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在离开延平王府的时候,张煌言的心底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在他看来,若非是他提议西征江西,恐怕朱明忠就不会被人削了兵权,甚至还在怒极时选择只身北伐。
只身北伐,这与送死何异?
“这朱成仁,当真是……是想成仁不成!”
忧心如焚的张煌言,几乎是刚一离开王府,便跳上马一路策马狂奔,那里还顾得什么城中不得纵马奔驰的律令。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在一切都来得急的时候,把朱明忠拦下来,不是为私。而是为公。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明折损这员悍将,更不能让大将军的英明有损。
有时候,人的心态非常奇妙,在第一次见朱明忠的时候,张煌言只觉得他这人狂妄至极,所以两人见面极为愉快,但是接下来江阴、常州,直到南京通济门的血战,对于这个瞧着不过只有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他可谓是充满了好感。
“浑身伤创不下百余处……”
即便是在芜湖时,听人言道朱明忠在通济门血战之后,浑身是血的模样,张煌言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悍勇不过朱明忠。
而现在,张煌言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敲开他的脑袋看看,这子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甘愿如此。
这分明就是想要以死表忠啊!
想通这一点,张煌言只觉得眼眶一热,想到从两人结识以来,外人对朱明忠的一次次误解,甚至可以打压,他甚至忍不住想到。
也许,大家真的把他逼到了非要以死表忠的地步了!
大将军!
你为何、为何为受人蛊惑……对于延平王他是了解的,以其性格来,若非是受人蛊惑,又岂至于如此。
钱牧斋!
恨恨的念着这个名字,这一次张煌言终于认清了何为伪君子,正是他钱牧斋!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
心底长叹着,眼见就朱明忠的府上,瞧见那朱红大门紧闭,他立即对身边的亲随吩咐道。
“敲门!”
“我家军门北征过江了!”
好不容易敲开门后,门后的仆佣只是满面骄色的道出了这一句话来。
“什么!”
张煌言睁大眼睛,立即大声问道,
“你家军门往那个方向去的?”
通济门!
在朝着通济门的方向赶去时,一路策马狂奔的张煌言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拦住他!
北征过江!
他不是回江阴!而是直接过江!
“这个憨货……”
就在张煌言心里骂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不时的有些心焦的朝着通济门的城门楼看去。
别是不回江阴,便是回到江阴,没有通济门的忠义军精锐,他去北伐又与只身北伐有何分别?
“让开,快让开……”
张煌言前面几名亲兵更是骑马为其开路,一边策马一边嚷喊着,那街上的百姓更是纷纷让于街道两侧,他们的目中大都带着疑色。
这是怎么了?
急促的马蹄声中,张煌言看到那通济门似乎来近了,就在这时,他隐隐约约的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欢呼声。
“把大旗打起来!”
在接近通济门的时候,朱明忠对着身旁的王大虎吩咐道。
在他的吩咐声中,一面书写着“朱”的旌旗被打了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打起书写着“忠义”二字的旗帜,而只是打着这面帅旗。
骑于马背上的朱明忠,在这面帅旗打起之后,他便挺直胸膛坐于马上,而周围的百姓从那帅旗中似乎认出他来。
“是朱军门!”
对于南京的百姓来,他们早就听过朱明忠的大名,这会见到他时,更多的是惊讶,毕竟与传之中,这位曾于通济门血战的将军,可是如猛张飞般的彪悍的猛将,可却未曾想到,他们这会看到却是俏俊公子模样的青年,在众人的惊讶中,朱明忠一行已经来到了通济门处。
“军门!军门来了……”
在看清马上的人时,通济门处的挤成一团的忠义军的兵卒,纷纷大声喊着。
就在半个时辰前,就有人带来了消息——军门被夺了兵权!他们将会由李子渊统领入东征军。
这个消息顿时让所有人为军门大叫不平,他们从未曾想到,军门在立下汗马功劳之后,非但没有赏赐,反倒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就在众人叫嚷着试图出营为军门讨还公道的时候,军门来了,他骑着马,身后跟着一众亲兵,不过只有区区二百多骑,而他身后的王大虎手中举着一面旌旗,那旗上赫然书写着一个大字——“朱”。
在看到军门之后,这些挤在瓮城城门正,正欲出营的忠义军的兵卒立即发出排山倒海地欢呼声,无论别人如何试图夺走这支部队,但是对于这些兵卒来,只有眼前的军门,是与他们一同同生共死,一同于沙场撕杀。
在走近瓮城时,看着人群中的于宝、张孝武、张孝杰、韩武等人,他们都是忠义军中的基层官佐,看着他们朱明忠默默的点点头,或许别人想要夺走他的兵,但他已经安排应对之策。
只是他未曾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法夺走他的兵。
还好,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余光朝着身边的石磊、于树杰看去时,见他只是不露声色的隐于一侧。朱明忠知道,这件事,他们两人立下了大功。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立……正!”
