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一楼餐厅。rg
陶夭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端起了手边的果汁。
她见到了叶蓁蓁。
香江银行世家叶家的名媛淑女,程牧已逝大哥的遗孀,同时,也是程牧的前女友。
叶蓁蓁身形窈窕婉约,气质纤弱柔和,白嫩的巴掌脸上镶嵌着一双动人的眼睛,看上去有一股子楚楚可怜又矜持的气质。
许是在家里,她穿得比较随意。V领的白色毛衫配一条黑色的紧腿铅笔裤,既显身材好,又显腿长。
莫名地,让她联想到两个人。
其一是窦薇薇,另一个,是她自己。
陶夭放下了玻璃杯,低头安静地开始吃饭。
许是因为程牧父子俩的原因,饭桌上一众人都挺安静,叽叽喳喳爱话的孟乐乐都一言不发,看上去腼腆乖巧极了。
帮佣阿姨端上了最后一道鱼头豆腐汤,程牧放下筷子帮陶夭舀了两勺,低声:“喝点汤,别光顾着喝果汁。”
陶夭看他一眼:“哦。”
她乖乖巧巧的,程牧便笑了一下,又夹了片山药放在她碟子里,叮咛:“晚上别吃那么多凉的,甜的也少吃。”
陶夭能感觉到几道打量的目光,低声回他:“你吃你的吧。”
程牧没话。
她下意识抬眸看过去,对上一张冷淡脸。
陶夭:“……”
感觉起来,他好像突然又不高兴了。
陶夭在心里叹口气,低头将他夹的山药送进了嘴里。
程牧抬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神态怜爱。
对面,孟乐乐咽下一口饭,抬脚踢了踢她边上的孟明川,声音低低地支吾:“喂,你看见没?”
孟明川看她一眼,蹙眉比口型:“吃你的饭。”
孟乐乐叹息:“新帝的宠爱啊,我决定了,以后陶夭姐就是我女神,就像傅影帝是你男神一样。”
孟明川撇撇嘴,不置可否。
那能一样吗?
他下意识抬眸扫了傅远一眼。
餐厅里温度适宜,他只穿了一件衬衫,手腕上戴了一块表,手表是国际老名牌,他代言的,款式经典大方,很衬他整个人的气质。
他竟然是程牧的姐夫。
要不是今天见到,他觉得老妈简直在开玩笑。
孟明川低头捏了捏眉心,听到程沣用关心的平和语调:“阿远呀,今年三十七了吧,也该为以后打算打算了。”
孟明川:“?”
这话猝不及防,傅远也明显愣了一下,笑:“不急。”
程沣叹口气:“敏儿去世那么久了,过去的事情都不提了。该放下放下,上次见你爸妈,两口子都着急得很。”
他这话温和含笑,有点给程牧听的意思。
程牧喝了一口酒,没插话。
他听到傅远四平八稳的声音:“主要也没遇到十分合适的。”
程沣目光又落到陶夭身上,话锋一转,笑着:“夭夭多大啦?上你十九?”
陶夭噎了一下,唇角轻抿:“嗯。”
“挺。”程沣又笑,“我们家这老二从性子可桀骜得很,估摸着不怎么会哄女孩子,哪里惹你生气了多担待一些,别和他计较。”
陶夭:“……”
她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点震动。
程牧这父亲,和她想象中完不一样。
她停了吃饭的动作看着程沣,对上他平和的目光,有些笨拙地:“二……二哥他人很好,也很照顾我。”
二哥?
程沣神色一愣,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笑,气氛瞬间活跃,边上其他人也先后笑起来,孟乐乐甚至没忍住笑着:“陶夭姐你怎么也叫二哥呀?”
陶夭咬咬唇,脸色发红,不知道怎么回。
程牧大她十二岁,她在其他人跟前叫他的名字,别人都觉得她随意。饭桌上,她总不可能叫程董,这称呼就脱口而出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程牧。
程牧也笑了,捏捏她脸蛋:“害羞啊?”
陶夭不自在地避着他手。
程沣还在那里笑,似乎有些喟叹:“这称呼挺好。舒当年就唤我沣哥,听着亲。”
舒?
