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豚母亲咋咋呼呼的道:“不对,早饭放在家里跑不掉,始终都是咱的菜,青豚,和吾速速去田地,先确认咱家新获得的土地,才是正理!
青豚,汝快别吃了,咱们赶紧带着田吏去确认田地,回来后才会吃得香,不然,汝阿母吾这心里始终猫挠的一样难受。”
青豚无奈,前世今生,他摊上的两位娘,都是这样咋咋呼呼的性格,他能有啥办法?
前世跟母亲顶嘴,已经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今世面对这个便宜娘亲,他实在是硬不下心来斥责。
青豚恋恋不舍的看着刚盛的麦饼饭,昨天,他累了一天,心情也跌宕起伏了一整天,中午吃的是干粮,喝的是生水,晚上回来也没吃饱,此时,一碗麦饼饭灌下去,肚子里反而更饿了,唧唧咕咕,在拼命抗议呢!
可是母亲等不及,要去看看新分的田地。他有啥办法劝阻母亲,只能放下碗筷,跟在母亲身后出了门。
见到青豚出来,等候的众人上前闲聊几句,又夸赞一番青豚母亲。一行人这才在互相恭维中出了门。
里正和乡老作为最基层的官府人员,自然是熟悉村里每一户田地位置的,他俩走在前头,带领着几人,顺着村落里的大道,朝寨门而去。
出了里门,在里监门羡慕、恭敬,亦带着仰视的目光中,一行人踏上田间小路,朝青豚家所有的那三十亩田地走去。
田吏前来宣布青豚的奖励,需要先行和鸿沟里的乡老、里正、里监门通气。
青豚立功的事,就这样传开了。
此时的鸿沟里,消息灵通的村民,已经知道青豚在战场上立功,代理屯长职务。
这让他们对青豚这个后生很是赞叹,今晨,村里众人遇上他人,都会先说一句:“汝知道吗?青豚那后生不得了了”,然后就是一番吹嘘,说的和就像……亲眼看到青豚立功的经过一样。
而之前,村民打招呼的固定语却是:“你吃了吗?”
“吃了,汝早上做的什么好吃的呢?”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适合做田间活计”。
……
魏国的田地,以一步宽,两百步长,为一亩,约合后世三百八十平方米左右。
先秦时期,双脚互迈一次为一步。(即,跬步)约合1.38米。
战国时期,列国的田亩大小并不相等,秦、赵,两百四十步一亩;齐、楚、燕,百步一亩;魏,两百步一亩;韩国,一百八十步一亩。
田吏询问了青豚的意思,得知其愿意同别人换地,好让自家两块田地,合并成一块大田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在里正积极配合、调换田地户主之下,不过小一个时辰,青豚家的田地就变成了两百三十步宽,两百步长的一个整体。
青豚看着眼前这块收割后,露出黄油油地层的土地,它足足有后世十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
两世为人的青豚,也不由得有些失神。
我滴个乖乖爷!
穿越先秦不过几个月时间,他竟然成了万恶的地主老爷!
比周扒皮还周扒皮的是……帮他耕种的奴仆,他不用出一毛工钱,只需要提供吃食就好!
天啊!若干年后,他不是一个妥妥的黄世仁形象了嘛!
倒是青豚母亲,还不知青豚脑子里的忐忑不安,她正高兴的帮着田吏垒土为基呢!(堆上一堆石头土块,用来当作地界,这一习惯延续到了后世,不过改成丢石灰,栽木桩。)
吏分好奖励给青豚的土地,整理一番衣、冠,娓娓朝青豚走过来,道:“贺屯长青豚,获得新封(封,君主给有功人员的奖励)”
青豚伸出双手,左手伸平四指,拇指曲拢,右手抱拳,左手在前,双手贴住,转过身体,对着大梁城遥遥一拜。
“假屯青豚,拜谢君恩。”
田吏刚才的举动,若不是青豚穿越后,钻研过这时代的礼节。他还真的不明白含义,因为一般人都会以为那只是田吏的道贺。
其实不然。
田吏先是整理了衣服、冠帽,然后给青豚说的最后一个字是“封”。
这些个动作,配合上最后的那个“封”字,吏刚才的那番言语动作就是代君王,分封青豚的意思。
若是青豚坦然身受吏的这一拜,就惹祸了。
要是有人吃饱了撑的跑去官府一举报,莫说田宅了,只怕是脑袋都要被收上去祭旗。
田吏也朝大梁城方向拜了一拜,这才正式抱拳恭喜道:“青豚屯长,恭喜恭喜!君获得良田两百亩,足以做一个富家翁了。”
青豚也抱拳还礼,道:“还是要先谢过吏的不辞辛劳,为了吾的事,害得汝大清早就跑一趟”。
吏挤鼻子弄眼,故作哀怨状,他用一只手捶捶腿,夸张的说道:“没办法,吾等劳碌命,上令一下达,吾等就要跑断腿了。”
在魏国,武卒是上军,社会地位比较高,魏武卒受伤后,若无法再作战,退役之后就会被安排为吏。
青豚的军职是屯,假如他此时退役,就可以被分到某县去做个尉。
当然相对于军营里的那个唐尉,级别还是要差很多,但却恰好比田吏这种吏员要高一级。
这才是田吏对青豚如此恭敬地原因。
他有心在青豚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说不定还能抱抱大腿呢!
青豚笑道:“吏太过自谦矣,汝相比与吾等这种厮杀汉,却是享福许多啊!”
吏也大笑起来,他从袖筒里掏出一根竹简,记录下青豚获得土地的位置,并让青豚、里正、乡老都纷纷签字后,开口问青豚道:
“吾刚才在青豚屯长宅院前便看了,屯长屋左有一处空地,用来给屯长修建宅屋尚有空余,不知屯长可曾满意此地,若不满意,吾再去另寻一处。”
青豚说道:“无妨,如此搬家倒也方便。”
吏又掏出一根竹简,记录下需要给青豚修建房屋的位置,请青豚和几个见证人一起签字。
吏收起记录完全后的竹简,告辞道:“吾事已毕,这就回城复命。至于奴仆,会在九月冬种之时派来。”
青豚拜谢,这是他应该得到的奖赏。
青豚在乡老,里正的陪同下,送了田吏一段路程后,喊来依然在地里乐呵呵、瞎忙碌的母亲。
几人朝鸿沟里走去。
路上里正恭维声不断,就连往日高高在上的乡老,也狂拍青豚马屁。
青豚也不恼,时不时也有说有笑的夸奖两人几句。
待到了家,送别了里正、乡老,喝了两碗已经凉透的麦饼饭。青豚差不多也该踏上回军营的路程了。
他的假期只有半天,此时日头已经快要达到正中,大约已经相当于后世的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
青豚收拾好马匹,将买的成衣和母亲缝制的衣服打包带上,牵着战马出了门口。
他初上军营时,母亲哭得像个泪人,这一次,母亲竟然只是将缝制的衣服给他,连句小心都没说,就赶他离开了。
青豚苦笑,摊上这么一个母亲,他真的有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青豚跨上战马,在鸿沟里村民羡慕嫉妒的眼神里,纵马朝大梁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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