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军全线反击,在匆忙赶到的七十四军的协助下,将日军第三和第六师团全面击溃,如若不是日军第四十师团舍命堵住了中**队的追击步伐,已成溃兵的两大日军王牌主力,此一战不知道还能成军否。
这场防御反击战,十二军和七十四军彻底打出了中**队的威风,唯一稍显不足的是,在日军第四十师团的全九阻击下,日军第三、第六师团的大部主力,从七十四军五十八师的眼皮底下开溜,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五十八师师长廖龄奇被薛岳等人告了上去,原本此事只是大胜之下的一个插曲,可以不了了之,可廖龄奇桀骜不驯的性格,接连在老蒋办公室门口喊了十几声报告,惹恼了老蒋,当即扣押于他,10月22日,老蒋连让廖龄奇上军事法庭的机会都未给予,就下令枪杀了这个抗日名将,造成了这等天大冤情。
这虽然是和孙玉民,和十二军无关,但这件事情恰恰好展示了这次大会战,尽管十二军取得了片面的胜利,可实际上九战区的部队是吃了大败仗的,否则薛岳等人也不会急着把廖龄奇给捅上去,背上这个大黑锅,致使一代抗日名将含冤被杀。
整个会战期间中**队伤亡、失踪10万余人。据第九战区战报记载,中方伤亡17426人,日军伤亡48327人。而据日方统计,整个会战中中**队遗弃尸体5.4万具,被俘4300人;日军伤5184人,亡1670人,这个统计显然夸大了日军的战果。
不过,从战后统计上报的战损来看,第十二军的第一三九师伤亡35%,第八十一师伤亡30%;第七十四军的五十八师伤亡35%,第五十七师和五十一师伤亡均超过20%;第37军的第60师伤亡50%,第140师伤亡30%;第4军的第102师伤亡45%;第10军的第3师伤亡35%,伤亡确实惨重。
可中**队消灭的鬼子人数也是不少,十二军的机械化旅在一三九师和八十一师的联手协助下,大破日军第三师团,光这一片战场上,日军就伏尸几千具,被遗弃的武器装备无数;而十二军的二十师和新三十四师联手,在七十四军的全力协助下,将号称“帝国陆军精英”的第六师团击溃,日军在战场上同样遗弃了几千具尸体,这和他们在战报上说死亡一千七百余人严重不符。
孙玉民没空去计较这些文字上的游戏,他此刻正在指挥部里,扬着一根牛皮腰带,发狂似的往跪在地上的四个人身上抽着。
“啪!啪!啪!”
沾了水的牛皮皮带抽在赤着上身的四人身上,传出的这种皮鞭裹肉的脆亮响声,让每一个在场的人和躲在一边关心内里情况的人的心都随着鞭声而跳动,而紧张,而心疼。
林原平稍微好点,他毕竟没有背负荆刺,傻熊、戴存祥、李天喜就不同了,他们的后背还缚着一捆荆刺,本来就已经被刺得血肉模糊,再被皮鞭一抽,顿时更加严重了,用皮开肉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可是即使是被打成这样,四人硬都是一声不吭,跪在地上由着孙玉民抽打。
陈莱和小丫头俩人听到了孙玉民在指挥部里大发雷霆的事,都急忙跑了过来,在门口时就被这血腥残忍的一幕所震慑到了,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她们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前去劝说,只会适得其反。
皮带抽在四人身上,痛的虽然是他们,可孙玉民心中的疼一点也不比他们小,他抽一鞭骂一句:“长不长记性?”再抽一鞭又再骂一句:“指挥部是不是待不住?”
