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暗处观察动静的顾邕同时也感觉到了船上的异样。
在萧千秋从必见亭上跳到船上的时候,故意为了掩藏自己的实力,故意颤悠悠地沿着山路走下来。
可是,他在下来之后,并没有急着上船。
因为作为大盗的敏感让他意识到船上的动静应该不是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从水底偷偷地潜过去,然后,躲在水中,紧贴着船板偷听船上的对话。
事实,果然如同他事先感觉到的那样,船上,果然生了变故。
前来打劫的匪盗,居然军覆没。
就在他想换个方位将其中的真相打听清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水中的异样。
水底有强大的冲击力朝着自己涌来!
就像是有什么异物一一地靠近,朝着大船。
一一地……
近了,来近了……
看清楚了!
故意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团黑影,令人恶心的黑影。
那团黑影就像是蠕动的长虫,犹如拖着长长尾巴的章鱼,顺着船舷,一一地爬到了甲板上。
犹如夜色投映在甲板上的影子。
一地滑动。
在与甲板接触的刹那,犹如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将大船压得噗噗捅捅乱晃。
甲板上守望的守卫刚想冲上来,脖子便被扭断。
“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其他的守卫也觉察到了异样,拔刀,冲上来。
“谁?!”
是质问,也是信号!
权兵卫特制的黑色短弩纷纷射出。
可是,那个黑色怪物的身上有种黏腻腻的液体。
弩箭与之接触,立刻错着身体滑了出去,根不惧!
在权兵卫惊诧的刹那,那黑色的怪物突然伸出长长的触须,将靠得最近的一个权兵卫卷到了半空中,径直碾成了肉泥。
一个。
两个。
只要现身的权兵卫,都难逃一死。
那怪物除了以粗大的触须将权兵卫勒死之外,它那那隐藏在触须中的嘴巴还会喷出一团团散着恶臭的黏液。
凡是沾染上的,都会化作一滩液体。
究竟是什么怪物?
顾雍看是心乱,看是心惊,看是觉得前途迷惘,几乎有种立刻要拔刀自杀的冲动。
他妈的,太恶心了。
看到后来,他才现,那条有触须会恶心液体将所有权兵卫剿杀的黑影,居然是一只有数条触须的章鱼。
那条章鱼不知道在这水中生活了多少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暴戾之气。
一出手,绝对不留活口。
然后,顾邕突然想起来,他在客栈里体会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此刻这种感觉。
难道……躲在客房里的那个怪物,就是这条章鱼?大鱼海棠?
难道……它就是土匪们口中所的那个所谓的强有力的帮手?
大船上所有的侍卫都已经被惊动。
他们以特制的佩刀武装起来做最坚强地反抗。
有人突然呐喊了一声:“保护公子!”
可是,声音随即被抹杀,就像是黑夜中突然被扼住了喉咙,转身朝着更黑暗的黑暗处消失。
那条章鱼已经不满足于甲板上的打闹,而是化身千万,居然沿着门缝直接滑到了每个船舱里去,对隐藏在暗处企图狙杀的守卫做最后的扑杀。
可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侍卫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他们躲在门后、窗户,对企图进入其中的章鱼进行砍杀。
他们的每一次挥刀,都能在章鱼怪的身上制造一道伤口。
虽然每道伤口都要付出一条或者数条生命的代价。
伤口,在章鱼怪的身上慢慢扩大。
它像是怒,又像是疼痛似的,出一长串吼叫。
一盏茶时间的激战之后,那章鱼怪居然又被守卫用长刀和短弩从船舱的门缝里给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章鱼,终于开始怒。
它开始不停地摆动尾巴,晃动身子。
它身上的触手就像是一条条巨大的鞭子,啪啪啪,抽得整条大船的船身都在不停的颤动、颤动、颤动……
经过多次的抽打之后,楠木制成的坚固的船体开始开裂……
裂缝来大,来大……
“嘭”——
那章鱼怪突然迎空跳起,跳到了半空中,然后,又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后背朝下,重重地压在甲板上。
巨大的船身再也承受不了如此大的重击,终于“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船体上的碎木和船上守卫的尸体一起纷飞。
——江丰在南水里抱着的那根横木,就是从这里漂流下去的。
章鱼与横木一起,也落到了深深的南水中。
但是,船的破碎仿佛还无法平息章鱼的愤怒,它还在水中不停地翻江倒海摆动数条长长的触须。
整条南水河仿佛都要被它给搅动起来。
顾邕是北方人,他的水性并不好。
所以,在章鱼怪开始大肆破坏的时候,他就牢牢抓住船上的某处。
在船被击碎之后,他的人立刻抓住一根横木,将整个身体和脑袋都伏在深水中,任由自己的身体于水中飘来拂去。
等他的人浮到水边的时候,他才觉章鱼搅水搅得实在有些反常。
原来,在它的脑袋上,居然站着一个人。
是……雷千啸!
雷千啸一手抓着章鱼脑袋上的某根细细的触须,一手握着一把长刀,在冲着它原就已经破损的伤口不停地砍、砍、砍!
章鱼吃痛,所以,才不停地摆动身体,上天入地。
它一会儿钻入水底,一会儿又从水里钻出来,飞跃到半空中。
然后,再次潜下去,再次飞到半空中……
如是几次,可雷千啸仍然紧紧地抓着它的触须,仍然在朝着它的身上不停地砍呀、砍呀、砍呀……
在破庙里,马面模仿着雷千啸一身杀气的动作,给闻停远不停地演示着。
听得一向八风不动宠辱不惊的闻停远也目瞪口呆。
闻停远将竹筒里的烧酒一饮而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道:“你是,那个……真的是章鱼?”
顾邕道:“千真万确。”
闻停远道:“那接下来呢?”
顾邕一把夺过盛酒的竹筒,仰起脖子,使劲晃了晃,让剩下的几滴一滴不落地滴进中级的嘴里。
然后,才用舌尖使劲舔了舔嘴角的酒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将竹筒扔给闻停远,长喘着气道:“接下来……我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回来给你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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