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障忽然惊醒,周身剧痛难忍,骨骼断裂无数,看到妙心正凝视着他,心中愧疚,支撑坐了起来,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妙心紧忙搀扶道:“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大人的伤势太重了,不宜行动。”
无障道:“请妙姑娘快将那具尸体取来。”
妙心闻言,虽不清楚无障要做什么,但心知这必然是重要的事情,起身跃下石壁,不到片刻,便将彭泽的金身提了回来,放到了无障身前,令其盘坐在地。
无障取出五色石,对着五色石,一边施展法术,一边念道:“刑天前辈,你需要的仙体我已得到,请前辈魂魄寄体。”
只见五色石光芒流转,一束黑光突然涌出,冲入尸体的眉心,尸体发出微弱光芒,黑光在其内流动,那微弱的光芒逐渐变亮,之后电光闪动,噼里啪啦作响,尸体颤动不止,不断向外爆破出真气震荡,呼啸不绝,妙心只能带着无障避开,远而观之。
这个过程持续很长时间,忽然无数道闪电从四面八方向尸体劈来,尸体完全被闪光覆盖,光芒刺眼,轰一声震天巨响,冲击波荡开,雷电肆虐。
许久,金光从中现出,尸体缓缓睁开了眼睛,确切的说是刑天睁开了眼睛,开口沉声道:“炎融你就等着吧,我刑天会去找你的!”
起身走到无障面前,跪拜在地,激动道:“主公大恩,刑天无以为报,唯有誓死追随主公!”刑天已知道无障的前世,也知道自己的前世。
无障道:“前辈快快起来说话!”
刑天叩拜之后,起身道:“我虽占据这仙体,但魂魄消耗很多,若想完全掌控,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
无障道:“前辈不必急于复仇,即便前辈现在恢复如初,也不可能击败炎融,毕竟过了三千多年,他的修为到了什么境界,我们无从知晓。”
“主公放心,没到可以击败他的地步,我不会主动去寻他。”
无障道:“我在吸纳彭泽魂魄的时候,得知他是太清教下紫薇圣仙的门徒,私自下界,无人知晓,是以,前辈若以他的身份赶去紫薇殿,相信那些仙定不会察觉,不但可以在那里修炼恢复,又可以了解天界的情报。”
“好,刑天明白主公的意思,就按主公吩咐的做,我何时启程?”
无障道:“越早越好,你还需要躲避天庭的巡视,待我恢复一些后,便将他的部分记忆传给前辈,在他记忆中,我得知圣战很快便会降临,那时天界大开,会下来很多欲要渡灾的强者,争夺资源、相互搏杀,留给我们发展的时间不多了。”
“主公,我多问一句,如何处置蚩尤的元神。”
无障思虑道:“交给逆天教,他们准备了那么多年,想必定会有办法重铸肉身,将他复生。”
刑天感叹道:“若是他也能复生,主公身边又回归一位得力圣君,本真教距离崛起不会太远了!”
地面错开,现出缺口之时,不少人看到了那个降落的黑影,也看清那黑影是谁,皆暗自惊叹,竟能在彭泽的法域中自由行动,将妙心带走,单凭这一手,在场的这些修真强者便无人能及。
彭泽撇下他们追去的时候,那地面的缺口再次合闭,法域消失,众人恢复自由,如获新生,无疑,这位李先生救了他们一命。
项远行抱着雪莲的尸体痛哭流涕,天山下来的弟子就他一人,只有他亲眼见到师尊的死。
云梦也起身去查看碧霞的伤势,仍有气息,不过伤势很重,头骨碎裂,颈椎也折断,云梦急忙取出一粒丹药,为其服下,运气为其疗伤。
“哈哈,一群废物,一群废物,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止水疯癫笑道。
飞涧眉头一皱,问道:“你知道他是谁?”
止水道:“他啊,他就是”眼睛转了转,忽然张大眼睛,惊恐道:“他是凶魔,凶魔,它是来复仇的,我们一个也跑不掉,一个也逃不掉,”
飞涧追问道:“谁是凶魔,为何要来复仇?”
止水忽然张大眼睛道:“凶魔,凶魔,就是苍”
噗一柄剑刺入止水后心,后面的话竟然没说出来,回头诧异看着秦陌瑶,“你”显然不相信秦陌瑶能刺杀他,慢慢倒地,气绝身亡。
飞涧瞳孔微缩看着秦陌瑶,秦陌瑶拔出剑,对临崖子道:“陌瑶怕他逃走,继续害人,没经过真人许可仓促出手,还望真人见谅!”
临崖子虽有些不悦,表面却不露,道:“秦掌门为我黄山除掉逆徒,我黄山感激还来不及,怎可能责备。”
轰隆隆众人正在思考止水那没说完的话,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颤动,空间摇晃,上方的碎石纷纷落地,仿佛顷刻就要坍塌,虽看不到,但有人却能觉察出那是强**力的对撞,极其剧烈。
一位年龄仅二十的年轻人若说逃走还有可能,胜负尚且不论,竟能与天界的上仙发生如此碰撞,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他还是人吗?