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鞭,直抽得他手臂都酸软了,心中的怨责仍未减少。
如果说四人中有一个人叫上两声,孙玉民敢肯定的说他的心会软下去,因为这四人都是跟着他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可偏偏四个人都是硬骨头,不要说吭声,就连跪在地上都是挺直着腰,眉头都没人皱一下。试想一下,连林原平这样的“怂蛋”都是如此强硬,这让孙玉民如何下得了台,可知道光年在那片杂树林里擒获他时,他可是屎尿齐流的,和他们在一起这几年里,已经彻底改变了他这个人。
或许是打累了,又或许是展书堂的死让他一时无法接受,又或许是这几个家伙的死硬让他下不来,孙玉民扔掉了手中的鞭子,转向去解自己的上衣,脱掉外套时邓东平、小丫头他们还不以为然,以为只是他热了才解开衣服的,直到他去脱去衬衣时,众人才明白他要干什么。
“东平,你过来。”
孙玉民拾起了皮带,朝着站的远远地邓东平喊道,手上的动作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邓东平,叫他来是做什么,他那只伸出的手上面是抓着那条带着血渍的腰带。
“军长,你……这样不可以……”邓东平惊呆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孙玉民居然会叫自己去执行鞭刑,而执行的对象还是军长自己。
“这是命令,如果作为参谋长的你都不执行,那么我即刻向九战区师令部,向军政部请辞,而且绝对不会再染指军界,说到做到。”
孙玉民的话不给邓东平丝毫余地,跟随在他身边这么久,邓东平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军长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无奈之下,只得双手接过了鞭子。
“打!”
孙玉民的吼声中透露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威言。
邓东平被这一吼惊得抖了一下,手中的鞭子都差点掉落,双眼一抬,发现孙玉民鼓着眼睛瞪着自己,浑身又是一个激灵。
“打!”
孙玉民又是一声怒吼,这句话是吼邓东平的,作为一个军的参谋长,他不应该手软,更不应该发抖。
“啪!”
邓东平被这一瞪后,硬着头皮,将手中的皮带甩了出去,皮鞭抽在肉上的清脆响声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打我!”孙玉民的吼声再次响起。
让邓东平真的对自己的军长施以鞭刑,他真的下不去手,被瞪得没法子后,他第一鞭抽向了最边上的林原平,可怜的半鬼子,平白无故地挨了邓东平这一鞭。
这也算是邓东平的灵机一动吧,让他打,并没有指定让他打谁,虽然明知道孙玉民叫打的是他,但是邓东平还是钻了这个小小的空子。
“打我!”孙玉民再次吼向了呆怔了的邓东平,他没有去追究其阳奉阴违,只是再吼了一句。
“啊……”
“啪!”
前一声是邓东平无奈的喊叫,后一声则是皮带抽在孙玉民身上。
还好是条腰带,虽然是喷过水的腰带,可是受力面积比马鞭大的多,抽过的伤痕比马鞭要大,却没那么深,人身上的感觉也没那么痛。
看到皮带在孙玉民的身上留下一条泛着血渍的紫印,门口的两个女人不干了,哭叫着跑了进来,一人一边抱住了孙玉民,这一鞭虽然是抽在了他的身上,可她们的心里比孙玉民还疼,俩人一个叫着“姐夫”,一个叫着“哥”,用自己柔弱的身体将他包夹在中间,似乎是要替他挡受所有的鞭刑。
“你们两个出去,不要逼我拿出军法来。”孙玉民粗鲁地推开了陈莱和小丫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吼着的话更是让二女不知所措。
“出去!”孙玉民的眼睛都红了,显然是处于极怒的状态,这不由得让陈莱和小丫头都害怕起来,俩人犹豫了一下,可看到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后,都掩着面跑了出去,她们阻止不了这个男人,也忍受不了亲眼目睹他受刑,只得跑开,算是眼不见为净。
“继续!”
