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的分析刚了一条,我已发现他似乎切中了要害,放下手中的茶杯,饶有兴趣的认真听起来。而雷的语调依旧平静,但里面还是能听出一丝的兴奋。
“第二呢,如果把每年的点都连在一起,似乎,这地热河的流动位置经常会发生变化,有时圈,靠近湖心,有时圈大,又靠近湖岸,是什么造成地热河河道的变化,我就不出来了,但如果能找到这种变化的规律性,我们就可以预测到下一次怪异天气发生的地点,这对我们的侦破工作是非常有意义的。”
“第三呢,我一直在想,如果鄱阳湖下面有个地热河,那这河应该有个源头,刚刚我仔细看了一下,每年最早发生沉船事件的地点,还是有规律性的,它们大多集中在这里。”着,雷用铅笔在落星墩南面,老爷庙以东的水域画了一个圈,又接着道“如果是地热河引发的这一系列事件,如果我们找到它的源头,那么就可以揭开其中的秘密。当然,这都是我不成熟的看法,如果能用计算机仔细分析一下,可能才有准确的答案。”
雷一口气把他的想法完,看我们都盯着他看,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了笑。
“青出于蓝啊,我研究了快十年,都没看出个所以来,还是年轻人厉害。”老黄哈哈的笑着,很认真的给雷倒着茶,反而弄得雷有点手足无措。
“可没有你这样的老同志做基础工作,一切也都是空中楼阁不是?”我抢过茶壶,给老黄倒着茶,又接着:“老黄,你对鄱阳湖熟悉,雷画圈的地方,水下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是不是存在地热温泉什么的?”
老黄想了想,摇了摇头,“你要问我航路、暗礁、天气什么的,没人比我知道的多,可水下的东西我就不怎么了解了。不过,星子镇上有个老齐,是世代的渔民,他对水下的鱼情最了解,我和他算是有点儿交情,咱们要不去找他一趟,也许通过鱼,能了解到地热河的事。”
老黄完,回了屋,不知去找些什么,我们正诧异着,看他拎着一瓶酒和两块腊肉出来,笑着对我们,“老齐平时好喝两口,这快到中午了,他也该回来了,咱们串串门去。”
我连忙起身道谢,老黄却一把抓住我,“常先生,先别忙谢,有件事你要先答应我。”
我向他点点头,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了起来,“你们下次进湖考察时,把我带上,水上的事别的不敢,好在我是经历过一次的人,比你们有经验。”
我拍拍他的肩膀,“老黄,我早就想请你出山,一直不知怎么开这个口,中午我多敬你几杯,代曹队谢谢你。”
“这有啥谢的?上千年了,几千条船沉在里面,鄱阳湖边的人,谁家没有葬身湖底的亲人,八五年的驳船上,还有我一个堂弟,一个侄儿,我守着湖看了十年,是时候把这秘密揭开了。”
渔民好酒,老齐很能喝。坐在老齐家的院儿里,他老伴还没把菜端上桌,一瓶白酒已经下去大半瓶。我向雷使了个颜色,雷匆匆出去买酒,老黄连忙把话接上,明了我们的来意。
老齐斜着眼看了看我,不痛不痒地了句,“常先生不愧是学问家,连我们这些渔民的道道也研究的清楚啊。”我想了一下,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连忙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老齐,您是鄱阳湖渔民里的老把式,我们北方话叫行把子,我不向您请教向谁请教。再者,您这识鱼认水的事,像我这种门外汉,两三代不一定学的会。不过,您只管放心,我只是了解了解水下暖流的事,和鱼一点关系没有,出了这门,我也不会和周围人半句。”我一边着,一边看老齐的神色,见他眉头渐渐舒展,心里也是有了底。
“常先生话就是让人爱听,我也不是吹自己,鄱阳湖这地方,有人一下去几十斤鱼,有人一天下来打不到一条,这里面门道大了,你总结的对,一个要熟悉鱼的秉性,另一个就是要懂水下的情况。”老齐正着,雷拎着两瓶泸州老窖进来,胳膊下还夹了一条红塔山。
我不由佩服雷会观察,能办事。果然,东西往桌上一放,老齐两眼放光,虽嘴上着,太客气太客气了,东西还是划拉到他的旁边。又站起身,从屋里抱出个坛子,笑着:“常先生,雷警官,远道来的客人,咱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试试我们镇上古法酿的粮食酒,有劲道些。”
