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民晋升为二十师少将师长的事情,很快就从玉英的嘴里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连刘文智都惊呆了,他以为孙玉民顶多就会被任命为一支中央军主力团的团长,或者是旅长到顶了,没想到他摇身一变居然成为少将师长。
这件事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只有陆曼没觉得惊奇,在她心里,让孙玉民当一军之长或者是集团军司令都绰绰有余。
孙玉民让玉英在开封城里订好了酒席款待前来宣读命令的第五战区司令部参谋长徐祖贻和桂永清、周振强,这次是真的把孙玉民喝吐才让桂永清松口,让他把整个特务连员带走。
玉英一直在席间侍候着,孙玉民被桂永清他们灌酒她也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如果不让桂周二人尽兴,孙玉民将很难带走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哪怕是她知道有陈布雷这个大靠山,也是不行。
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孙玉民就把手上的工作部交接给了新任处长,他便带着整支特务连和陆曼组织的一支二三十人的医生护士,乘上了桂永清安排的车队,准备开往荷泽的路途。
二十师来是驻扎在济宁的衮州,后来被韩复榘调往鲁北抵抗正进攻山东的日军,1月7日韩复榘命令时任师长的孙桐萱弃守济南后,撤退至此,现正在荷泽休整,孙玉民要去的正是这支孙桐萱的起家部队,也是第三集团军里战斗力最为强悍的甲种师。二十师辖三旅十一团,共计13余人,这还不算,最为难得的是二十师有一个德式火炮的炮兵团,这在所有中央军中可谓是少之又少的,有的集团军都未必有个火炮团。
孙玉民的车队刚出营门,就被急驰而来的一辆吉普车拦住了,一名中校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车前,敬礼道:“孙将军,接陈主任通知,请你今晚留下来,委员长要见你。”
孙玉民大惊,问道:“委员长什么时候来的?”
中校道:“还没到,不过很快就要到了,待从室已经通知五战区军级上将领到开封开会,地点就在46师会议室。”
孙玉民明白,这是上面要将韩复榘拿下,杀鸡给猴看了。如不出他所料,老蒋要见他也是陈布雷极力促成的结果,目地其实很简单,帮他树立背景,帮他镀金,否则就凭一道命令,孙玉民很难在二十师站得住脚,更不用将58、59、6旅外加炮团收为己下。
孙玉民留下了玉英和董文彬,其他人由刘文智带着特务连和医生护士们先行出发前往荷泽的二十师师部。
……
孙玉民带着玉英和董文彬在一名尉官的指引下来到了46师的会客室,这间会客室孙玉民来过几次,可每次都没有今天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或许是平时这里没有今晚如此的戒备森严,又或许是即将见到后世褒贬不一的历史名人,才会让孙玉民这个久经战场的人产生了些许胆怯。
等了良久,仍未得到蒋某人的会见,让孙玉民就不怎么耐烦的心来急燥,连旁边的玉英都忍不住的走到他身边,劝慰他冷静冷静。
从会客室可以看见走廊上一拨拨肩挂将星的军人进进出出,比孙玉民后来不知道多少批的人都进去又出来,却一直没轮到孙玉民。他从一开始的紧张和畏怯,到后来慢慢的变成平静,几个时后就已经变成无所谓了。
玉英自参加完特训后,不仅人变得来精神,性子也来沉稳,以前如果让她等几个时,她不睡着才怪,现在的她一直静静地陪着孙玉民,时不时地还会安慰孙玉民几句,换作以前那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间会客室自打孙玉民带着玉英进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其它人,哪怕让一些身挂将星的军人在外面走廊站着,也没往这么大一间会客室里请进一个人。墙上的挂钟早就敲过了十二响,指针即将指向凌晨一点,这已经是元月十一日了,孙玉民百无寂尞的盯着那不停转动的秒针发呆。突然走廊上一个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穿上将制服的白面军官,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人的指引下,急步往会议室走去,孙玉民也被这脚步声给吸引住了,他往外一看,见那个穿着中山装的正是二处的戴笠,那个上将孙玉民却是不认识。
那间紧闭了许久的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下,又被严严实实的关上。
继续是百般寂寥的等待,时针已经指向了三点,玉英困得不行,终于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孙玉民赶紧让会客室门口的卫兵帮忙找条毯子,替她盖在身上。
走廊上又传来了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孙玉民忙走到门口一看,四个挎子冲锋枪的士兵跑着到了会议室门口,待门打开后,都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先前被戴笠带进去的那个上将就被这四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给押了出来,那个白面上将灰土着脸,额头上是汗,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四个士兵将自己往不知道什么地方带。
戴笠跟着这几个人身后从会议室走了出来,路过孙玉民面前时,冲他升出了大拇指,轻声道:“孙将军,恭喜恭喜!”话一完,没等孙玉民回话,就加快了步子,追了过去。
会议室的门没关,一句带着浓浓的浙江口音的话传了出来:“徐州会战,如果有任何人不服从李总司令指挥,延误了军机,韩复榘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几秒钟过后,这个浙江口意又重重地了一句:“散会!”