碰撞还在间歇性进行着,他们所处空间的上方的巨石开始坠落,不得不躲避,场面有些慌乱,出去的洞口也有巨石落下,离开这是非之地,保住性命才最为重要,有些人高喊着开始向外冲了。
最先冲入洞口的是诸多名门,后来才是逆天教,他们虽有些不甘,但事已至此,那种境界不是他们所能抵御的,就连教内的长老都不可能是其对手。
最后才是秦陌瑶,恋恋不舍转身冲向洞口,她担心无障的安危,虽对其有信心,但也只是毫无依据的信心。
乱石将出去的洞口堵住的那一刻,秦陌瑶忽然停住了,恍惚之间,这等情景何其的相似,三年前的深夜她一个人在十万大山中穿行,那时的她抛下了无障。
这一刻,她恍然明白了,无障为何如此待她,她那时认为无障活不长,她做出了理智的选择,而这个理智的选择便注定了这个结果,确切的说这结果是她自己的选择。
理智的选择,合理的结果。
而婉娇的选择却是与她不同,在危急时刻,婉娇选择了一起死,而不是独自逃走,这是不理智的,无意义的举动,却得到了无障的心。
什么是情,也许就是那不理智的选择,不顾一切的执着,才能擦出那种花火。
她真的爱无障吗,爱的是什么?
还是她的索取、虚荣、自尊、自私、权利。
而她为无障做的,只是那一剑,永不能抹灭的一剑。
秦陌瑶不顾下落的碎石,坐地嚎啕大哭了起来,仿佛是一名做错事的孩子,无障的确不恨她,但也不会爱上她。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已没有了震动,秦陌瑶擦干眼泪,握起剑回头清理堵在门口的落石。
逃出洞外的人群在不远地方发现了那只树妖,不过已化为灰烬,想必是被那上仙随手灭掉的。
列封三人没有走,因为寻不到出口,见到云梦等人出来后颇为意外,后来是逆天教,就更意外了,得知是无障引走彭泽后,列封更加心痛了,无障若是死了,那太一指骨可就无处可寻了,事实上,无障不可能还活着。
历经彭泽的出现后,逆天教皆受重伤,也没有势气,更没有与诸门派斗下去的必要,而名门中,雪莲身死,碧霞身受重伤,仍处于昏迷之中,其余人也受伤不轻。
云梦见众人各怀心意下来,在这个时候又急着离开这里,感慨万分,对逆天教的叶潇湘道:“若是叶圣使今后不再寻黄山的麻烦,老朽可以带贵教的人离开。”
叶潇湘抱拳道:“我们自有方法离开,多谢真人好意,真人高风亮节,不计前嫌,仅凭这句话我逆天教今后便会敬重黄山,决不会来黄山生事。”说完便带着逆天教的人率先离去。
云梦回头看了看洞口,不见秦陌瑶出来,担心秦陌瑶的安危,又恐彭泽再追出来,吩咐临崖子让他带着众人离去,转身又入了山洞,准备去寻找。
飞涧向卫子游交代一些事情后,也跟着云梦入了山洞,“我陪真人一起去寻。”
云梦见飞涧跟来也没有拒绝,道了一句,“多谢你能在紧要关头鼎力相助。”
飞涧叹道:“说来惭愧,我也是一时糊涂,被那龙鱼河图迷了心窍,真人莫怪就好。”
云梦道:“这也不能怪你,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师弟害的,编造出那莫有的事情来。”
飞涧道:“有一事,不知真人有没有觉察?”
“真人请讲!”
“止水所指的凶魔,我怀疑是李先生。”
云梦哦了一声问道:“何以这样认为?他指的是那天界的上仙也说不定。”
“真人应该能看出来他那时已经疯癫了,疯癫的人说出的话,虽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他说那凶魔是来复仇的,并且知道那凶魔的身份,若是天界的上仙,他怎会知道,而与他有过决斗、令他有所了解的人,也只有李先生。”
“真人有没有想过,一个青年师出不详,却在短短数月教出逐浪、芸初那样的弟子,若是用常规的修行方法能达到吗?”
“想必真人应该清楚李先生的意图,那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不但说而且正在做,在那种强大的法域之中,他竟能打开封印,带走妙心,之后又与那上仙在地下决斗,胜负不论,单凭这一点,常人能否做到?”
云梦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有所发觉,在他诛杀叶一的时候,我便起了疑心,只是没有真凭实据,不可胡乱猜疑。”
飞涧道:“其实我也怀疑他是那个人,也只有是那个人,这一系列的事情,才能有合理的解释。”
云梦停下脚步,问道:“你怀疑他是谁?”
“苍岩山那场战斗我虽没有亲临,但也听于归舟详细述说过,我怀疑的人就是他。自从他出现以后,当年参与那场战斗的人不是失踪就是被他灭掉,诛杀叶一更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云梦道:“但老朽可是亲眼目睹了他的死,而且尸体坠落崖下,必将粉身碎骨,怎可能有生寰的可能。”
飞涧道:“真人忽略一件事情,那时的凶魔有没有被灭掉?”
云梦思虑道:“九天玄女将凶魔封印在他的体内,并且说三日之后,凶魔会同他一起死去,后来他被激怒,破开了封印,使得凶魔暴走,最终被秦掌门一剑刺死,凶魔也随之死亡。”
飞涧道:“九天玄女说的话就一定可信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人虽死了,凶魔却活了下来,止水死前说,它是回来复仇的,我们一个也逃不掉。定然是见到了它的真身,受到了强烈刺激才说出这句话,也就是说,他其实就是披着人皮的凶魔。”
云梦长叹道:“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曾怀疑过,但纵观他所做的事情,皆是有缘由的,从未露出过凶魔的本性来。”
飞涧道:“这便是这凶魔的可怕之处,我有种预感,它会活下来,因为它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若是让它活下来,身在朝野之中,又得到始皇的器重,这人间不知要经历怎样的灾难了,是以,我们应该趁此机会”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老朽怎能做出那种以怨报德的事情来。”
飞涧笑道:“一己恩情,与人间的腥风血雨、生灵涂炭相比,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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