陶夭一愣,后知后觉地想,程牧的母亲名谢娅舒。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孟琳,更意外地发现,她一脸满足地坐在程沣边上,听到这称呼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嫉妒。倒是程沣,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神色间有了些恍惚,一瞬间显出点老态。
孟乐乐不知道突然抽了什么风,好奇地问:“您的是二哥的妈妈吧?我妈你们是青梅竹马呢。”
程沣笑了:“是。那丫头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我屁股后面跑了。”
他这话里含着的情意很重。
孟乐乐咬着筷子看了一眼自己老妈,颇有点感慨。
转眼一想又释怀了。
老妈和人家亡妻没法比的。
一个是名门千金,既有青梅竹马的情意,又死在最好的年龄,还是为了生孩子死在手术台上。另一个是普通平凡的帮佣,意外和酒醉的主人春风一度,要不是因为离开偷偷生下了她大哥后来被发现,估计现在也没他们什么事了。
感情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计较太多就烦了。
她下意识看了程牧一眼。
程牧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神色淡淡地,看不出什么情绪。
哎。
孟乐乐突然有点心情沉重,继续吃饭。
其他人见状,自然默契地避过了刚才的话题,程沣和孟琳聊了点其他的,饭桌上气氛慢慢变得温馨起来。
——
晚饭后,八点一刻。
傅远和老爷子上楼去了书房。
孟明川早早离开。
孟家龙凤胎完成了觐见任务,饭后开溜回了房间。
陶夭去了洗手间,程牧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指间一根烟静静地燃着,烟灰蓄了好长一截。
他没见过谢娅舒,几乎从记事起,一直承担着害死母亲的愧疚,以及,连累姐姐身体差的愧疚。
程敏和谢娅舒长得很像,从颇得程沣怜爱。
他和程坤两兄弟相对而言就好像被放养,程沣那几年早出晚归,许是怕触景生情,很少在家。
最终,等他想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两兄弟势同水火。
程牧收回思绪,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抬手在眉心里按了两下。
“阿牧。”边上,轻柔的女声蓦地响起。
程牧抬眼皮看过去,叶蓁蓁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声音关切地:“喝点茶吧,解解酒劲。”
程牧又掏了一根烟,沉声:“给自己留点脸面。”
叶蓁蓁咬唇,声音轻轻:“你到底怎么才能原谅我?当年的事情真的不能怪我,是你哥……”
“滚。”她话未完,程牧吐出一个字。
叶蓁蓁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你还爱我是不是?刚才故意做出那些举动给我看,我不怪你。你找其他女人我都能理解,我就想继续陪着你就好了。我……不在乎名分的。”
程牧抬眼皮看她一眼,笑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叶蓁蓁一愣,蓦地,眼眶泛红了。
程牧摁灭烟头站起身,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陶夭。
四目相对,陶夭转身又想往洗手间方向走。
程牧脸一黑:“跑什么?过来。”
陶夭:“……”
她脚步顿在原地,半晌,叹口气走到了程牧跟前,淡淡笑着:“我忘了洗手。”
程牧没理她信口胡诌的话,吩咐:“去给我倒杯水。”
陶夭垂眸看一眼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那一杯,点点头,走开几步去帮他倒水喝。
程牧视线一直跟着她。
很快,陶夭倒了水回来,笑:“有点烫。”
程牧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按着她肩膀坐下,淡淡:“无聊了看一会电视,等老爷子下来打了招呼就回。”
他程没再给叶蓁蓁一个余光。
陶夭也跟着他选择性忽视。
叶蓁蓁似乎也尴尬,坚持了一会,抹着眼睛失魂落魄转身走了。
陶夭叹口气。
程牧看了她一眼:“你这遇事就跑的毛病跟谁学的?”
陶夭干笑:“我怕打扰你们话。”
程牧目光定定地审视着她,突然问:“吃味了?”
“什么?”
程牧似笑非笑:“你男人跟其他女人单独相处,她哭哭啼啼那一幅样子,你都没什么想问的?”
“她不是你大嫂吗?”陶夭试探着问,“是不是想你大哥了?”
程牧:“……”
叶蓁蓁跟过他的事情不算秘密,这丫头,不知道?
他一时间有些不确定起来。
不过,多年前的事情他也懒得,尤其对上陶夭这一副样子,发懒得主动提起了。
两个人倏然安静。
边上,徐东刚好走过来,将一个玻璃坛子放在了茶几上,笑着:“新夫人亲手做的泡菜,让我给拿到海棠园去。”
陶夭闻言笑了:“孟阿姨他们都很好呢。安安刚才还送了一个魔方让我玩,你都不知道他多厉害,一点也不比电视上那些冠亚军选手差。而且他还是一个学霸,从就是年级第一。”
她明显对那几个印象都很好,起话来眼睛里都带着笑。
程牧轻嗤:“年级第一很了不起?”
“噗。”徐东喷笑一声,转身去给自己倒水喝了。
二少这话酸得人不忍直视……
不过,今晚这情况实在超乎他意料,心情好,他都多吃了两碗饭。
徐东接了水折回来,正好看到老爷子和傅远下来,边上还跟着一脸笑容的孟琳。
几个人寒暄了两句,很快告别。
徐东将车子开过来,陶夭正想坐上去,听到傅远唤她:“陶夭,等等。”
陶夭停下步子,眼见他从自己车上拿了一个帽子出来,递给她,笑着:“给,差点忘了。”
陶夭哦一声,将帽子接在手中。
程牧微微蹙起眉头,问:“你的帽子?怎么在他那?”
