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的问题,雷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缓缓地把话题引开。“赵,我们警校吕教授的课你还记得吗?”
“记得,吕教授所有的学生对他都崇拜的不行,不但理论知识深厚,办案经历传奇,还是个书画大师,好像是国警界唯一一个进国美协的。”
雷点了点头,“是啊,我也上过吕老师的课,记得他给我们讲过,功夫在诗外的道理。上学时理解的不深,现在案子参与的多了,来觉得他的是真理。他让我们选修心理学、历史学、民俗学,当时真不明白和办案有什么关系,现在想,所有的案件都与人有关系,有受害人,有行凶者,也有目击者,但他们都脱离不开特定的时代背景,特定的社会环境,特定的人际关系,特定的风俗习惯,有时候缕清了这些脉络,真相在不远的地方了。”
“抱歉,江队长,我扯远了,我只是想,这案子跨度有几十年,江队的故事都能讲一个时,那我们不能简单的对现有的线索做判断,而应该把案子放到那些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去思考。”雷歉意地看了看大江。
“雷的非常好,我们总要多走访多排查,但访什么?查什么?又怎么访,怎么查?赵,我看你警校的课学得不过关啊。”大江向雷笑了笑,心里却想着,以后找个机会还得去进修回下炉,这有理论高度是不一样啊。
一旁的老薛也兴奋起来,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紧跟着道:“雷,你虽然刚来,对案子还没有面的了解,但你可以先从目前的状况分析一下,我们有时候是当局者谜,需要你这样的外脑。”
雷又笑了笑,道:“其实江队刚刚讲的故事,已经证明他心里有了成型的判断,不然何苦化那么大力气。”
大江拿起茶杯,茶有些凉了,但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十块一斤的花茶还不错,清香扑鼻。咂了一口,笑着骂了句:“雷,你各方面都不错,但在曹成勇那,有一点你千万别学,是卖关子,假深沉。让你你,少来捧我的臭脚。”
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了起来。“江队,薛队,要按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至少可以做四个判断,第一,死者应该是这一片传的神乎其神的酒神,也是那个偷了二十几年酒的偷酒贼,而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室盗窃,靠的是自己做的那把万能钥匙。”
“第二,死者的身份也许并不神秘,周围住户里的老人很可能认识他,也了解他嗜酒如命的习惯,所以编了个酒神的传,某种意义上是在保护他,从这个角度也可以证明,这个偷酒贼对周围的社区是无害的,甚至老人们对他还颇有同情。”
“第三,死者应该和五环啤酒厂有很深的渊源,但并不是偷酒喝这么简单,而他的死因很可能藏在这个渊源里,这恐怕并不是个凶杀案。”
“第四,死者应该是非常孤僻,独来独往。从酿酒罐里发现的证物看,他的年龄至少在六十岁以上,而且应该是个不错的技术工人。但这人行为非常的古怪,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或者是一个活在二十年前的人。”
活在二十年前的人?雷的这句话,再次对大江产生了巨大的触动,他能感觉到自己和真相隔了一层纱,只是这层纱忽远忽近,依旧触碰不到。
雷一口气完,老薛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雷,如果死者是偷酒贼,他又藏身在哪里?这么多年,怎么没被人发现?他不和外界接触,又是怎么生存的?你觉得下一步要怎么查?”
“薛队,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一下没法回答。但有一点我可以确认,一定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这也是酒神传的源头。我觉得围绕前面四个推论,应该重点查一下周边社区的老住户,从死者身上的东西看,他应该是经历过文革那段历史,重点走访离退休职工。还有那个铁钉的出处,毕竟材料和尺寸太特殊了,应该会有突破。这些调查至少能让我们搞清死者的身份。”雷的依旧从容不迫。
大江在回忆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好,那我们做个分工,明天我带着雷去做走访,我们运气好,只去找一个人能弄清。”
“谁?”大家都很惊讶的望向大江。
“我了解到了这片儿第一个摆酒瓶祭酒神的,叫李永水,是附近老汽车三厂的职工。那老薛,辛苦你负责查铁钉的来历,这可有点儿大海捞针了。”大江的话音刚落,雷忽然探过身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桌上的铁钉,打断了大江,“江队,你刚才李永水是哪个厂的?”
