极不容易。
王邵与秦怀道正为难之际,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遍了会场。
“呵呵,有意思,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这个荣幸担任两位小友的裁判呢?”这声嗓子一听就是军中大佬,中气十足,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一拄拐老人在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王邵、秦怀道他们皆认识,正是打完吐谷浑解甲归田的大唐军神,李靖,李老爷子,至于身边那位,概是红拂女无疑了。
说来,罗静心与红拂女关系极为亲近,罗静心从小失了双亲缺乏母爱,而红拂女因为不能生育,便将这位师侄女视若己出关爱有加,各取所需之下,好的更亲生母女一般。
今日又是罗静心隐退,红拂女连撒带哄将李靖给请来了。
李靖原本还不乐意,毕竟是烟花之地,他这位六十好几的老头儿过来凑热闹,成何体统?
怎奈自家爱妻执拗,李靖也是满脸无奈,谁曾像刚到如燕楼,却见有人在比军略,李靖一下子被吊起了胃口,好奇观望一眼后,见是王邵与秦怀道在文推,便乐呵呵的上前自荐,两个小家伙李靖都是非常熟悉,他也想看看,这两位后生交手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靖哥,你要做裁判,那我先去里间儿见见闺女。”红佛女一点都不关心,见李靖要做裁判,便丢下一句话就独自往后台走去。
王邵与秦怀道见是李靖,两人不约而同上前行礼,刚想出口便被李靖打断道:“繁文缛节就算了,两位快快开始吧。”其实李靖哪好意思被他们叫破身份,这毕竟是烟花之地,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被百姓传成老不休了。
见李靖都这么说了,两人也不客气,对行一礼后,在自己地图前落座。
秦怀道怎么说也是秦琼的儿子,这一碰地图就是小脸严肃刚才那窝囊劲一扫而空,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手里提着白子迟迟不肯放下,小正太忽眼珠子一转抬头道:“长者先请。”
王邵也不点破他那些小心思,开口道:“一枚棋子一千人,咱们论哪场?”
秦怀道想了想开口道:“大唐攻吐谷浑如何?”
秦怀道心想:“父亲有疾虽久居家中,但对大唐攻吐谷浑很是上心,每每身子骨稍好些就常常与自己进行推演,一边分析一边教导自己,若论起把握,应是这场大战我最为熟悉,当然要选对自己有利的。”
王邵哈哈一笑拿起黑子棋盒道:“有意思,那我就来当个坏人吧,黑子吐谷浑,请赐教。”
秦怀道有样学样,晃了晃手中白子道:“请。”
李靖双眼一亮,吐谷浑战事刚结束不久,甚至于百姓都耳熟能详,两人居然不谈百年战役,而将眼光放在当下,也是极有意思的事,便开口道:“呵呵,既然两位已经选好阵营,那老夫就开始了,当时报吐谷浑全国有控弦之士三十万,大唐精锐尽出,却只有十万余人,双方先各取所需之子,开始吧。”
一千人一枚棋子,秦怀道只需一盒白子就够了,一百八十枚白子就相当于十八万,而王邵这边则又送来一盒黑子,这才开始摆棋。
秦怀道果然采取了侯君集的策略兵分两路南北夹击,按道理是没有错,但王邵控着黑子直接撤了出来,并在吐谷浑都城埋下重兵大有一绝雌雄的态势。
此时唐军兵分两路的计策就显多余了,甚至有被分而食之的危险,身为裁判的李靖眉毛一挑,多看了王邵一眼,心道:“王家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吐谷浑之所以会在败在大唐的手上其实犯了一个经验性错误,伏顺连番挑衅大唐,经常一击而走,以为大唐会像以前一样忍气吞声,再考虑到吐谷浑纵深比较长,唐军追击麻烦,所以一退再退来个拖字诀,但伏顺不曾想李世民会动真格,这才在战争初期就失去了大片可以打防守反击的天险。
但王邵手下的黑子却毫无这种消极防御的心思,反而主动寻找唐军,缩回拳头的黑子在数量的优势下,足可正面匹敌白子的进攻,就像一只乌龟缩在巢中,任秦怀道的白子如何张牙舞爪游走,就是寻不到下口之处。
黑白子在地图上进入了僵持阶段,王邵终于开始出手了,一百二十颗黑子绕过白子正面直逼凉州,待裴宣机这个斥候告诉秦怀道时,黑子已经是兵临城下。
秦怀道满头大汗开始调集白子南下回援,哪知道王邵这头紧咬不放,靠着黑子全是骑兵的优势,发挥了最大机动性,进行沿途骚扰拖延白子回援。
等白子到达凉州,黑子已经布置了一个大口袋,秦怀道一心想收回失地,想也没想就钻了进去,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白子虽胜却是惨甚。
王邵哈哈一笑,将剩下的黑子全部推了出去,直逼长安。
此时秦怀道浑身脊背发凉呆若木鸡,再看着手中不到二三十颗白子,居然直接跪了:“我……我输了。”
胜负已分,黑子毫无阻碍的突进长安,而白子回天乏术,吃瓜群众也激动了,押了王邵的人那是嗷嗷直叫,押了秦怀道的人则是连连咒骂。
秦怀道很是羞愧,对裴宣机道:“大哥,我……”
裴宣机还能说什么,只得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没事,身败乃兵家常事,无需放在心上,而且能打败你的人定然也不是普通人。”
随即,裴宣机看向王邵,这次没了嚣张劲,就像霜打的茄子,彻底服气了,向王邵拱手问道:“未请教阁高姓大名?我四兄弟算是服了。”
王邵还未搭话,元芳已经开口介绍:“尔等眼前之人,乃户部侍郎王邵,王大人。”
一旁李靖盯着地图久久不语,这才感叹道:“吐谷浑之亡非我大唐将士之功,而是亡于自身呐。”
王邵装逼范十足,起身笑道:“呵呵,一国之亡无非四因,其一,政治**,试问其根已腐朽,岂可久立?”
“其二,内部分裂,秦一统六国却亡于六国,因在不得人心,陛下曾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便是此理。”
“其三,继承人,君明则国强,君昏则国亡,此乃至理,千百年的历史也早有了印证。”
“最下才是外患呐。”王邵感叹道。
李靖摸着胡子沉思片刻后,忽然点着王邵严肃道:“王邵,你可愿为老夫关门弟子?”
啥?
王邵被李靖的话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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