孙玉民一听到这句话,立刻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沙发上,从会客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串子的少将、中将和上将从门前鱼贯而过,这些人一走完之后,走廊上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孙玉民这时真的感觉到他好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他现在感觉到非常的心凉,也感觉到了异常的无奈,手中的报纸被他撕成了无数个条,正在发呆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玉民,等着急了吧。”
他听得出这是陆曼父亲的声音,赶忙站了起来,面对着站在门口的陈布雷道:“伯……陈主任,我不急。”
陈布雷微微一笑,那双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沙发上睡得正香的玉英,道:“跟我来,委员长有话对你。”
孙玉民忙跑到他身旁,跟着陈布雷走到了自己异常熟悉的46师师部会议室门口。
映入孙玉民眼睑的首先是一个油光的脑袋,然后才是那一身戎装,那张在后世见过无数遍的熟悉的面容此刻也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孙玉民此前想过的无数种场面都没有发生,自己也没有担心中的惊慌和胆怯。
陈布雷走到老蒋身边,轻声道:“总裁,孙玉民来了。”
蒋光头抬起头看了站在门口的孙玉民一眼,对陈布雷道:“彦及,让他进来吧,你去外面休息一下。”
“是,总裁。”陈布雷回答,在老蒋身边多年,他深知这个人的多疑,诸如自己也不能幸免。他朝门口的孙玉民招了下手,示意他进来,然后自己就往外走去,在孙玉民的报告声中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孙玉民向稳坐在椅子上的老蒋行了一套军礼后,便笔直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等待着这个独裁者的问题。
“大半个月前你就发现了韩复榘会不战而退,并且向彦及提醒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推断他会这样做的?”老蒋扔出了第一个问题。
孙玉民早就猜到了他会有此一问,回答道:“从他部队部置的位置,以及从他的性格上分析而得出来的结果。”
“哦,你。”
“首先,自日军第十师团进攻山东以来,韩复榘便奉命将他手上的主力放到了鲁北,名义上是守卫津浦线,实际上是为撤退作准备,为什么这么呢,韩手上的第三集团军有1军、55军、56军和51军四个军,他把实力最强也是他赖以起家的1军放在了最后面,其余三个军呈一个倒品字型,这让身处最前线的55军军长曹福林和56军军长长谷良明非常不满,都出工不出力,虽然报上来战损很大,可实际上都是元气未伤。也有传韩复榘亲自带着手枪营到黄河以北去抗击日军,但这只是坊间流言,不能取信。”
“其次,在您的亲自催促下,他不得已发动了桑园攻击战和德州保卫战两场战斗,虽然取得了不战果,但其麾下1军81师的43旅两个团几乎军覆灭,据让其肉痛了许久。”
“第三,鲁北在短短一个半月内失陷,第三集团军从黄河北岸撤到南岸,与其是被日军打退的,还不如是他一寸寸让给日军的,光凭一个第十师团,能有如此厉害?不是!不知道您注意到了没有,第三集团军在鲁北的这些战斗,有动用过二十师没有?这可是号称精锐的甲种师。……”
老蒋挥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开口讲道:“当初彦及提醒过我,你向他建议防备韩复榘当逃兵,那时我还斥责了他几句,没想到让你一矢中的。当初没有听彦及的劝以致铸成大错。”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军官,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道:“你现在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孙玉民摇了摇头。
“山东能否马上收复?”