二女出去后,孙玉民又对邓东平吼了一句。
无可奈何之下,邓东平只得咬着牙,闭着眼,抽出了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
戴存祥此时此刻的心里是悔之又悔,他可以自己受罚,可以甚至是可以接受任何惩戒,但他绝对接受不了孙玉民的自我惩罚,那一鞭鞭抽在军长身上,比一刀一刀剌他心尖上的肉还要疼,还要难受。
他没有去怪傻熊当时的这个操蛋主意,因为他那时也是很想上到战场上亲手杀几个鬼子;他没有去怪邓东平不懂手下留情,被他抽的可是众兄弟的领路人啊;他唯一怪的就是自己,怨恨自己为何会鬼迷心窍,跑去战场上,连累到展副军长战死沙场。而现在,军长的自我惩罚给自己带来的疼痛,比起身上缚着的荆刺扎在肉里的疼痛,比起皮带抽在身上的疼痛,要厉害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万倍。
他心里猛地腾起一个念头,在邓东平的皮鞭再次朝孙玉民落下时,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挡住了这一鞭,即使是这一鞭抽在背后的荆刺上,把原本就扎进肉里的荆刺抽得更深,他也没感觉到有多疼。
戴存祥一带头,傻熊、李天喜、林原平都冲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把孙玉民给护在了中间。
邓东平仍是没有停手,他本不愿再继续,因为承受鞭刑的是孙玉民,可不打又怕惹恼了在气头上的他,现在见到四个兄弟护了上来,而孙玉民明显气未消,他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抽下去。
“啪!”
“啪!”
“啪……”
这平日听起来平常普通的鞭声,此时却是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每一响都让指挥部外面躲在一旁的参谋干事,心跟着抖动一下。
“你们几个不是很能奈吗?”孙玉民发觉到了四人护住了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暖意,倒底是自己的生死弟兄,本来就已经受了刑,不仅没有半句怨言,反而还来护着自己,有一群这样的弟兄,他还能再说什么呢?
可是,尽管他们已经知错,孙玉民仍是不能心软,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育这帮子人,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大问题。特别是,他们还需要走进八路军、新四军的队伍中,如果不军纪严明,作风优良,那即使是他们再能打仗,也肯定是无法立足的。
就是因为有着诸多的考虑,所以孙玉民不能心软,他出声骂道:“你们不是很能耐吗?不都是以一敌十,以一当百吗?不都是喜欢冲锋在前的英雄好汉吗?不都是被抽得皮开肉绽都不叫一声的硬汉吗?我打不疼你们,那只好打我自己,可是现在挡着我算怎么回事?”
这一大段话孙玉民怎么可能全吼出来,前面两句反问声音是蛮大,后几句反问声音就小了很多了,虽然从语气中还能听出来他火气仍未消,可是大家都能听出来,此时正是认错的绝佳时机。
“军长,这事是我犯下的,你让参谋长打我吧,反正我皮糙肉厚。”
戴存祥刚想出声认错,却听到了傻熊的声音,而且话里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这不由得让戴存祥暗叫完蛋,老大本已经要熄灭的火气,肯定又要重新着起来了。
果不其然,孙玉民一听到这话以后,登时火冒三丈,一把扒开林原平,从邓东平手中夺过皮带,扬起手朝着傻熊就是几鞭子,边打还边骂着:“皮糙肉厚是吧!我让你皮糙肉厚!我让你不长记性。”
如果说先前还有点手下留情,此刻孙玉民是真的火上加火了,这几鞭子也真够傻熊受的,可这货虽然是疼得呲牙咧嘴,可仍是没有吭出一声来,这就更让孙玉民下不来台了。
“住手!”
正当孙玉民再次扬起鞭子时,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孙玉民愣了一下,徇声望去,只见一个陌生的**上将在一个陌生的**中将和张小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有董文彬、王恒、史中华等人。
虽然不认识来人,但是上将军衔已经很好的告知了他的身份,在九战区境内的**上将只有区区二人,罗卓英现在身在江西,能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这里的,除去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还能有谁。
既然人家九战区总司令长官都已经开口了,孙玉民自然不能驳了这个面子,他恨恨地将皮带丢在地上,走上前去,想去敬个礼,发现自己也是赤着上身,而且还带着鞭疲,只得又倒回来,想要穿上扔在桌子上的军衬衣。
薛岳知道他想干什么,忙出声制止道:“玉民,你身上全是伤,不上药怎么能穿衣服。”
他边说话边往里面走,边走还边在责备着:“一个中将军长,一个师长,两个副师长,还有一个警卫团长,都给打成这样,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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