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酒店的床很舒服,尤其是这套酒店管理层特意给阮钰留的vip套房,李云道原只是想眯一会儿,但脑袋靠到枕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觉睡到深夜两被手机铃声惊醒。
午夜来电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李云道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看到了一眼手机屏幕,居然没有来电显示。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的背景声很嘈杂,感觉像是从战场上打来的电话:“云道?”
李云道跟这声音相处了二十余年,自然一听就知道是二哥李徽猷。
“二哥?不是你已经到西湖了吗?”之前朱子胥给李云道透露的情报是二哥李徽猷会领衔这一次的西湖反恐工作,只是等了这几天,都没见他现身,以为这家伙又以某种隐秘的身份偷偷潜入到了西湖的某处地方,却没料到他还身处在战火纷飞的国土上。
“三儿,我长话短,这边的情况有些棘手,我必须留下来亲自处理,国内那边会有人代替我主导西湖的行动。对了,我让乔治去西湖支援你了,他的身份比较尴尬,所以只能待在暗处,可以帮你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嗯。”李云道也听出李徽猷言语间的急促,“你自己注意安。”
“嗯,我挂了。”
“等等二哥。”李云道连忙道。
“嗯?”
“没啥,留着命回来跟二嫂早些生个娃,我家凤驹都出生了,你得加把劲啊!”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听筒里不断传来炮弹呼啸飞过头和爆炸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那头才道:“行,知道了。”
放下电话,李云道有些丧气,弓角到今天仍旧没有消息,早知道就不让他去当劳什子的大头兵了,二哥也是,那炮弹又不长眼睛,万一落在二哥的身边,那张比姑娘还要漂亮的脸蛋不就……身体的疲乏让他的思绪稍稍有些消极,但很快这些念头便一扫而空——弓角大智若愚,徽猷文武双武,这样的好男儿不闯出一番天地,难不成天天在家耍绣花针?
披上外套,来到外间,夏初在一旁的沙发上合衣而眠,从局里紧急调来的“叮铛”丁唐代替夏初盯着屏幕。
见李云道出来,丁唐愣了一下便想起身,李云道食指靠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从柜子里拿了床薄被给夏初盖上,才来到监控屏幕前:“怎么样了?”
“目标十做完了伊斯兰教的宵礼后便上床睡觉,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动。”叮铛似乎怕吵醒别人,声地道。
李云道了头:“我出去转转,有情况立刻回报。”
“是!”
西湖市的四季酒店依西子湖而建,故而取名西子湖四季酒店,依托千年湖畔的灵气,打造出一个颇具江南古典园林特色的奢华型酒店。据当初建造酒店中的园林时,跟江南一带地产商颇有些私人交情的阮钰出力颇多,才引得深居苏杭的一众匠人愿意尽心尽力地在西子湖畔打造出如此具有江南古韵的特色园林式酒店。
酒店并不上太大,但放在这寸土寸金的西了湖畔,倒也算不,时常有住客在里头逛久了便会迷失方向——实在是这江南园林一步一景移步换景的造景手法太过于巧夺天工。
此时已经是深夜两,李云道独自一人徜徉在曲径通幽的中式园式中,夜风微寒,枯菏婆娑,如果再填上一道飘移的白影,那真是一副绝妙的中式恐怖片的场景。可惜这个通读《道藏》的家伙敬鬼神却不畏惧,只是站在荷塘旁念了几首普通人绝少有涉猎的生僻诗文,便背着手,形单影只地在算得上气氛诡异的园林里悠闲地迈着步子。
有些想儿子了,他把手机拿出来,那个只有他和蔡桃夭、阮钰的微信群永远是置的,群里有阮钰下午发来的几张给凤驹换尿布的照片,还有一段视频,王家嫡长孙王凤驹朋友扯着嗓子哭得震天响,原因是王少爷想喝奶,于是偷袭二妈,吃疼的二妈好不容易扳开祖宗的脑袋,又开玩笑地弹了人家的鸡#鸡,于是就惹得少爷哭得比窦娥还伤心,视频背景里还能听到姑才远就心疼的呼声,谁惹我家凤驹哭了,姑奶奶我饶不了她……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都洋溢着一股特有的家的温馨。
“凤驹啊凤驹,你爹我这么累,也就是想千千万万个凤驹也都能天天在爹妈的怀里可劲儿撒娇啊。”他望着屏幕上被弹了鸡#鸡而嚎啕大哭的朋友笑了起来。
