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洪涛不会留在这里观察江竹意的反应,育树胡同离姥姥家不远,正好可以利用早上这段时间去看看她老人家、不用买什么东西,只要能看到从养大的外孙子,姥姥就会很高兴。不过这次洪涛没见到姥姥,她起得早,估计又推着车去菜市场遛弯了,还没回来。
自打姨出嫁之后,姥爷也过世了,姥姥家就剩下姥姥和舅两口人。舅的行踪飘忽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洪涛根没打算能见到他。而且洪涛也不想见他,岁数大,两个人就没啥共同语言,一见面就互相挤兑,半句有营养的话都没有。
既然姥姥不在家,洪涛就不打算等了,她老人家脚走不快,走个百十米就得坐下歇会儿,不到十点多回不来。现在都快七点了,自己还得在十点半之前赶到卫星站去,中间这点富裕时间洪涛打算先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
“舅……舅……你屋里着火了吧?熏耗子呐!”可是路过舅舅屋子的时候,一股股青烟从窗户里飘出来,屋里还有人话的声音,舅舅居然在家,洪涛觉得还是和他打个招呼比较好。
“呦……这不是涛子嘛,都长这么高啦!”屋门一开,站在门口的不是舅舅,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不多但梳得非常整齐,嘴唇上还留着浓浓的八字胡,和头发一样都有些花白。别看他个头不高,可气势挺足,隐隐还有点大人物的感觉,是局长也有人信。
“我醋舅舅,您十多年了老是这么一套词儿,不烦啊?”洪涛认识这个老头,他不是局长,也不是处长,连科长都不是,以前就是二商局下属酿造厂的一位供销员。这不前几年流行下海,他也跳下来了,也不知道三转两转的怎么和舅舅转到了一起。他比舅舅大很多,但是平辈儿相称,洪涛自然是跟着舅舅论。人家也不姓醋,而是姓李,这不洪涛喜欢给别人起外号嘛,他以前上班的酿造厂专门生产醋,得,在洪涛嘴里他就成醋舅舅了。
“哎呀……今儿真啊,怎么着,各位舅舅们,这是有大行动呗?”如果光是醋舅舅一个人在,洪涛也不会大惊怪,可屋子里还坐着七八位,有男有女、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都穿的和大经理似的,知道的他们是在和舅舅密谋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到广交会了呢。
这就是舅舅的草台班子,性质和高经理那种演出的草台班子基一样。遇到不同的目标,谁先得到的消息谁就是发起者,然后开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凑人,尽量找臭味儿相投的,按照不同分工组织起一个临时性的团体。用集体的智慧去克服一切困难,最终目的就是把钱拿到手。
“嗨,正好儿,我们家洪涛来了,他有车。要不是我亲外甥呢,赶紧着,出发!”有没有大行动没人会和洪涛汇报,在他们眼里洪涛不过就是个大孩子,在舅舅眼里洪涛就是一枚大个儿的五分钱钢镚,和时候的作用一样,救急呗!
“干嘛去啊,我一会儿还上班呢!”看着屋子里的人穿外衣的穿外衣,收拾文件的收拾文件,洪涛就知道他们又要去蒙人,这种活动自己不想参加,而且自己也不会那一套,没兴趣。
“我们去奥林匹克饭店谈个事儿,车不够用,顺路坐你车一起走……”舅舅在这个团体里并不是头儿,但他和洪涛一样,脑子灵活、坏主意多,还有辆车,属于行动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和谁搭伙话也管用,有点办公室主任的意思。
“你们这是要去打狼啊……”洪涛不想去也得去,别看他和舅舅见面就互相挤兑,但是谁有了事儿都会帮一把,还是那种不问合法不合法的帮。哪怕舅舅要带着人去抢银行,缺辆车拉人,洪涛也会帮他跑一趟的,事后骂再事后的。反过来舅舅也会这样对自己,每次自己出事儿他都骂,一边骂一边帮自己解决。
“碰上两个大头要板子,事儿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今天去看货。我这儿就一辆车,塘沽港得去人盯着,你要不来我就得包车了,那多费钱啊。你还没吃早饭呢吧?一会儿到了酒店我请你,随便吃,吃完了签单,算那俩傻b身上。”
舅舅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大衣披在肩头,一手夹着个书大的皮包,一手拿着他那台巨大的大哥大,皮鞋锃亮。这身皮囊确实唬人,往饭店里一待就不像普通人,如果不知根知底,谁知道他是刚从一个胡同里钻出来的,嘴里的炒肝还没漱干净呢。
“你这大哥大该换换啦,我看人家都用这么大点的,拿在手里和遥控器差不多大,走到哪儿都能打电话,谁还用你种的啊,一看就是土老帽儿。”洪涛最烦的就是舅舅长得浓眉大眼,走到哪儿都像好人,但其实骨子比谁都坏。自己老干好事儿,可是到头来就因为这张脸总被误认为是坏人。烦他就得找点事儿恶心他,于是舅舅那部半头砖大的手机就成了辞。
“等这笔买卖谈成了,钱一到手我就换……要不我这个给你玩玩?”舅舅没有洪涛这么多脏心眼子,他对这个外甥还是很不错的,手机都乐意给。当然了,得是他玩剩下的。
“切……打发要饭的呐?我做个歌厅就赚几部手机回来,想要我自己买新的,谁用你这破玩意儿啊!”以前没见过孙丽丽和公司老总拿的那种手机时,洪涛还觉得舅舅每天手里攥着手榴弹般的大哥大挺气派的,但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土气,顺便连舅舅也鄙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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