几杯酒下肚,我们几个已经亲的跟自家人一样。老齐告诉我,鄱阳湖的水下真是大有玄机。
鄱阳湖里的淡水鱼类丰富,大概有近千种,但多数鱼类都喜欢待在较温暖,温度适宜的地方。而老齐打了一辈子鱼,慢慢通过对鱼的观察,也大致搞清了水下的暗流情况。
鄱阳湖水下确实存在着一条地热河,也确实如我和老黄、雷的推测,这条地热河的流动区域经常发生变化。变化的原因老齐并不清楚,但他每年开春时,都会在湖里做一些勘测,拿他的话,就是找温泉眼。通过温泉眼,找到地热河的大体流向。
夏天天气比较炎热,就在远离地热河的地方打鱼,天气冷了,就在地热河附近打。在老齐看来,地热河里鱼的吃食很多,所以往往汇集有鱼群,而一些肉食性的鱼类,就喜欢躲在地热河边上。明白这其中的奥妙,自然打鱼的事就手到擒来了。
我吹捧了老齐几句,又连忙问道:“老齐,你最初是怎么确定温泉眼的?不会是满湖里去找吧。”
老齐美滋滋的又喝了一盅,道:“当然不会,你们的这地热河,每年都在变化,这事不假,但有一个地方的温泉眼是从来不变的,你只要围着这泉眼,绕上一大圈,试一试水底的温度,就能知道今年这热水大致朝哪个方向流,跟着流向再定几个点,鱼窝就找到了。”
雷连忙拿出老黄画的地图,展开了,指着他昨天用铅笔标注的圆圈,问道:“齐叔,你看看,那温泉眼是不是在这一带。”
老齐瞟了一眼那图,又转过脸,上下打量了打量雷,道:“后生崽,不得了啊,这你也能分析出来,不错,就是在这里。这有个岛,叫冬瓜礁,春天时还露出水面,夏天就淹没了,温泉眼就在这礁石的下面,不过今年涨水早,估计现在已经看不到了。”
老齐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把酒盅在桌上顿了下,一脸严肃的转过脸,盯着我看着。
“要呢,你们为国家搞科研,老汉我应该帮忙,只是这温泉眼不比平常。那里不知沉了多少条船。你们也知道,我们湖边的渔民最敬湖神,祭祀没做好,大家冒然进去,一定是船毁人亡。”老齐的调子扯得很长,声音又大,明显是专门给我听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看来这才是正题。
我连忙从包里拿出几百元的大钞,放在桌上,举起杯敬了老齐一下,诚恳的道:“老齐,您只管去做准备,不够的话,随时告诉我,祭祀是大伙性命攸关的大事,当然马虎不得。如果能找到失踪科考船的线索,您就是立了头功,考古研究所,公安部都有奖金,只是不知道这祭祀的事要准备多久?”
老齐向我点点头,把钱揣进怀里,“少则两天,最多三天,我们就可以出发,而且只能天亮时出发,正午就赶回来。可有一点,你们一定要听我安排,那地方邪异的很,我离开,大家必须走,多停留不得,另外,必须用我的船,我自己带船工,你们的船我用不惯,反而耽误事。”
老齐明显是有些漫天要价,坐地收钱的意思,我看到老黄一脸鄙夷的神色,就要开口了,连忙一把按住他,对老齐:“您是船把子,自然听您的安排,租船的钱和船工的钱,您算一下,开船前我付给您。”
这时的老齐明显是喝到了位,起身握了握我的手,叮嘱道:“那温泉眼的事,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常先生,你知道,这几年到处建工厂,排污水,湖里的鱼少了很多。不懂事的后生,现在绝户都上了,鱼不好打啊,不是我老汉藏着掖着,实在是吃饭的饭碗,丢不得。”
我用力地和他握握手“放心吧,老齐,捕鱼的事我们没兴趣,也不会多嘴,一切听您的安排。只是,这湖神到底是什么?您见过真容吗?我们也好提前做点儿准备。“
(天地无功,圣人无能,万物无用。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化,物职所宜。然则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物有所通。何则?生覆者不能形载,形载者。不能教化,教化者不能违所宜,宜定者不出所位。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列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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