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叠卷宗一共六页纸,绝大部分都是日文。rg只有其中一页是中文翻译并撰抄的,估计这一页是发给广灵地方治安维持会的。其中意思是,定在四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将炸毁成家岭煤矿的十座矿坑,要求地方维持会组织两百名壮丁在十二号去矿上帮助装运一批物资,同时安置从矿上撤下来的一百五十六名矿工。但这篇纸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炸毁矿井的原因。
剩下五页纸虽然是日文书写,但好在里面有不少汉字,虽意思有些出入,但连蒙带猜还是能看出个大概。但前后一比较还是能分析出很多问题。
首先,第一张纸上提到了矿上工人不足的问题,记录了日军从附近几个县城征发了四百六十多名劳工的事,时间大约是四一年七月。四二年二月,矿上接收了两百三十七名俘虏充当下井的苦力,到了四三年九月,再次征发了三百七十三人。我虽然还不知道矿井最早生产的时间,但按戴矿长的法,应该是在三九年到四零年间。戴矿长还推测,从日占时期矿场的规模上看,至少劳工人数在六七百人的样子。那么简单计算一下,不包括矿井刚投产时的矿工,仅仅三年多的时间,日军为矿上征集了一千多人。而到了炸矿的时候,矿工只剩了一百五十六人。
这个矿工的损失比例高得有点骇人听闻了,就算是矿工受到了日军非人的待遇,但不到百分之十的存活率,也是极不正常的。在我的印象里,日驻屯军对当时的占领区是当作自己国家来看待的,特别是河北、山西这些占领较早的地区,日在基础建设和工业建设上投入很大,而且他们将占领区劳动力人口看得和矿产资源、粮食资源一样的重要,很少有虐杀劳工的事件发生,相反还在不断从战区迁移人口,增加劳工的基数。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大批矿工的死亡呢?
下一页纸上,是日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对广灵驻军的命令,从文字里,我大概推测出在广灵至少有日军的一个中队,而且它的驻地并不在县城,而是在成家岭矿,显然这是为保护矿井而刻意做的安排。但日在山西有大量的煤矿,比成家岭矿规模大,产量高的有的是,从未听需要驻军保护的,最多由地方伪军来维持治安。那么成家岭矿里到底有什么值得日人在这里耗费就十分紧张的驻华部队呢?
这页纸的内容更是奇怪。成家岭的驻军应该之前给司令部打了报告,现在这张纸是司令部对报告的回复。我不清楚之前报告的内容,单看回复命令,应该是解决矿工大量逃走和失踪的问题,解决的方案是把矿场的围墙再加高一米,安设电。同时由当地伪军抽调一个连的兵力,驻守在东阳村,抓捕逃走的矿工,对逮到的矿工一定要杀一儆百。东阳村就是那天我们露宿的荒村,但确实是成家岭矿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再此设卡,矿工就很难逃出去。
但真正引起我兴趣的是关于失踪这个词的使用。想来,假设真的是大量矿工外逃,那回复命令里只写逃走就可以了,而加上失踪这个词,一定就意味着日军清楚不是所有矿工的消失都是外逃,而失踪显然是发生在矿场内。同理,失踪的事件绝不是孤立事件,发生频率应该很高,如果是偶然的一两次,完可以并入外逃的人中,没必要专门强调。
但显然,这份报告之前的成家岭矿就是设有围墙的,又有日驻军看守,那这些失踪事件又是如何发生的呢?又是否今日的人体自燃事件当年也曾有发生?
后面两页估计是矿井每年生产状况的汇报,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但最后一页,我忽然看到了加茂部队的字样,心头不禁一凛。加茂部队是日关东军臭名昭著的71部队的官方叫法,前一段时间刚刚看了一部71部队的记录片,对他们惨无人道的试验方法印象很深,怎么71部队也会和成家岭矿扯上关系?