“以前的北京市汽车三厂,前几年并入了北汽集团,迁走了,老厂离五环啤酒厂不远。”大江一下没反应过来雷的意思。
“薛队,也许你也不用大海捞针了,这可能不是铁钉,以前我自己修过车,我看这东西有点儿眼熟,是车上的承重螺栓拍扁了磨出来的,死者很可能和汽车厂有关。”雷兴奋的道。
大江心头一阵狂喜,看来运气来了挡不住啊,案子办完一定请曹成勇喝顿酒。
“好,要真是这样可省了事了,我明天去查。”老薛一把拿起装着铁钉的塑料袋,要起身。坐在一边的赵终于忍不住了,忙不迭的问道:“江师傅,那我呢?”
大江心满意足的又喝了口凉茶,道:“赵,你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明天去查一查啤酒厂那口深水井。”
“深水井?”快走到门口的老薛又转了回来,和赵一起,瞪大眼睛瞅着大江。
“直觉吧,这玩意儿你有时候不得不信。你们想,故事最早的开头是大杨二杨因为有这口井建了厂。大杨投了井,但没有尸体,后来井水变混,把井封了。再往后有了酒神的法,而游荡在厂区的鬼很多人都看到它坐在井台上。刘厂长为了酿高端啤酒,重启了那口井,没多久出现了酿酒罐里的尸体。也许井里什么都没有,但赵你去查查看,我心里踏实。”
第二天一早,大江带着雷,直奔居委会大妈的那个李永水家。三绕两绕,雷发现他们并没有去棉套胡同,倒是在四友居附近停了下来。大江也不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饭馆的门脸。
“江队,我们不是去李永水家吗?”雷在旁边低声问了一句。
大江皱着眉,想了半天才缓缓地道:“附近街坊都李永水脑子糊涂了,我们这么去他家,得亮明身份。老住户都在潜意识里保护那个酒神,估计跟之前的走访一样,问不出什么有用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
“我琢磨着得暗度陈仓,老人们寂寞,又都好喝两口,只要喝高兴了,不怕问不出来。”大江见雷还是不明所以,索性拽着他进了四友居。
再次进了四友居,大江摇身一变,把自己包装成了个文化人,没一会儿功夫把卤煮锅后头的曾大厨忽悠的又转了出来,陪着他们坐在方桌前,好烟好茶伺候着。
雷这下才听明白,大江告诉曾厨子,自己受啤酒厂的委托,准备把合而盛品牌的前生今世好好整理整理,再结合广安门外这片儿最有老北京风貌的老城区文化,写一民俗方面的书。书的名字叫《广安门外九十年》,从合而盛建厂开始写。当然,四友居是北京卤煮文化的代表,也要大书特书。怪不得曾厨子听得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话匣子打开停不下来。大江更是配合,拿出子认真的记着,看得雷在一边直想笑。
听曾厨子白霍儿了快一个时,大江见时机成熟,又告诉他,之前曾厨子讲过的酒神,他觉得很有意思,也想写进书里,听居委会大妈,最早祭酒神的是李永水家,曾厨子是这片的老人儿,一定也和李永水熟,能不能把李永水请到饭馆来,大家一起聊聊,增加点素材。
一听这话,曾厨子拍着胸脯告诉大江,没问题,那李永水是快四十年的老街坊了,熟的不能再熟了,经常在曾厨子这里蹭酒。
见曾厨子答应下来,大江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塞给曾厨子,请他备桌好菜好酒,中午大家一起喝两杯,完也不管曾大厨推辞,拉着雷出来了。
雷陪着大江在附近公园晒了晒太阳,逛了一圈儿菜市场,听街坊大妈聊了聊家长里短儿,见时候差不多了,才又回到四友居。
(俭于听可以养虚,俭于视可以养神,俭于言可以养气,俭于私可以护富,俭于公可以保贵,俭于门闼可以无盗贼,俭于环卫可以无叛乱,俭于职官可以无奸佞,俭于嫔嫱可以保寿命,俭于心可以出生死。是知俭可以为万化之柄。--《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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