“哗!”
上千名忠义军的官兵,在听到口令时,立即立正站立在瓮城城门两侧,更是主动留出了一条通道。
“敬礼!”
上千人同时右手击胸,伸出右手时发出的声响,着实让人心头一震,在敬礼之后,没有人放下手,所有人都平举着右手,看着军门,他们就是那么看着朱明忠。朱明忠同样看着他们,此时不需要任何言语。
这时,李子渊已经领着十几名亲信赶了过来,在见到骑在马上的朱明忠时,他也急忙行礼道。
“参见军门!”
在得知朱明忠来了的时候,原正欲点集心腹,阻止这些人出营的李子渊,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或许这军中有不少人都是后劲营中的老弟兄,但朱明忠在军中的威望,他又岂能不知。
他来干什么?
看了眼忐忑不安的李子渊,朱明忠心底冷笑一声。随后便把目光投向这忠义营中的弟兄,这会更多的人赶了过来,还有不少正在养伤的伤员。
“诸位弟兄!”
骑于马上的朱明忠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回以军礼,而是拱手道。
“想来弟兄们已经知道了,朱某已经不再是诸位之军门,朱某蒙大将军差遣赴以江北,今日路过此地,特意与诸位老弟兄拜别,相当初,能与诸位弟兄一起杀虏报国,实是朱某之幸。今日与诸位弟兄拜别,朱某只希望诸位能记得昨日我等之誓,杀虏报国、复我中国!”
罢,朱明忠的双腿一夹马腹,便策马朝着前方走去。
而立于一旁边的李子渊见此,连忙道。
“请将军放心,我等忠义军官兵绝不敢忘他日之誓言……”
“狗屁!”
这边他的话声刚落,那边一阵嚷吼声传了过来,只见一个铁塔似的黑壮大汉走了过来,他的身上穿着一身忠义军的红色军服。
虽没有多少心眼,可这几日张金声总感觉与军门之间,似乎有什么误会,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隐约的这种感觉,让他的心里一些有些不安,当他发现李子渊在那里联络着后劲营的弟兄时,联系到那日李子渊和他商量的事,虽糊涂,可他总算是弄明白自己被姓李的给坑了。
就在他想找到军门解释个清楚的时候,这边传来的消息只惊得他半晌不出话来——军门被夺了兵权,李子渊执掌了忠义军!
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也正因如此,一见到李子渊的时候,他就立即大声骂道。
“他么的,你他么的李子渊是什么东西,也有脸提忠义军?要是没有你这孙子,军门又岂会被人逼走!”
不理会李子渊那难看的脸色,张金声径直走到朱明忠的马前,然后单膝跪拜下去,拱手道。
“军门,老张生是忠义军的人,死是忠义军的鬼,老张眼里,除了军门,谁他么都不认,军门要过江北伐,老张又岂能躲在这里当个软蛋!”
着,张金声已经夺过马缰道。
“便是让俺为军门牵马,俺也去!”
“金声!好兄弟!”
瞧着牵着马缰的张金声,朱明忠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热流,他没有背叛自己!在这一瞬间,所有的误解,都消失于无形了。用力的拍着他的肩膀时,注意到他脸上的吃痛模样,心知他伤势未曾痊愈的朱明忠立即对身后的王大虎命令道。
“快,扶张统领上马!”
“军门!”
被亲兵扶着的张金生,神情显得有激动,就在他被扶上马的时候,朱明忠笑着对他道。
“上马,我这北伐,还差个先讨官,你就张金生便是朱某的北伐先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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