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场的观众仿佛被冻结了,寂静无声地看着,连思想也冻成了冰块,不停地碎裂。突然一个声音从台下传来:“vernie,sbeautiful,perfet“是艺术顾问彼得丝蹦了起来,手舞足蹈,神采飞扬,接着几个老外纷纷起声鼓掌,盛赞东方意境之美的伟大,盛赞舞美组对艺术之魂的招唤,盛赞消魂形式与失魂内容的完美统一。看着舞美总监那副尴尬相,我心想,从乡下再弄几个哭坟的效果就更震撼了,还用得着请帕老爷子?这得省多少出场费啊。关键是,这出哭坟的伟大舞美设计愣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也没人提那飘下来的根不是纸花是纸钱。
当夜,组委会开了一次重要会议,经过五个时的激烈争论,得出了两个决策,一是将白布幡改为五色绸幕,象征中国五行,奥运五环,球五洲的大融合,流苏改为各色旗,代表一百四十多个参赛国,白花改为粉花,做成牡丹形状。另一个决策就是请些高人秘密来端门做场法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各路僧道,八方大师云集端门楼子底下,大有论剑开坛的架式。或因消息泄露,惊了高层,两队武警被派来,众神才散了。不过,最终还是聘了位高人,安了个中国传统文化顾问的名头,进了组委会。接待组的老顾告诉我,这人就是名震半拉北京城的常爷,人称九门提督。
但让我不解的是,常爷自进了组委会,每天打卡比我们准时,一身西装领带比我们还正式,没事就翻项目资料比我们更认真。哪是大师啊?这九门提督不会是九个门房都坐过吧?一呆就是两礼拜,常爷唯一让我有点诧异的是,每天正午十一点,晚上十一点,都会围着端门午门走上一圈,十二点出东华门回家,风雨无阻。但奇怪的是,打他走圈开始现场的怪事少了。
大约四月底五月初时,我手上的策划和招商工作基结束,闲了起来,领导便把我派给了常爷,把老顾抽回接待组,老顾走时叮嘱我,少问多陪瞎聊天,原则要记住,再有半个月,事就结了,大功一件。他这一,我反而一头雾水,搞不明白所以。
常爷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可实际已经六十七了。常爷告诉我,他二十几岁时也跟现在一模样,显老,找对象那叫一个难,而现在反倒老来俏了。他有次从个黑皮里拿出张照片给我看,他二十多岁时和父亲,三叔,五叔的合影,简直就是哥儿四个。我顺便瞟了一眼黑皮,里面画了一些八卦之类的符号以及象地形图般的图案,不明所以。常爷瞪我一眼,骂了句“心倒贴门“就把子合上了。没搞懂倒贴门啥意思,又不敢问,只好扯点别的。
常爷能聊,不是一般的能聊,特别是对老北京掌故,清宫逸事,更是如数家珍,活辞典一部。后来告儿我,他家祖上三代清宫带刀侍卫,标准镶黄旗。为啥组委会没找其它大仙,单找常爷?那帮人儿故宫大门都没进过,能盘出几盘香啊。不过话回来,常爷在围两个门绕圈时,是从不聊天的,那也就是我一天最无聊的时候。跟在常爷后头才发现,他每走个有余步便会停下来,嘴里念念有词,而转完圈,常爷就会打开黑皮,在上面画一些东西。
又是几天过去,为打发无聊的日子,我神差鬼使和常爷聊起了几年前的院故事,从公主坟到甜水园,从晋南北山到井子巷的墓道。一连了两日,直得常爷在椅子上犯了瞌睡,我倒不好意思了,便问他“常爷,听烦了吧,您给指点指点?“常爷睁开眼,嘿嘿一乐,道,不烦,不烦,有那么点意思了,还别,要不是北京城净修地铁,保不齐我还收你做个关门徒弟。我心想了,这收徒弟和修地铁有啥关系?常爷没睡醒吧?看我愣着,常爷拍拍成肩膀,“走吧,咱爷俩接着转门去“
到了六月,有天常爷没来端门,以为他病了,给他打个电话过去,常爷,在准备点东西,日子快到了,过两天就来。三天后,常爷一早儿就来了端门,跟我“杰,差不多了,今天夜里留下,把老顾,毛,洪喊上。“
故宫的夜晚比其它任何地方都要深邃,象无边际的海,而那些斗拱檐角就是起伏不定的浪。平时,组委会及施工人员都被圈在端门午门中间,其它地方不让进。但那晚,常爷不知从哪弄来了串钥匙,带着我们一路穿行,一直扎到九龙壁前。常爷给了我们一人一盏青铜灯台,古色古香,也不知是哪朝物事儿,分量却是不轻。上面放了个杯口粗的白蜡,点燃了,却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腥臭味。让我们四人站在壁前五步,间隔七步,背对九龙壁,告诉我们,无论一会背后传来什么声音,什么响动,都要象根柱子一样戳着,不要回头看,保护好烛火,不能熄。然后,在我们脚下洒了一些白石粉,,实在累了就坐在石粉上,万不能出了这石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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