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科举的临近,长安城进入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气氛之中,大街小巷的长舌妇都像是人被统统召唤出来一样,聚在巷子角就唧唧喳喳个不停,各个坊间来往的行人,也多是书生打扮。
百步之内,总有相识的读书人打个照面,两人微笑着相互作揖攀起了同窗之谊。
烟花柳巷更是热闹非凡,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现在已不是妓艺们招揽恩客的手段,每每以“讨教”为切口,投怀送抱,曲意奉承,正好能搔到恩客们的心痒之处。
醉酒当歌,放浪形骸,文人墨客一改往日的低调,在名胜古迹前,在小桥流水间,在风月场所上,留下了他们的才情与传世佳作。
每每有佳作传出,第一时间便会传遍整个长安城,达到街知巷闻的地步,这里头就没点猫腻吗?
聪明的人都知道,那是在提前造势!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这些观念在封建社会,那是牢牢刻在了文人的心底,科举,何尝不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导致了文人相轻武人相重的格局,文人相互挤兑起来不比武人切磋来的逊色。
这不,如燕楼上就有两波人马围着一张桌子对峙了起来。
老鸨站在两波人马之间,那是不停的拿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但见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一阵干笑之后,老鸨劝架道:“哎哟哟,诸位公子,这又是何必呢,不就是一张桌子嘛,要不我叫下人再搬一张过来,啊?就这么定了!”
“千万别,妈妈,这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们‘长安四大才子’的名号报出去,何人敢不给面子?你问问后头的那些客人谁不知道?这首桌我们若不坐,何人敢下腚啊?”裴宣机瞪着眼前一群书生哼哼道。
“裴兄,别说大话,前不久不是有这么一位,李兄还当场拜了师,您不会给忘了吧?”后头就有位公子扯着脖子揶揄道。
还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四人被王邵吊打的事儿早就传遍了长安城,这会儿旧事重提,四人那是面露尴尬之色,原本嚣张的气焰也顿时一滞。
“杜老二,你给我闭嘴,那是如仙姑娘在的时候,如今花魁可是如月姑娘,岂可混为一谈?”裴宣机口中的杜老二便是杜如晦的二子杜荷。
身边的李景恒四十五度朝天边作揖道:“杜兄言之有理,家师学识渊博,景恒尤为折服,只可惜上次一别再也无缘得见家师,难进弟子孝道。”
裴宣机扯了扯嘴角,拉过李景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教训道:“你提他作甚,没瞧见大敌当前吗,不壮自己人声势也就罢了,却还来灭自己威风,你呀,你呀!”
“听闻李兄乃关中第一对王,吾乃……”对面一人站出正欲自我介绍,裴宣机却毫不留情抢白道:“你是何人我们没兴趣知道,这科举一到,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跑过来乱吠,还不滚回去读你的书,如燕楼,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你,岂有此理!”那人被裴宣机一顿数落,立即就面红耳赤了起来,同行之人也是同仇敌忾。
“怎么,不服?不服冲我来啊!”尉迟宝琳一看有架打,兴奋地跳了出来,撩起袖子亮着胳膊嚷道。
“……”对方集体沉默,心里想到一块儿了:“来个鬼,就你那胳膊,比我们大腿都粗,真当我们傻啊!”
“粗鄙!”
“莽夫!”
“威武不能屈!”
对方连翻表示不屑与之为伍。
“花魁出来了啦!”
侍女的高唱声让整个会场为之一静,众人也不看热闹了,纷纷将目光转投向了高台之上,只见一身材婀娜的女子在左右两位侍女的带领下踩着莲步缓缓登台。
“咝……”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会场男士们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吓的,而是被惊艳到了。
饶是多次相见,如月却每每能让客人们耳目一新。
今日,如月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一头流苏发型配上一身雪白绸缎,冰肌香肩被几近透明的轻纱所掩,无不透着欲拒还迎的娇羞,举手抬足皆有着说不出的美感,娴静时,犹如一朵盛开的水仙,行走时,犹如清风扶柳,那惊鸿一瞥,清丽脱俗,飘飘如仙,活脱脱的天女下凡啊。
自如仙手上接过花魁的桂冠以来,如今的如月也已经适应了各种肆无忌惮的目光,她也能从他们的眼神中了解一个人的真实内心,有欣赏的,有赞美的,也有赤果果带着占有欲的,还有嫉妒与鄙夷。当然,这种眼神仅仅只是极个别的,大多属于那些女扮男装或是明目张胆过来守株待“兔”的某家夫人。
面对形形色色客人的注目,如月一如往常习惯,低眉顺眼,先行了搭手礼。
这一礼,才让客官们发觉,眼前的美人不是天上的仙子,而是落了凡尘的谪仙呐,是能看,能听,甚至能接触的。
后知后觉,会场掌声雷动,男士们跟孔雀开屏一般卖足了力气高声叫好。
“如此美人,这首席,谁不想争上一争,大伙说,是不是?”原本面对自称长安四大才子的四人,诸人还有些忌惮,毕竟古人常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嘛。”
不过,连周幽王都能为褒姒来上一出“烽火戏诸侯”,若能博得眼前这位绝世佳人一笑,为何他们就不能去争上一争?
不知是何人在后头感叹,此言一出,与裴宣机争首席的那群书生就激动了,纷纷点头支持,不时还会传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长安城第一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光这一亮相,把他们这辈子见过的所有雌性皆给比了下去,无条件的,众人在内心深处向那位仗义直言的兄台点了个赞。
大伙一起哄,现在就不是让不让座的问题了,而是谁有资格坐上去的问题了。
裴宣机脸黑的跟张飞似的,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喊了这么一句,瞬间把他们四兄弟列为了“全民公敌”,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台上,如月竟然命人摆起了绣墩,优雅的坐了上去,她也是第一次享受到有人为其“争风吃醋”的事件,当然要好好欣赏一番。
别看她嘴上不说,其实她心里挺羡慕如仙这位前辈的,现在风水轮流转,终于到她家了,能不叫她开心吗?
开心归开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笑,反而在台上添油加醋道:“诸位公子厚爱,奴家,真是受宠若惊,昨日,奴家偶得一曲,也未曾于人前弹唱,今日在座的诸位公子多是有学之士,奴家趁此良机便献拙了,还请诸位公子不吝赐教。”
话音一落,两位侍女就抬着一架秦筝(古筝)过来了。
眼看着如月抬手欲要拨弦,底下有人就喊了:“如月姑娘且慢,这首席还未分出,便开始献艺似乎有些不妥啊,人人知晓首席之位乃最佳观艺之处,岂可无人坐之,那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对对对,岂可浪费之。”
“是呀,这位仁兄言之有理啊!”
“哎,可惜了……”
如月露出一脸为难之色,颦眉蹙頞,咬着樱唇委屈道:“妈妈常说进门便是客,皆得罪不得,倘若诸位公子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上下,那奴家岂不是白学了?”
“咕咚……”
会场里,咽口水声此起彼伏,瞧给花魁委屈的,哎呀,看着就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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