陶夭摇摇头:“没,窦薇薇的。前几天我戴了一下,落在傅影帝家里了。”
程牧顿时联想到怎么回事,淡声道:“行了,上车吧。”
陶夭没再话,绕过车尾,从她惯常坐的那一边坐了上去。
程牧一只手按在门把手上,还没拉开,突然听到边上的傅远开口:“有件事,我觉得似乎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程牧抬眼皮看他:“什么?”
傅远淡笑:“她刚才话里那个窦薇薇,两个多月前跟你闹过绯闻。”
程牧微微一愣:“哪个?”
傅远叹口气,又:“橙光旗下新晋花。”
程牧看他一眼,蹙眉想了一下,半晌,脸上冷淡的表情慢慢松动,他的目光落在车窗玻璃上,勾起一边唇角,头也没抬问:“你这意思,她醋了?”
“大概。”傅远话音落地,转身回了自己车上。
——
程牧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陶夭已经将帽子收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坐着。
徐东将车子开出程家路,很快到了一个岔路口,出声问:“先送陶姐回酒店吗?”
“直接回海棠园。”程牧笑着了一句。
陶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明天我有戏份呢。”
“明早司机送你过去。”
“那得早起一个多时,还是算了吧,现在也不是很晚。”陶夭看一眼前面的徐东,声,“我回酒店吧。”
“左转。”程牧朝徐东吩咐完,拉了陶夭一只手握住,语调里带着两分暧昧道,“今晚陪我睡。”
陶夭:“……”
她有些别扭地抽着自己的手。
程牧没理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直握到了下车。
将近十点,迈巴赫驶入了海棠园。
程牧和陶夭下车,一起进门。
两个人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张珍迎了上来,笑着唤:“程先生,陶姐。”态度非常礼貌客气。
程牧抬眸看一眼柜子上的玻璃坛子,吩咐:“这个拿厨房去。”
“好。”张珍笑着应了,心地抱了泡菜坛子走。
陶夭下意识看一眼她的背影,蹙眉想了想,觉得自从她那桩绯闻出来以后,张珍对她的态度非常恭敬礼貌。
“想什么呢?”程牧抬手捏在她后颈上,亲昵,“走,上楼。”
陶夭抬眸看他一眼,心里无声地叹气。
算算日子,距离一个月还差几天,最近几次在一起,程牧都没让她帮忙,有需求自己解决。
陪睡的意义何在?
她随意地想想,觉得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底线了。
时间一长,最初的屈辱羞耻感都没了。
习惯真是挺可怕的。
——
三楼,主卧。
程牧洗漱完上床,发现陶夭靠在床上玩手机。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掀了被子上去,随口问:“玩什么呢?”
陶夭抬眸看他一眼,往边上去了些,语调平淡地:“没玩什么,就看看微信消息。”
“这么晚,谁给你发消息?”程牧目光盯着她手机。
陶夭抿抿唇:“就乐乐,问我们到了没,她刚才没下楼送,在楼上和同学视频忘了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程牧轻笑:“这么一会工夫,微信都加上了,很喜欢他们?”
“感觉他们都挺好的。”
程牧收了她手机扔到地毯上,翻身将她整个人压到身下,薄唇凑到她颈间亲吻起来。
陶夭猝不及防,有些狼狈地偏头朝一侧。
程牧一根手指压在她唇上揉搓,忽然出声问:“以前没谈过啊?”
陶夭心口蓦地一紧,有些意外地看他。
程牧一只手插进她头发里去,薄唇压上她唇瓣慢慢揉捻,耐着性子亲了好一会,低声问:“喜欢吗?”
喜欢什么?
被他亲?
陶夭闭紧嘴巴不吭声。
程牧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又:“自己都在这个圈子里,还会信绯闻那些东西?你吃窦薇薇的醋,她配吗?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陶夭一愣,半晌,轻声:“我没有。”
“啧,也不知道是谁拐弯抹角用一个帽子提起她,居心何在?”
陶夭脑子有点乱:“你知道帽子是她的?”
“蠢成这样?”程牧抵着她鼻子,笑起来,“刚才你自己的,忘了?要不是傅远提醒,我对她还真没什么印象。”
陶夭神色怔怔,察觉到程牧的薄唇在轻轻地磨着她的唇。
身上好像有电流窜过,麻麻的。
他亲吻的方式花样百出,比苏瑾年不知道老道多少倍,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挑逗下总能很快失控。
两个人这种关系,何必计较那么多?
陶夭对上他眼睛,心里那一股子蠢蠢欲动的渴望又盛了一些,鬼使神差地,她主动送出舌尖,舔上他的唇。
程牧低低地笑着,给了足够令她意乱情迷一个吻。
房间里渐渐响起了吮吸轻喘声。
夜色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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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最后四个字,这一晚就酱紫了。\(^^)/~
早安。端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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