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盟军的大将宏丁横死当场,他的驭者对主将的死亡毫无准备,以至于魂飞魄散,惊恐万状,丧失了思考能力,竟然没有立刻掉转马头,以便躲过敌人的重击,就在那电闪雷鸣的片刻之间,他就被西城一位骠勇犟悍的好汉捅穿他的中腹,青铜的胸甲抵挡不住沉重的青铜枪矛,枪尖深深扎进他的肚子里;他大口喘着粗气,一头栽出精固的战车;那位杀人的好汉,乃是心胸豪壮的斯托耳之子,他杀死驭手,立刻过来赶起拉车的驭马,从东城人那里,将这精美的战车,拢回胫甲坚固的西城人的队阵。
与此同时,宏戊,宏斯金的第五个儿子,怀着对宏丁之死的悲痛,逼近墨纽斯,投出闪亮的铜枪,但是墨纽斯紧盯着他的举动,弯身躲过飞来的枪矛,蹲藏在溜圆的战盾后面,此盾是他常用之物,坚实的牛皮,箍着闪光的铜圈,安着两道套把,他蜷藏在圆盾后面,铜枪飞过头顶,擦着盾面,发出粗利的声响!尽管如此,宏戊的投枪不曾虚发,粗壮的大手击中拉风的一个儿子,拉十五;在此之前,拉风的十四个儿子,从拉大到拉十四,已经尽数在战场上被杀死!这个拉十五,年方十三,还不够上战场的资格,可是因为体格高大,也滥竽充数混了进来,他被打在横隔膜下的肝脏上,即刻酥软了他的膝腿,扑倒在地面的尘土之中;宏戊欣喜若狂,高声炫耀:“拉十五死了!但此仇已报!告诉你宏丁,在前往地狱的途中,在叩响这位强有力的地狱天使的门户时,他会怀着满腔的激奋,因为我已给他送去一位随从,同行的伴当!”
听罢此番吹擂,东城人无不愁满胸膛,而聪颖的拉十更是心潮激荡,然而,尽管伤心,他却不愿撂下自己的伴友和兄弟,而是冲跑过去,跨站在拉十五两边,用巨盾挡护着他的躯体;随后,他的两位亲密伴友,拉十六和拉十七,在盾后弯下身子,架起拉十五,将他抬回去,踏踩着伤者凄厉的吟叫。
墨纽斯丝毫没有减缓他的狂烈,总在奋勇扑杀,要么把东城人罩进深沉的黑夜,要么,在为西城人挡开灾难之时,献出自己的生命。
在战场上的东城一方,有一位声名卓著的勇士,那是大能者特殊钟爱的英雄,他的名字叫白天鹰,安基塞斯的女婿,娶了他的长女,希波达墨娅,父亲和高贵的母亲爱之甚切,在深广的家居一同龄的姑娘中,她相貌出众,女工超群,心智最巧,所以,她被一位力士妻娶,辽阔的东城大地上最勇敢的英杰,这就是白天鹰;然而,借用墨纽斯的双手,裂地天使杀倒了他,天使迷糊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迟滞了挺直的双腿,使他既不能逃跑,亦不能躲闪,直挺挺地站着,像一根柱子,或一棵高耸的大树,枝叶繁茂,纹丝不动,英雄墨纽斯刺中了他,当胸一枪,破开护身的铜甲,在此之前,这身护甲一直替他挡避着死亡,护甲上的青铜嘎然崩裂,顶不住枪矛的冲撞。白天鹰随即倒地,轰然一声,心脏夹着枪尖,仍在跳动,颤摇着枪矛的尾端;就这样,强有力的战争天使中止了他的狂暴。
墨纽斯欣喜若狂,高声炫耀:“现在,宏戊,我们可是谁也不亏谁了,你说呢?杀了你们三个,换抵我们一个,你还有什么可吹?过来吧,可怜的东西,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大能者护佑的勇士,你过来,前来和你拼战!我是你们的克星,是的,冲着你,你的父亲和所有的东城兵民!”
听罢这番话,宏戊心里犹豫不决,权衡着是先退回去,另找一位心胸豪壮的东城作伴,还是就此动手,单身和他拼战?斟酌比较,觉得第一种做法似乎更为可取;于是,他抬腿上路,前往求助于他的父亲宏斯金,找到了他,在战场的边沿,闲站在那儿,宏戊走去站在他的身边,话语如同生了双翅,对他说道:“老爸,知道你老人家老当益壮,现在,我需要你的战力,保护你的儿子,倘若你会为亲人之死悲痛,快走,为保护你还未死的儿子而战,现在,墨纽斯,著名的枪手,已经把你的好几个儿子放倒,杀死在战场上!”
