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通过新桥,上了西堤岛,没几步就到了巴黎圣母院。 .
欧阳安娜仰望中间高耸的门洞,名曰“最后的审判”。她吃力地仰着脖子,无数人物雕塑繁花似锦般堆积。天使拿着一杆秤,每个人的灵魂都会掂出分量高尚者向左进天堂,卑劣者向右下地狱。
步入圣母院宽阔的大厅,光坐席就有15个。安娜走到最前面,跪在圣母坝像前,在胸口画着十字,祈祷每一个中国人不再遭受苦难。
秦北洋带着他们走上楼梯。没人去年久失修的塔楼,只有一道形同虚设的铁门。拾级而上,进入卡西莫多的世界。安娜眺望塔楼四方的怪兽石雕,俯瞰底下的塞纳河,以及正对着的埃菲尔铁塔。
四翼天使躲藏在密室中保护九色,两尊镇墓兽同侧怜,似已成为好友☆垄惊讶地看着它们,就像坠入中世纪的博物馆,或一座唐朝的古墓地宫。
秦北洋撕掉嘴上的喧子,紧紧迸九色,琉璃色眼球发暗淡。打开它的腹部与背部伤口,还有零星的液体渗出,当场让主人泪水掉落
“一发高射炮弹穿透了它的身体,同时破坏了生命体脏器与青铜外壳。”
“它是生命体?”
“嗯,九色是唯一活着的镇墓兽。”
李垄将信将疑,打开手电、马灯、蜡烛等一切照明工具,仔细查看九色的受损状况。他问为何不能在外面的阳光下,反正塔楼上没其他人。秦北洋镇墓兽害怕阳光,还是在密室更好,能够还原地宫的环境。
半晌之后,李垄的衣服与脸上都沾满油污甚至“血”污,他取出几块金属碎片,面色凝重地:“如果它是一个动物,早已死了。如果它是一个机器,也已报废无法使用。如果它是一个‘灵魂机体’,或许我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救活它。”
“只要能救活九色,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这里显然不行,除非把它运过英吉利海峡,到剑桥大学的实验室。”李蛮摸了摸九色的赤色鬃毛,“它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安娜想起一件事儿:“前几天,朱塞佩卡普罗尼被法**方释放了,他在巴黎郊外找了块废弃农场,跟钱科一起研发飞行器,那里非常隐蔽,有许多机器设备,也许对九色有用。”
“你怎么知道的?”
“卡普罗尼骑摩托车带我去看过。”安娜没那天拒绝了意大利人求爱的一节,“我只是想看看钱科,有没有能够帮到你的地方。”
“朱塞佩卡普罗尼?意大利卡普罗尼飞机公司的空战英雄?”李垄也听过这个名字,“可以去试试』过,还是个老问题,你怎么把九色运过去?”
秦北洋拍了拍枕戈待旦的四翼天使镇墓兽:“它有两对翅膀呢。”
李垄呈现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眼前是一群蒸汽朋克的狂人。
他刚一回头,灯光照出密室墙角的一行文字
'anaΓkh
“这是习文?”
“李博士,这好像是几百年前就刻在墙上,能认出是什么意思呢?”
巴黎圣母院的塔楼密室之中,李垄硼眉毛,轻轻吐出两个字
“命运!如果我没记错,维克多雨果在这座塔楼中看到了这行字习文的‘命运’,才写出了伟大的巴黎圣母院。”
“这也是镇墓兽的命运之地。”
秦北洋若有所思地摸着九色,望向塔楼密室深处的铁门,埋葬着工匠联盟第一代大尊者中国人秦晋的石棺。
他们兵分两路,李垄与欧阳安娜乘坐马车,前往郊外森林找意大利人卡普罗尼。
秦北洋必须等到天黑以后。
在镇墓兽苏醒之前,巴黎圣母院塔楼上的石雕们先行动了。那只托腮思考的怪兽石雕,欢快地扑扇翅膀,飞翔在巴黎的夜空,还转头瞪了秦北洋一眼。
然后,他和九色骑上四翼天使镇墓兽,躲藏在四扇羽翼之间。
月黑风高,没有星星。四翼天使具有蝙蝠般的导航能力,黑夜不会使它迷失方向。秦北洋背着唐刀,不断用言语下达命令,同时轻抚命悬一线的九色
从空中飞巴黎,贡比涅森林深处,亮起三个品字形的光点,这是安娜在为他们导航呢。四翼天使镇墓兽俯冲而去,果然有一片空地,徐徐降落在废弃的农庄。
秦北洋翻身跳下,心翼翼地将九色抱下来。意大利人卡普罗尼、钱科还有李垄都来帮忙。
“九色!”
