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死了。”沈璃甩了他一句,不过不得不承认,李沐贴上胡子配上那件老气的衣衫,气质成熟了很多。乍一看倒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了。
李沐对着铜镜端详了许久,心地修修剪剪。李沐力求让自己年龄看上去大一些。
沈璃在一旁看着他,大概也猜到了他想做什么。
“你不拾掇拾掇自己?”李沐在一边问道。
沈璃白了他一眼,坐在一旁没有动作。李沐想了想,转头对店家道:“大姐,有没有胭脂水粉之类的?”
店家摇了摇头,笑道:“少年郎,你也不看看我多大年纪了,我用的那些,这年纪的姑娘可能不太用啊。”
“没事,稍稍涂上一些行了。也不用管好不好看。”李沐完,又去摆弄自己的胡子,浆糊干需要一段时间,李沐要确保自己胡子贴好。
沈璃还没话,店家大姐笑了,“你要涂么?”沈璃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最后走出裁缝店的时候,李沐看上去像是一个三十岁的男子,而沈璃则是面施薄粉,脸颊上涂了腮红,虽然颜色不太适合少女,但是看上去脸色红润,倒也不错。
“这样可以蒙混过关么?”沈璃问道。
“咳咳,”李沐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压低,听上去变得浑厚一些。“啊……啊……嗯,声音,声音你还要轻一点。你声音太尖了。”
“这样?”沈璃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点。
“差不多吧。记着,我们现在是一对来城走亲戚的兄妹。”李沐道。
沈璃看了看李沐,道:“可我们两个又不像啊。”
“堂的?表的?”
“堂亲表亲,三代之内,多多少少总有些面貌相似吧?”
“那年纪差别太大?”
“到时候,得多,容易错,倒不如是夫妻。”沈璃认真道。
李沐一愣,“夫妻?”他其实已经考虑过这一点,但是他似乎从心底有些抗拒这个想法。
沈璃看着他的模样,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强调,“假装,只是假装。”
“好吧,那假装是夫妻吧。”李沐想了想,的确也是夫妻这种关系最容易蒙混过关。
“切,好像谁想跟你来真的一样。”沈璃看他有些勉强,十分嫌弃地道。她嘴上是这么的,但是心里是怎么想的,好像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行了,别忘记了,我叫李洗,你叫沈来。”李沐再三叮嘱道。
沈璃皱了皱眉,“叫沈来?听着不是女子姓名,而且又是李和沈这两个姓。我还是叫金婧吧。”
“金婧?好吧,随你吧。”李沐心中默念了几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嗯。”沈璃很自然地伸手挽住了李沐。
李沐却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因为知道沈璃是女儿身之后,他对沈璃的肢体接触有些敏感,或者隐隐的抗拒。
“我们是夫妻。”沈璃低声道。
李沐微微点了点头,“好吧。”
沈璃又挽了上来,李沐手臂有些僵硬,但是没有逃开。于是两人挽着手,往北方走。
因为封城的关系,街上略微有些混乱。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人出不去。这成了一座围城。
李沐和沈璃一起走着,北门的城门口,挤了很多车马,大概是等着出城的。
“好像还没有开门的打算,我们出不去的。”沈璃看了看关闭的城门道。
李沐平视前方,道:“应该不会太久,现在我们当是探查一下消息。”
“嗯。”沈璃低着头,继续向前走。
城作为岚州和夙州的交通要道,南北两道门是主要的出入口,人流量是很大的。城里面的人或许还得到了封城的消息,但是外面的人很多可不知道。纵然是守卫有人向外明,但是门外聚集的人还是来多。
门外有一队车马来得最早,堵在最前面。一个身形魁梧,腰佩短刀的汉子走上前来,对着城门上喊道:“开门啊,今天当值的是何人?忘记开门了?”
他这一吼,倒是让后面一个穿着绸缎的黑瘦子双眉一挑。“哟,是九渊镖局的秦镖头么?还真是秦镖头!秦镖头!”