一番话在宏斯金胸中激起了愤怒,他朝着墨纽斯冲去,急切地企望战斗。
然而,墨纽斯一点都不害怕,怕什么呢?一个老头子而已!他的年轻力壮如同虎豹一样凶猛的年轻儿子尚且被他一一杀死!墨纽斯稳稳地站守阵地,像山上的一头野猪,自信于它的勇力,站候着步步进逼的对手,一大伙骚嚷的人群,在一个荒凉的地方,竖起背上的鬃毛,双眼喷闪着火光,咋咋地磨响獠牙,怒气冲冲,等盼着击败狗和猎人。
就像这样,墨纽斯,著名的枪手,双腿稳立,面对冲扫而来的宏斯金,一步不让;他招呼己方的伙伴,大声喊叫,双眼扫视着宏戊等七八名战将,对这自己一方两位啸吼战场的壮勇,催励着他们,送去长了翅膀的话语,高声喊道:“过来吧,我的朋友,帮我一把!我只身一人,打心眼里害怕捷足的宏斯金,他正对着我冲来,雄浑刚健,足以杀倒战斗中的兵勇;此人老而弥坚,正是人生最有智勇双全的年华;要是我们同龄,正如我们具有同样的战斗激情一样,那么,我们马上即可决出胜负,不是他胜,便是我赢!”
墨纽斯言罢,众人蜂拥着走来,站好位置,抱定同一个信念,用盾牌挡护着自己的肩头。
在战场的另一边,宏斯金亦在召唤他的伙伴,双眼扫视着宏戊、挪癸等一众统领;兵勇们蜂拥在他们身后,像羊群跟着带队的公羊,离开草地,前往水边喝饮,使收入眼见心喜;就像这样,宏斯金心中充满喜悦,眼望着大群的兵丁,跟随在他的身后。
两军拥逼到宏斯金身边,近战拼搏,挥舞着粗长的枪矛,互相投射,撞打着系扣在胸前的铜甲,发出可怕的响声。
激战中活跃着两员战将,刚勇异常,无人可及,就是东城的宏斯金和西城的墨纽斯,可与争天使匹比的凡人,手握无情的铜枪,期待着毁裂对方的皮肉。
宏斯金首先投枪,但墨纽斯紧盯着他的举动,躲过了青铜的枪矛,投枪咬人泥层,杆端来回摆动,粗壮的大手徒劳无益地白丢了一枝枪矛。
然而,墨纽斯投枪击中东城的一员大将,正是刚刚送回受伤的拉十五又重返战场的拉十六!投枪打在拉十六的腹中,捅穿胸甲的虚处,内脏从铜甲里迸挤出来;后者随即倒地,手抓泥尘,死在当场!
墨纽斯从尸体上拔出投影森长的枪矛,但已无力从死者的肩头剥取璀璨的铠甲,因为敌人的投枪迎面扑来,打得他连连退后,他双腿疲软,过去的撑力已不复存在,既不能在投枪后进扑,也无法躲避飞来的枪示。
就这样,他站在那里,抵挡着无情的死亡之日的进迫,腿脚已不能快跑,驮着他撤离战斗。
正当他步步回挪之际,宏戊,带着难解的仇恨,投出一枝闪亮的枪矛,然而又没有击中,但却撂倒了另一员西城的战将,墨福斯,沉重的枪矛捅穿了他的肩膀;墨福斯翻身倒地,手抓泥尘,立刻气绝而死。
但是,身材魁伟、喊声宏亮的战争天使,这时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闻,尚不知他护佑的墨福斯已倒死在激烈的战斗中;而那位战争天使,此时正闲坐在凯萨琳山上,悠闲地躲在金色的云朵下,受制于老大撒旦的意志,和其他天使一样,全被禁止介入战斗。
地面上,两军拥逼到宏戊身边,近战拼搏;宏戊从墨福斯尸首上抢走闪亮的头盔,但墨奈斯,可与迅捷的战争天使相匹比的斗士,扑上前去,出枪击伤宏戊的手臂,带孔眼的铜盔从宏戊手上掉下,重重地敲响在泥地上。
墨奈斯再次猫腰冲击,像一只鹰兀,从宏戊肩上夺过粗重的枪矛,回身自己的伴群。
与此同时,东城的一位战将,就是宏戊的兄弟宏己,双手拦腰抱起宏戊他的兄弟,走离悲烈的战斗,来到捷蹄的驭马边;它们一直站等在后面,避离战斗和搏杀,载着驭手,荷着精工制作的战车,为前方战将的需要做准备;驭马拉着挪戊回城,伤者发出凄厉的吟叫,忍着剧痛,鲜血从新创的伤口涌冒,沿着臂膀流淌。