忽然间,秦北洋高声呼喊,用力拍打序墓兽的脑袋,琉璃色眼球彻底暗淡了,仿佛油尽灯枯。他把头贴在九色胸口,再也感受不到热量,千年灵石都冷却了∴色鬃毛开始枯萎,白色被毛垂落,腹中流出更多液体镇墓兽的生命之水?
秦北洋已失魂落魄,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迸九色不知所措☆垄再度查看镇墓兽的伤势,甚至给它测量温度,已失去所谓生命体征,也对外界刺激没反应了。
安娜也跪在九色面前抽泣,想起第一次见到它,上海虹口的海上达摩山,她家的私人博物馆白鹿原唐朝大墓的出土文物,威风凛凛,头顶鹿角,身披鳞甲,价值连城的幼麒麟镇墓兽。若它还是一千二百年不变的青铜雕像,镇守地宫的冥器,也不会有如今的“死亡”。它将跳脱出人与动物的六道轮回,与天地与山川同归于寂,直到末日审判。
可惜,它是个活物,活生生的镇墓兽,来自另一个年代的生命体,早已灭绝的上古神兽⌒生必有死。神龟虽寿,犹有竟时;千二百年的祥瑞之兽,终究要死了。
“对不起,我们还是迟了一步。如果能让它死而复生,恐怕不是物理学,而要依靠灵学的力量吧。”
李垄蹲在秦北洋的耳边,就差加一句“节哀顺变”。
巴黎郊外的森林深处,安娜抹着眼泪仰头,望见月亮逃出浓云的枷锁,如同朵云轩扇面上的一抹黄晕,轻轻游荡着灵魂们的气味。
九色死了
秦北洋欲哭无泪。
月光下,迸九色冰冷的尸身,这团包裹着神兽生命体的青铜与毛发,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成两半的声音,这是失去至亲至爱的悲伤,再也无法挽回的深入骨髓之痛。兔死狐悲,四翼天使镇墓兽,也耷拉下四扇翅膀,蹲在九色身边哀嚎。
他有些后悔,如果留在巴黎圣母院的塔楼上,与工匠联盟第一代大尊者秦晋、敲钟人卡西莫多与吉普赛女郎艾斯美兰达的灵魂相伴,九色是不能能多活几天?而在四翼天使的背上飞巴黎,反而耗尽了它的最后一点元气?就像秋风五丈原,貌的魏延闯入大帐,让风吹灭了诸葛孔明续命的油灯?
“北洋,别太难过,放开九色吧。”欧阳安娜自己也哭成泪人,还在安慰他,“保重身体!”
“九色既死,我也时日无多。”
“放屁北洋,你必须好好活下去Q道在你的心里,镇墓兽比我还重要?”
他目光呆滞地回答:“安娜,如果没有九色,我俩也不会相遇。”
欧阳安娜竟无法反驳两年前,她要找工匠修复幼麒麟镇墓兽,才与秦北洋见面相识色就是他俩之间的红娘,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人死不能复生,镇墓兽也是如此,北洋,你快醒醒啊。”
“你不明白,它可不是你斜候养的猫狗我出生在白鹿原唐朝大墓的地宫下色是惺子李妈的镇墓兽,它亲眼看着我出生,保护我来到纷纷扰扰的人世间。它也是我的保护神,是我命中注定的一部分。”
李垄偷听到了所有谈话,惊讶于秦北洋竟有如此诡异身世,他也劝起来:“既是镇墓兽,终将要回归墓穴,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句话提醒了秦北洋,抚摸怀中死去的序墓兽,“我们回中国吧E色应归葬于故乡,终南山下,白鹿原上,唐朝大墓,惺子地宫之中。”
安娜连连曳:“北洋,你已悲伤过度昏了头,我们哪里做得到啊?”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钱科也来插了一句,用了龚自珍的已亥杂诗之一。
“你是,把九色埋葬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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