那汉子转头一看,“哟,是赛掌柜当面。望州一别,许久不曾见面了啊。”
“是有些年岁了,潭总镖头可好?”赛掌柜口中的潭总镖头,让周围的人都是一震。
姓潭的,江湖里多得是。
江湖里镖局也不少,每个镖局都有一个总镖头。
然而当它们连在一起合成一个称呼“潭总镖头”的时候,那专指一个人了。
此人便是十三魁首之一,望州魁首,九渊镖局总镖头,潭镇北。
潭镇北人以一手凌寒剑法称雄望州多年,他经营的九渊镖局,更是世上信誉最好的镖局。江湖上来往的商家都知道,如果有什么货物比较贵重,或者得罪了什么人,去九渊镖局请个镖师,走趟镖,保管你的货能平平安安地到达目的地。
有好事者将潭镇北与漕帮刘季扬并列,合称“路上虎,水中蛟”。
这个赛掌柜这么熟络地提起潭镇北,大概也是和九渊镖局有交情的。
秦镖头乃是九渊镖局有着雍水称号的镖头——秦中束。
顺带一提,九渊镖局以九渊为名,在九渊镖局总镖头潭镇北之下,还有鲵旋,止水,流水,滥水,沃水,氿水,雍水,汧水,肥水九名有着称号的镖头。
这九名镖头的名称,出自《列子》之中传中的九个深渊。而以此为名的镖头们,其实力也是深不可测。
秦中束这一趟接了镖,时间紧迫,而且牵扯到星隐宫。所以路上与星隐宫的人交锋了好几次。也因为星隐宫的贼人袭扰,导致他没有能够按计划在城内住宿。
城外露宿再加上提心吊胆的戒备,他们这一行人早已是疲惫不堪,只想着趁早进入城内休整。可不曾想,刚好遇到城封城。这可麻烦了。
“总镖头他一直挺好,谢赛掌柜挂念了。不过,赛掌柜你可否知道,这城为何封门了?”秦中束向赛掌柜打听着。
赛掌柜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这里又不是北地,没有草原人袭扰,照例来,不会如此。”
秦中束奇怪道:“怪哉,那严老爷呢?城这么多年,都是他在掌控,他不什么?”
“城上面有严老爷的人,似乎这次连严玺都同意封门了。”赛掌柜如此道。
周围有人听到赛掌柜的话,接着话头道:“是啊,刚才有士兵在呢。是宗师堂来人,缉拿犯人。”
“是的,所以要封城寻找。”
“笑话,城地势复杂,人口众多,如此行事,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秦中束不屑道,“他们这群人,自以为投靠了朝廷,不管我们这些民了。我们停上一天不进城,损失可大了去了。”
秦中束走到城门最前方,大声吼道:“开门,哪个宗师堂的这么不开眼!”
有他挑头,城外的人顿时迎合一起来,最先的七嘴八舌,到最后都汇聚成了两个字,“开门!开门!”
李沐和沈璃在城内也听到了城外的声音,城内也有人开始应合,“开门,开门,开门!”
两股声浪汇合在一起,足以震得城门瑟瑟。
城楼上,阁楼里。严玺坐在桌椅上,外面的声音他都听到了耳中。他站起身,对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行礼道:“大人,外面的事,如果再不处理,恐怕最后我出面也没用了。”
“哦?严老爷这是在威胁我?”那人转过头,确是剑眉入鬓,风神俊秀。“严老爷,我宗师堂要查的事情,可比你那点损失重要得多。”
“是,大人。我已经派人去询问过了,昨天晚上确实有我家家奴看到了大渊刀冯暴正在追赶两人。只不过当时很是混乱,那两人趁乱逃走了。今早我派了家奴上街,不过没有找到那两个人。”严玺回报道。
那人眉头一皱,“怎么可能没有,冯暴何虎死前让那两人受伤颇重,如果是连夜出城,城守定然会知道。既然昨晚没有人出城,那么定然还是在城内。”
“众山环绕城,除非他们插翅,才能在你没有察觉的情况飞出去。”
“我想严老爷经营城这么多年,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吧?”
严玺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道:“我再派人去找,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大人要找的那两个人。”
“行吧,你再去安排些人手吧。”白衣人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茶。
这个时候,外面有一个刺耳的声音传了进来,“什么宗师不宗师的,自己没事抓人,只能靠封城,算什么啊?”
白衣人觉得有些烦闷,他放下茶杯,抱起一把长剑走出了城楼。
城外秦中束看见一人出现在城墙之上,顿时呆住了。
“是什么人,胆敢在这里乱嚼舌根?”白衣人双臂抱剑,居高临下。他目光所及之处,嘈杂声不自觉地了一些。
城下,秦中束认出了那一把长剑和那一袭白衣。
“天字第七号宗师——白衣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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