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有意的早早到了房门前,她知道,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的生活,非常的有规律。
他在她送饭过来的时候,才会守在门前等她。
她小心的趴在了门前,用手指轻轻的顶起了送饭的小门,让它露出了一道缝隙,一道微弱的光立刻映入了眼中。
片刻后,当她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来自遥远的东方的长毛地毯,乔木之城出产的雕满了花纹的书桌,太阳之城的勇士们猎杀的犀牛皮的座椅,冰封之城的水晶台灯,每一样都精美绝伦。
如果不是知道,她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是一个年轻男人,恐怕她会忍不住怀疑,这里是执政官大人豢养金丝雀的地方。
慢慢的站起身,她决定,还是和这位朋友,保持一点距离好了。
那天开始,她的话,少了很多,她的朋友,似乎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待她依然如故,这让她心中偶尔会升起一丝愧疚,但是很快,她就把这点点愧疚压了下去,长期女扮男装,街头成长起来的经历,早已经让她的心智比普通人坚韧许多。
又一次黑暗降临,使女们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贱人似乎越来越好看了。”
“我只知道,她没有被执政官赶出来,也没有被那个疯子咬死!”
“花园里的苹果就要成熟了。”
“是那棵苹果树吗?”
“是的,就是那棵苹果树。”
“后天就是丰收节了,执政官一定会宴请所有的贵族。”
“那就让她去摘苹果吧!”
使女们很快商议妥当,黑暗重归沉寂。
转眼,又是崭新的一天。
天色还没有放亮,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她知道,今天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使女们一定会给她安排足够多的工作。
果然,一声声传唤不断响起:“波利亚!你去把这些土豆削了!”“波利亚,去搬五袋面粉进来!”“波利亚!把这些银器刷干净!”
一直到了中午,厨师烧好了一大锅土豆肉汤,每个低级使女都得到了一大块黑面包,甚至还有一块白面包,虽然很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波利亚刚刚拿起自己那份面包,使女长就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波利亚,趁着阳光好,你去把花园里那棵苹果树上的苹果摘了,执政官大人晚上要用这些苹果招待尊贵的客人们。”
她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面包,匆匆应了一声就向外跑去,跑了两步,又快速的跑了回来,一把抓起了餐盘上那块比别人手里的还要小很多的白面包,一口塞进了嘴巴里。
使女们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个年老的使女一边低声咒骂,一边动手拿起了波利亚餐盘上的肉汤,狠狠的倒进了自己已经喝掉一半的汤碗里,倒满后,更是直接端起波利亚剩下一半的汤碗,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其他使女这才反应过来,一哄而上,把波利亚餐盘上仅剩的黑面包,瓜分的一干二净。
波利亚一路跑到了花园,一眼看到了花园正中的苹果树,此时,前几天还青色的苹果仿佛一夜间被丰收女神亲吻过,已经变的通红通红,挂在绿色的枝叶间,分外诱人。
据说这是整座日落城里唯一的一棵苹果树,是执政官的商队为他从遥远的东方带回来的。
能够生产粮食的土地如此稀少,每一个贵族都十分宝贵自己的土地,每一寸的土地上面,都恨不能种上两层的粮食,也只有执政官,才会如此奢侈的拥有一个花园,又在花园种下这样一棵果树。
也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和执政官分享树上的苹果。
她吞了口口水,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慢慢的走到了苹果树下,踮起脚,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苹果,小心的从树枝上把它摘下,放到了篮子里。
一个,两个,三四个,转眼,她的篮子已经装的半满,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些苹果,是属于执政官的,你得到允许了吗?还摘了这么多。”
她猛地转身,那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年轻男人,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交织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金缕衣,让他宛如从金色战车上走下来的太阳神之子。
他的声音,她早已经听过许多次。
就是他!她素未谋面的朋友!
他甚至在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就善意的提醒她,被她强制压下的愧疚汹涌的翻滚了上来。
她咬着下唇,解释道:“是的,我得到了允许,这些苹果,是执政官晚上,准备招待贵族老爷们用的。”
年轻男人愣了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解释道:“不,执政官并不会和城里的贵族们分享他的宝贝,这些苹果,他只会用来招待其他城的城主。”
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下一秒,使女们尖锐的声音刺耳的响了起来:“天!这个馋嘴的丫头偷摘了这么多大人的苹果!”
“等等!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年轻男人!”
“快去禀告主母!还有大人!”
“侍卫!侍卫!这些该死的家伙,怎么放一个年轻男人进来了!”
一片混乱中,执政官在全副武装的侍卫们的拱卫下,出现在了草坪上,同时,第一夫人在一群使女的簇拥下,出现在了草坪的另外一端。
看到自己的丈夫后,第一夫人极为谦恭的行了个礼,“这点小事一向是我来处理,大人请去忙您的公务吧!”
转头一张俏脸立刻铁青,呵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把这一对狗男女拉下去!还要丢人现眼到宾客们面前吗?!都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客人们已经陆续抵达了吗?!”
第一夫人身边那些生的格外强壮的使女们立刻一拥而上,就要把她和她的朋友押下去。
下一秒,执政官身边的侍卫们却站了出来,挡在了使女们的身前,第一夫人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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