他又摇了摇头。
老蒋来带着希望的眼神,倾刻暗淡下来,不死心的问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有!”孙玉民回答道,他恭恭敬敬的对蒋光头道:“现在必须要派一支精兵把日寇拒之豫鲁交界处,打几场胜仗,让其不能踏入河南半步。按照您的指示和布署,属下的二十师已经进入到这个区域。”他这段话把这番布置成是老蒋的意思,明显着是要把功劳往他身上添,打赢了是委员长指挥有方,打输了则是日军战斗力强悍,是孙玉民带兵无方,与他没一分钱干系。
蒋光头位极一时,怎会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军官的想法,他也不破,想看看这个在南京保卫战中大出风头的军官倒底能想出什么妙招来。
孙玉民完了这些话后,又向老蒋请示:“委员长,我能用下地图吗?”
蒋光头自然应允。
孙玉民看到他点头,便走到巨幅军事地图前,拿起杆子,指向了荷泽,道:“按照目前的情形,济宁将很快失守,日军拿下济宁后,必定会乘势而下进攻荷泽,这样的话就等于坐陇望蜀,虎视耽耽中原大地。”他看到委员长皱起了眉头,继续道:“我们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易就把战火烧到河南来,所以卑职将在这里给骄横的矶谷师团来一个下马威。”孙玉民在荷泽和兰考之间画了个圈。
他的话刚完,陈布雷就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手上拿着一封电报冲老蒋道:“总裁,刚接到五十六军急电,济宁失守了。”
孙玉民也被这话怔住了,他虽然知道济宁失守,却不知道具体时间,且他刚刚完日军将会进攻济宁,没到两分钟电报就来了。
老蒋闻言后再也没有犹豫,刷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陈布雷道:“记录,命令:孙玉民第二十师即日布防荷泽,防守鲁豫边界。二十师上下如若不服从孙玉民指挥,可当即斩杀,尔后汇报。”他稍一思吟,又对陈布雷道:“孙桐萱应该还在开封,把他叫来,我当面跟他。”
陈布雷奉命而去,老蒋对孙玉民道:“既然你把局势看得如此透彻,我也希望不是纸上谈兵,打出战绩来,让那些嫉妒你的人闭嘴。”
……
当夜,陈布雷就派车把孙玉民三人往荷泽送,玉英听到他们讲话时日军已经攻到荷泽附近,非得让孙玉民打了个军线到二十师,让刘文智他们派出部队来半路上接。也正是这个看似没有必要的电话,正式拉开了孙玉民成为战神的序幕。
二辆吉普车在黑暗中往前飞驰,从开封出来已经两三个时了,天边也开始露出鱼肚白。
孙玉民坐在后面的那辆吉普车后座,怀里依偎着正在熟睡的玉英,他看天际那条白线,对坐在副驾驶位的董文彬道:“董,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像不像现在的这个场景?”
董文彬顺着他的视线朝外望去,只见远处天际边上有一条白线在一点一点的变粗,就像在挣脱束缚的嫩芽一样,拼命的在将黑暗顶穿,它所透露出来的让人心旷神怡的光芒,就像是在警示着一切,黎明就要到来。
见董文彬没有回答他的话,孙玉民叫停了司机,轻轻叫醒靠在他怀里的玉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迎着寒风,踩着黑暗,孙玉民翘首仰望那一条正吞噬黑暗的白光,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得大吼了出来:“啊……啊……”
正当他尽情的宣泄自己的情绪时,刚走下车的玉英突然大喊:“有鬼子!”完她就飞快地从站在旁边的董文彬的枪盒里将驳壳枪掏了出来。
两辆吉普车上总共才八个人,除去两个司机和孙玉民他们三人,只有三个护送的士兵,一听到丫头的喊声,两个司机立刻就将车灯关掉了,人也跟着士兵们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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