我仔细把这页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应该也是华北驻屯军司令部发来的命令,是加茂部队的一个叫井上邦国的医生会带一只医疗队,去成家岭矿指导研究工作,后续研究情况的报告直接汇报给关东军司令部,不必转呈华北驻屯军司令部。
71部队是日关东军为研究细菌战武器而设立的,据集合了大部分日生化专家和医生,我们熟知的是他们用中国和朝鲜百姓的**,进行细菌武器的实验,但大家没有注意的是,71部队其实还活跃在中国各个发生大规模瘟疫的地区,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去救死扶伤,而是采集病毒样,来进行研究培养。而关于文件转呈的事,就更有深意。关东军在中国的地位明显高于华北驻屯军,过华北驻屯军司令部,直接呈报关东军司令部,只能明呈报内容极为重要,保密级别很高。
71部队在成家岭矿的出现,让我非常的惊讶,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里出现了大规模的疫情。当然这从另一个角度倒是解释了前面,关于矿工巨大损耗的原因,可细想之下,更多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如果是瘟疫造成的矿工死亡,那么为什么之前会有大量逃亡和失踪的报告,却没有提矿工因瘟疫而死?还有,如果是瘟疫,那么应该做的是将患病的矿工隔离起来,日军为什么要将矿井炸掉?难道瘟疫是从矿井中来的?
我又看了看这份文件签署的时间,四四年七月,也就是炸毁矿井前的不到半年,71部队介入矿井的调查,是否是不久后炸毁矿井的直接原因?
我正抱着文件胡思乱想,不知什么时候,齐馆长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轻轻拍了我一下,微笑着到:“常先生,这屋里现在只剩下放办公桌的地方了,实在没地方请二位坐下,真是抱歉,跟我来后院吧,好歹能坐下聊。”
我见齐馆长抱着几古籍善,还有个挺大的木头匣子,心中一喜,和段一起跟在齐馆长后面,来到后院。
这后院原是老宅的花园,但除了一座两人高的假山,其他的花木亭台早就被拆除不见,取而代之的和前院一样的防雨布迷阵,而且明显堆的比前院还要高些,甚至连四周的厢房都分辨不出。
老齐带着我们七拐八拐到了那假山的附近,我们这才发现假山的旁边有个几平米的空地,摆了张桌和两把藤椅。
“老常,这是院里最后一点空地了,你们晚来几个月估计坐着聊天的地方都没有了。”段见只有两把椅子,索性坐在桌旁的地上。齐馆长请我坐下,先把一线装的古书递到我的手上。
《东阳夜话》,我扫了一眼那书的封面。这书并不算厚,封皮破损的非常厉害,大部分还沾满了油渍,还被人用圆珠笔写了个一毛五的字样。
“这书是我五年前在废品收购站捡回来的,估计这书原来的主人想在市集上把它卖掉,可惜没有如愿,就送进了废品收购站。写书的是个地的秀才,叫曾万春。曾家在代州可是大户,曾万春的曾祖是进过翰林院,做过编修的,其后几代也都是举人的功名,但大多只在家乡做做幕僚,没有什么出名的人物。
曾万春应该是道光年间中的秀才,曾多次进京赶考,都没能再进一步,后来心灰意冷,就在广灵开了间私塾,教了几十年书,晚年写了这《东阳夜话》,里面都是些广灵的奇闻异事和影射官场的笑话。”
“这书应该是曾万春的后人出资付梓,成书已是光绪年间的事,估计只是为了祭奠先祖,版刻得非常粗糙,印刷得也很少,我在馆里工作了几十年,在广灵只见过这么一。”
“老齐,这东阳是不是就是指从广灵到成家岭半路上那个东阳村?”我一边翻书,一边问了一句。
齐馆长点点头,缓缓地到,“没错,就是那里,可惜荒了十几年了,里面曾家的老宅还是很有气魄,据曾万春那个做京官的曾祖在时,村里的农户都是曾家的佃农。我这院里的收藏,至少有几百件东西是从曾家老宅淘来的。”
“老常,你道光年间成家岭封矿的事,这书里倒是有点记载,你看这里。”
齐馆长着,把书翻过几页,其中的一页夹着一张淡蓝色的纸条,写着个“明”字,他指了指着右手的那页,见我认真的开始读下去,就拿起桌旁的暖壶,为我们倒茶。
(佛言:“眼是解脱门,耳、鼻、舌、身、意是解脱门。所以者何?眼空,无我无我所性自尔;耳、鼻、舌、身、意空,无我无我所性自尔。梵天,当知诸入皆入此解脱门,正行则不虚诳故。色、声、香、味、触、法,亦复如是。一切诸法皆入是门,所谓空门、无相门、无作门、无生门、无灭门、无所从来门、无所从去门、无退门、无起门、性常清净门、离自体门。”--《思益梵天所问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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