然而,战勇们仍在战斗,滚打在喧腾不息的杀声里,宏斯金扑向虎大,投出锋快的枪矛,扎在喉脖上,那个时候,虎大正掉转过来,对着枪头;沉重的铜矛扎进虎大的脖子,他脑袋撇倒一边,盾牌压砸尸身,连同掉落的头盔;破毁勇力的死亡蒙罩起他的躯体。
与此同时,西城的墨科斯,双眼紧盯着宏庚,见他转身逃跑,猛扑上去,出枪击打,捅裂出整条静脉,此管沿着脊背,直通脖端,墨科斯沉重的枪矛砸捣出这一整条脉管,宏庚仰面倒地,四肢摊展,伸出双手,对着亲爱的伙伴,似乎正在求救。
莫斯科冲上前去,试图从他的肩上抢剥铠甲,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东城人正从四面冲围,投枪砸打在硕大闪亮的盾牌上,但却不能捅穿,也无法用无情的铜枪扎开墨科斯鲜亮的肌体;在他的周围,裂地天使挡护着斯托耳之子,甚至在这密集的枪雨中,也不能伤害他一毫。墨科斯从未避离敌群,而是勇敢地面对他们,奋力挥舞着枪矛,一刻也不停息,一心想着击倒敌人,用他的投枪,或通过近身的拼搏。
与此同时,东城的拉十,看到墨科斯在混战中用枪瞄打,就冲扑过去,就近捅出犀利的铜枪,扎在盾牌正中,但是裂地天使却折毁了拉十的枪矛,不让他夺走安提洛科斯的生命,铜枪一半插入墨科斯的盾牌,像一截烤黑了的木桩,另一半掉躺泥尘。
为了保命,拉十退往自己的伴群,而就在回跑之际,墨奈斯紧紧跟上,投枪出手,打在拉十生殖器和肚脐之间,痛苦的战争致杀可悲的凡人,以这个部位所遭受的疼痛最烈。
拉十被枪矛深扎进去,他曲身枪杆,喘着粗气,像山上的一头公牛,被牧人用编绞的绳索绑得结结实实,拖着行走,由它一路挣扎反抗;就像这样,他忍着伤痛,气喘吁吁,但时间不长,仅在片刻之中,拉十就倒栽葱跌倒尘埃!英雄墨奈斯毫不犹豫,迈步走去,从他身上拔出枪矛,浓墨的迷雾蒙住了他的眼睛,他从此别无选择,只有去地府一条路可走。
就此,拉风余留仅存的最大的一个儿子倒毙疆场;顺序而来的前十四个儿子已经死绝。
近战中,墨诺斯击中东城的寅山,挪寅的长子,他那柄宽刃剑,砍在寅山的太阳穴上,用那是柄粗大的铜剑,沉重无比,把寅山的帽盔打得支离破碎,脱出头颅,掉在地上,一路滚去,沿着兵勇们的脚边,被一位西城人捡起。昏黑的夜色蒙住了寅山的眼睛,他的枪弓双绝,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就已经变得无用。
悲痛揪住了挪寅的心灵,啸吼战场的墨劳斯挥舞着锋快的枪矛,勇猛进逼,向挪寅进攻,二人同时发作,一个掷出锋利的枪矛,飞驰的投枪,另一个引弦放箭,挪寅一箭射中对手的胸口,正中胸甲的弯片上,但致命的飞箭被反弹了回来;正如在一大片打谷场上,黑皮的豆粒和鹰嘴豆儿高弹出宽面的锹铲,在呼吹的劲风中,随着杨荚者有力的抛甩,致命的羽箭弹离光荣的墨劳斯的胸甲,蹦出老远,硬是被顶了回去。
与此同时,啸吼战场的墨劳斯投枪,虽然没有击中挪寅,却击中了他的二子寅水,青铜的枪矛打穿紧握的拳手,握着油亮的弓杆,破毁了他的引械;为了保命,寅水退回自己的伴群,垂悬着伤手,拖着木制的枪杆;他的父亲挪寅从他手里接过投枪,用编织紧细的羊毛包住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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