“长得像你还是像她?”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个女声,任由其他谁在这里,都要被这凌晨两半的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腿软,但李云道不惊反喜,转过身,便看到一身淡粉风衣衬托出挺拔身姿的女子。
他刚想问你怎么在这儿,但转念便想到,e峰会闭幕的当晚是有一场向球直播的晚会,而眼前这位在球拥有无数粉丝的女子自然是压轴戏的梁柱,更何况前来参加e峰会的各国首脑中,便有几位大人物和大多数首脑夫人都曾亲自出现在她球巡回演唱会的现场。
他笑了笑:“凤驹啊,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呢。”
她笑了起来:“我这个当妈的见不得光,也只能那般变着法子地给见面礼了。”她“见不得光”的时候自己也笑了起来,这样的状态其实是她自己最为中意的,既不会给他造成任何困扰,也不会影响自己追求梦想,否则如果将他也曝光在镁光灯下,他这省会城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支队长也就不要干了,因为很可能每天都有大批量的疯狂粉丝将公安局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自家人,给见面礼就太见外了。更何况,你这见面礼可不轻,那可是救命之恩呐!”李云道望着这与古书中那烽火戏诸侯背负万古骂名的女子同名的祸水红颜,他笑了起来,“那晚幸好你被转去了特护病房。”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听,好像那晚出了很大的事情,不过都被政府压了下去,就连社交媒体上都没听到一丁的风声。”她轻轻地靠了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去家里看过桃夭和凤驹,那时候你已经来这里上任了。她们你受了伤,现在好些了没?”
李云道笑道:“跳楼都不死的人,怎么可能有事?”
她嫣然一笑,她就喜欢他这般笃定的自信,让她这个飘浮在人世间的浮萍般的女子觉得很有安感。
“我早就知道你在四季酒店,嗯,阮钰给我打电话了……”她顿了顿,双颊飞霞,“她原是让我在西湖期间住到玫瑰园的家里去,可是后来她你借了这里的套房在这里办公,我就知道,你应该是在执行任务,所以也不敢来打扰你。”
“傻褒姒。”
“阮钰很想给你生宝宝呢!”
“嗯,要不你抢在阮钰的前面?”
“还是不要了,夭夭姐生了凤驹,让疯妞儿姐很嫉妒呢。”
两人靠在园林假山旁的木凳上依偎着,着些旁人听了绝对要气出三味真火的情话。
英雄不过美人关,儿女情长,不过如厮,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齐褒姒。
良久,他问道:“闭幕式上演什么?”
她顽皮地鼓了鼓腮帮,道:“我想唱那首《芭蕉离人泪》,但他们在这样的晚会上唱这么伤感的歌不喜庆,后来就改成了《西子笑》。”
他耸肩道:“一帮没文化的人,西施当年就是个政治牺牲品,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唱了才叫伤感。你那首《芭蕉离人泪》我听过,是讲妻子守得凯旋丈夫的故事,明明很喜庆的歌,怎么就不让唱了?”
她很喜欢他这样话,很有底蕴,又不张扬,很护短地站在自己这边,却护得很有节操。
“嘻嘻,不管唱什么啦,总之能在西湖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她勾着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他一侧的肩膀上,“好想就这样一直靠下去,嗯,时间停下来才好呢。”
李云道了她的脑门子:“傻褒姒,你的粉丝要是知道你是这般的女子,岂不是要气死?他们不是称你是女王陛下来着?对了,前段日子,我听他们都喊你齐爷?”
到这个,她就有些苦恼:“铃姐的创意,那组照片真让我有些头疼啊,最近有人要翻拍《白蛇传》,居然找我演许仙,想想就生气!”
“官人,莫要生气,且听娘子为你娓娓道来……”某人捏起了嗓子,坐在夜凉如水的薄雾中,拎起了一段久远的唱腔。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春风暖暖拂罗衣啊。”
“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啊。”
“问君子家住哪里,改日登门叩谢伊。”
“寒舍住在清波门外,钱王祠畔桥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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