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多尔科夫斯基瞳孔微缩:“故事的另外一半?”
张晨微微一笑:“对,刚刚那个故事是个悲剧,下面我要讲的是个喜剧。”
霍多尔科夫斯基端起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悲剧才是永恒,但我更喜欢喜剧,说说看?”
张晨从水桶边拿了一根白桦枝,在凉水桶中浸了一下后,拍打着自己全身,漫不经心道:“华夏的古代统治者之所以对商人如此提防,就和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有关。两千五百年前,有一位姓田的商人,他本来是一个国家的王孙之后,但由于政治斗争,被迫离开祖国,出走到另外一个国家齐国经商。齐国比他原来的国家要大很多,是当时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田姓商人经营有方,几代人之后,就成了齐国有数的富商,同时,也通过讨好国君和行贿当权者,当上了这个国家的高官。”
霍多尔科夫斯基眉毛一扬,他现在就是罗刹能源部副部长。
张晨继续道:“田氏是王孙之后,当然不满足于只当一个商人,这个家族想要更高的权力。于是,他们开始小心积蓄力量,并且在国内广做慈善。他们给农民放贷,借出一斗粮食,只要求收回半斗,久而久之,田氏在民众心目中就成了大好人,声望日隆。”
“但只有这些,显然还不够。毕竟君权至高无上,光是这一点小恩小惠还不足以让民众跟着他造国君的反。因此,还必须让国君更加昏庸,国家越混乱,他能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因此,他们除了引诱国君奢侈无度、不务正业外,还挑动国内与其他国家产生摩擦,介入他国战争,以消耗齐国国力和各大豪门世族的实力。”
“久而久之,国君和其他世族在国内的名声越来越差,反而田氏在国内的名声越来越好,民众也越来越支持他。”
“这时候,挡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和他一样,对君位虎视眈眈的其他豪强了。”
“在当时,田氏并非齐国国内最有势力的家族。那时候的齐国首相庆封是一代权臣,基本已经架空了国君,在国内一手遮天。田氏此时的首要任务,就是要除掉庆封以及与田氏实力不相上下的国氏、鲍氏、高氏、栾氏等豪门大族。”
“田氏先挑动其他豪族一同支持庆封最有权势的手下反叛,同时几家一起出兵攻灭了庆封,在这之后,庆封的所有财物田氏却一概不取,都赠与国君,进一步拉近了和国君的距离,让国君对其更加信任。”
“有了国君的支持,又有民心,逐渐,田氏成为了齐国国内实力最强大的家族。”
“田氏很有耐心,虽然已经是国内最强大的豪门,却还一直等待机会。终于,齐国由于继承人的问题发生了内乱,田氏借此机会,废掉了正统的国君继承人,找了一个傀儡来做齐国的君主,田氏又借助国君的手,杀掉了全部对自己有威胁的豪门世族,彻底掌控了齐国的国政。几十年后,田氏看到大势已定,废掉了齐国的国君,自己成了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霍多尔科夫斯基目光闪动,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掩盖着他的勃勃野心,张晨讲的这个故事,也正是他想要做的。
他早就敏锐的察觉到,当前罗刹正处于数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苏联的突然崩溃,让罗刹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权力真空期。而且,这个权利真空期是面向所有人的,只要你有手腕、运气够好,哪怕一个平民百姓,也可能摇身一变,成为整个国家的统治者。
而最有希望的,还是他们这些寡头。
叶利钦虽然短时间内填补了这个权利真空,但仍旧需要他们这些寡头的扶助。
但寡头,未免太多了。
七寡头只是寡头经济的代表,罗刹国内现在实力不下于他们的经济寡头至少还有四五个,在加上实力略差,但对各个地方经济有巨大影响的地方性寡头,总数不下百个。
因此,在现阶段,霍多尔科夫斯基真正的心头大患,并不是名声不彰、尚在丘拜斯手下当一个办公室主任的普京,而是同为寡头,有寡头教父之称的别列佐夫斯基!
石油、金融、传媒、汽车制造。。。。。。别列佐夫斯基利用其和西方金融资本的良好关系以及在国内编织的巨大政商网络,疯狂攫取优质国有资产,缔造了苏联解体以来第一个康采恩垄断集团。
在年初,福布斯将其列为全球第九大富豪,其资产估值已超过一百五十亿美元!
攫取大量财富后,别列佐夫斯基又把手伸向政界,在幕后操纵罗刹内阁高管的任免,现在罗刹内阁中,超过三分之二的高官,是靠别列佐夫斯基的支持才能够上位。
“只要我愿意,一只狗都能当罗刹总统。”别列佐夫斯基不止一次在别人面前夸这样的海口,可见其嚣张程度。
霍多尔科夫斯基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政治野心,别列佐夫斯基就是最大的障碍!
“哈哈哈,哈哈哈。”霍多尔科夫斯基大笑几声:“这个故事很有意思。”
说罢,霍多尔科夫斯基又喝了一杯水,突然道:“敢不敢和我去湖里游一圈?”
芬兰和爱沙尼亚都是多湖的国家,很多林地中密布着非常小的湖泊,最小的面积可能只有十几平米,霍多尔科夫斯基这栋木屋就紧邻着一个湖面面积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型湖泊。
芬兰浴的传统中,在木屋里蒸上十几分钟,大汗淋漓的时候,光着身子走出浴室,跳进旁边的冰湖或者冰冷的海水中降温,接近零度的湖水只需要十几秒就能把人冻得浑身颤抖。凉透了之后再回到浴室继续蒸,如是往复几遍,最后再冲个淋浴,一整套芬兰浴就完成了。
张晨推开木屋的门:“当然,冰火两重天是芬兰浴的精髓,不下水冻一冻岂不可惜?”
夜色已深,门外的雨夹雪已经变成了漫天大雪。刚刚在蒸汽浴室蒸得浑身通红,雪花落张晨和霍多尔科夫斯基赤裸的皮肤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反而有一种舒爽。
霍多尔科夫斯基扯下腰间的浴巾,两人全身赤裸迎着漫天雪花、踩着冰凉湿腻的草地来到湖边,别列佐夫斯基扑通一声跳下冰湖,旋即露出脑袋:“好爽!”
张晨也跟着跳了下去,这种时候,千万不能犹豫,在外面待时间久了,身体一凉,再下水马上就会抽筋。
两人在湖中游了五六米,便又爬上岸,一旁的几名罗刹壮汉连忙给两人披上浴巾,护送两人再回到蒸汽浴室。
“呼。”霍多尔科夫斯基长长舒了一口气,“别绕弯子了,说说你的计划。如果我配合你,我的好处又是什么?”
霍多尔科夫斯基语气一变,刚刚语气中的谦和柔软消失的无影无踪,两只眼睛亮的吓人,紧紧地盯着张晨。
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成为左右罗刹政局的经济寡头,又岂是真正的小白兔?
张晨微微一笑:“很简单,做空罗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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