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加排,主持人的词事先已经写好,强行要加进去,便只能往最后添了。来没有这个意思,没想到反倒成了压轴节目,张彻无奈地调试着那些从百花社社团室里搬来的乐器,一边想着外面多半又传出什么肮脏的权利交易之类的话了。
事到如今,许景腾基已经可以确定出局,与燕芷兰刻意保持在外的亲密关系,其实也没必要继续让人误解下去。只是这种事起头容易,要消弭舆论,却只能等待时间慢慢过去,人心忘却。不然还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她来一场吵架决裂排演?就算可以,燕芷兰也没闲心跟他胡闹。
而且,下个学期,学校里恐怕就没多少事能让自己分心了……
他默默擦拭着手中提琴的拨弦,合计着已经到手的一千万,逐渐提上日程的饥饿炒作。各方面的迹象都显示,如果想要做什么事的话,时机已经成熟。
“下面有请高一三班的张彻同学,同时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今天更在三校联报上文名扬外的新生才子,为我们带来个人合奏《悠远之空》。”
刚从舞台上走下的几个穿着民族舞服装的少女,都是面带好奇地看着他坐在乐器中间。钢琴已经在最开始时被运到舞台上,现在不过是工作人员上去挪下位置。他起身站起,左手抱着提琴,掌心握着埙,右手拿着苏格兰风笛和一柄黑箫,就这么走了上去。
苏格兰风笛终是有些臃肿,走到舞台边,一个大胆的民族舞服少女跑了过来,帮他抱起,张彻回以一笑,也没有拒绝。
舞台上,彩灯已经亮起,灯光师敬业地将所有亮色都给了正中间那台烤漆纯黑的钢琴上,台下是无数人潮,黑压压地在操场中间坐了一排,一眼竟望不到边。有坐着的,有站着的,也有远远走动到后边儿远眺的。
这是搞什么玩意儿?个人怎么能合奏?
看着他拿了这么多乐器上来,台下一片哗然,纵然有些明眼人猜出了某种可能性,也打心底不肯相信。毕竟,这样一个学习好、体育好、打架厉害、又有文才,长得还帅的少年,如果还掌握了这么多的乐器,那真是要不要其他人活了?
张彻走到正中的钢琴凳上坐下,接过少女手里的风笛放好,礼貌地微笑道了声谢,然后站了起来,看着面前一片片翘首以待的观众,微微头致礼。
他的手肘和膝盖都略有些臃肿,穿着黑色燕尾服看上去有些不对,有些人从他不太顺畅的动作猜测道,那是上午留下的伤。这个样子,也能上台表演吗?不会搞砸吧。
然而,随着他的致礼,还是有不少欢唿尖叫和掌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毕竟,许多人可能不懂音乐,也不太懂篮球,但只要人长得帅,她们就不吝于喝彩。
而今天穿了一身帅气燕尾服,将他瘦瘦高高又不显羸弱的身材完展示出来,头发还特意喷了一喱,显得凌乱而不失风度的张彻,俊逸得高一三班的人都有些没认出来。
张彻站在台上,致礼完毕,微微抬起头,迎着面前翻山倒海而来的声浪,心里却想着很遥远的事,那是刚重生时,自己定下的遥远冀望。
要成为才惊四座、艺震八方,光芒逼得人无法直视的才高富帅。今天这次,是不是修成以来的第一次牛刀试呢?
不再胡思乱想,他朝台下的一个方向看去,摄像机正向着他的脸对焦。
诸事完毕,张彻返身,坐到了凳子上。
……
《悠远之空》,确切地原名叫做《远空》,变奏之后,简单的一个旋律,通过不同乐器和节拍,能够演变成《记忆》、《愿》等不同版,而且皆是十分动听。自原曲创作以来,便经久不衰,为许多人所喜爱。张彻重生后,对纯音乐的记忆,第一回想起来的就是它和《孤独的巡礼》,这个时候后者已经被创造出来,然而这一曲还没有。
所谓的乐器合奏,自然是要将它身的旋律之美,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更何况他也将其作了一些略微修改,根据在南安和安山的记忆,让原曲中的“悠远”一意,变得更加自然。
张彻没有动钢琴,而是先拿起苏格兰风笛,这不是百花社所有,还好他有从南安带过来。此时放在手中,台下大多数人却并不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唯有去过英国留学的燕芷兰,看着他的眸光,隐约有些闪烁。
苏格兰风笛的发音粗犷有力、音色嘹亮、起调却悠远而并不高昂。《勇敢的心》的主题曲,启奏就是苏格兰风笛。
抱起风笛,他先拿起的,却是纯黑色几乎与黑钢琴化为一体的洞箫。洞箫声柔弱、秀雅,与风笛正是相反。
他要干什么?
还未见表演开始,却先见到这奇怪动作,观众们都有些奇怪,李思婷看着完错开了作息,最近已经很少在家里碰面的弟弟,也轻咬着嘴唇,并不话。
“嘛,嘛,你是她姐哎,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
坐在旁边的,正是她的同桌闺蜜,此时正一摆一摆地摇晃着她的手臂,语气娇缠。
正在这时,一段若有若无的轻声犹如远方飘来,又仿佛在耳侧,要屏息才能听见它缓缓流淌的声音。
苏子《赤壁赋》有赞洞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其声呜呜然,大抵就是这样一段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响,安静渐渐侵袭了操场,洞箫声渐渐变大。
同样提起的,还有发高昂的调子和音色。箫声到了这里,一般便提不起调了,周围同时也流淌起了一种民谣的氛围,有一直看着台上的人发现,他们竟都未看清楚,张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移口边上,吹奏起了风笛。
丁沁瞪大了双眼,她站在人群的最后,因为不愿换下身上的这白衣,更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正在观看他的演奏,所以她站得很远,然而即便这么远,她也无法将脸上的惊讶收敛。
转向身侧,燕语霖的身影早已消失。
有滴滴落落的声音,犹如珠玉盘,声声琅琅。随后便是落化为流水,钢琴声顺畅地流泻而出。
有些淡淡的伤感和怀念,仿佛故人低语,好像梦回旧乡。熟悉的一切在渐渐淡去,变得悠远而陌生,触之不可及。
曲至绵长声渐悄,突兀而又合情合理般,一段提琴的悠扬提调,更为贴合人心底的意愿,仿佛追溯一样的**,像风筝一样,追寻去更高更远的地方,淡淡的伤感也逐渐铮烈。
手指在弦间急按,左手从钢琴上换到拉弦上的他,面色安宁,双脚还踩动着延音踏板,偶尔拉弦的手肘碰到黑白琴键,便是一应相和的悠远之声。
合奏低去,渐不可闻。埙声仿佛被抛下的孩子,孤独地重奏着**那一段旋律,却因为单调而更添悲落,渐渐消弭。
最终,所有的一切都到了远空,只留下伸出手也什么都触碰不到的人。
张彻站起,弯腰致礼,回身收拾乐器,平静下台。
这时,仿佛回神,掌声和喝彩才爆发出来,尖叫响彻宁静夜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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