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将自家大哥和牛僧孺护在身后,对面十几个手持长棍、铁尺、铁链的光头围成一圈,将他们三人围在里面。
“这位哥哥好俊的内功。”刺着“生不怕京兆尹”的秃头大汉狞笑道:“什么时候街面上的偷儿手上功夫这么俊了?”
“彼此彼此,也不知道哪里的泼皮能有这么好的硬功。”白行简眼睛左右乱瞟,防着有泼皮突然冲上来。
“朋友是什么来路,京兆尹还是大理寺?”秃头大汉又往前走上几步:“你这滑不留手的功夫倒是有点边军的意思。”
“少爷我师父就是偷王司空弄月,你们又是哪路龟孙?”白行简见这伙大汉虽然貌似泼皮,然而进止之间却法度森严,心下诧异。
这伙人是什么来路,白行简无暇深究,当前要务还是将自家兄长与牛僧孺带离此地,要想离开,非要把这伙匪类通通打倒才行。
“你若是司空弄月的高足,爷爷我就是终南山连云寨大当家杜停杯了!”秃头大汉一发狠挥手道:“给老子上。”
那十几个喽啰发声喊,一起扑过来,当先一人铁链舞的呼呼作响直甩白乐天面门,白行简弯腰下蹲,右腿鞭子一般抽过那泼皮的腿,直把他扫到地上,然后飞也似地扑过去,摁住脑袋就是一拳。
白行简从练武,一身内力十分精纯,他这一拳暗含阳刚真劲,手腕一抖一声闷响便把那泼皮打昏过去。这时另外几个泼皮已经摸了过来,其中一个趁着他出手教训那拿铁链的泼皮,将手里的棍子往前一捅,直直撞在白行简腰眼上。
腰眼在经络里又叫“鬼眼穴”,乃是成年男子根所固,给人一击,痛楚难忍不还容易留下隐患暗伤。
剧痛的刺激反而让白行简血气上涌,他转身劈手夺过那根长棍,反手一击将偷袭他的泼皮腮帮打的肿起,抱着脑袋晃晃悠悠退过去。
“好狗贼,今天你白五爷便教你们个乖。”白行简双臂一抖,一套惊风棍法使出来,三步之内都是弥罗天一样的棍影,他自幼便有名师教导又有奇遇在身,这惊风棍便是寻常走镖师傅也能使得纯熟,然而却没有白五郎这样将棍子使得有水泼不入的事。
转瞬之间,那一圈围过来抓白乐天与牛僧孺的泼皮无赖便给白家五郎打得满地乱窜。
一开始擒拿白五郎的秃头大汉站在棍圈之外冷眼瞧着,他有一身在漠北塞外打熬出的硬功,绝不是那些泼皮无赖可比。此番来白玉京作这泼皮里的行首,实在是因为要办一件极要紧的大事。
现在临近发动,结果却出了贺拔崧从大理寺廷狱中溜号的怪事,弄得大云光明寺上下给无数双眼睛盯上。弄得光头大汉实在是有些肝火上行,后槽牙都肿了好几天。
牛僧孺一入寺内,就给这光头大汉瞧出不妥,怀疑他是朝廷的暗探,后来白乐天与白行简一到,光头大汉便有心出手试探一番。
不试不要紧,一试便试出来白行简的武功脉络似乎与自家的一位大对头有关,惊疑之下便先让这些刚收编的泼皮们去探一探这三人的底。
谁料到这些泼皮如此不堪,虽然经他手练了一阵,还是给人家一条棍子便打得抱头鼠窜。
不过泼皮有泼皮的用处,经过刚才的交手和泼皮们的试探,光头大汉已经将白行简的武功路数手眼身法瞧了个通透。
光头大汉看觉得白行简像是自家大对头的徒弟,若真是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他离开此地,定要生擒活捉然后慢慢炮制号寻究那人的行踪。
主意已定,光头大汉一个纵身如飞鸟掠起,透过漫天棍影缩身一滚穿到白行简身前,十指如钩快若奔雷吉电直扣白行简咽喉要害。
他左手飞动如轮转,五根弯起的手指划过白行简咽喉,却仿佛抓过滑腻的鱼鳞,白行简借势一个下腰,竟又给他躲过去。
秃头大汉这一手“苍鹫搏狡兔”乃是漠北武学诸流派中极为精妙的一招,要有极强的眼力与身法配合才能成功。
哼,秃头大汉低喝一生,双手成爪连环抓向白行简胸口,他来就力能搏杀狮虎,指力又强绝,重手交击之下,终于攻破白行简的护身气劲,将他胸口的布袍撕破,鲜血从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衣衫。
这秃厮好强的指力,白行简连退数步,横过长棍摆出守势,他自从将《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上的武学练得成以来,与江湖人争雄从未落过下风,却没想最为自傲的护身柔劲竟然给这光头莽汉破去。
白行简一抖长棍,又将惊风棍使出,白行简知道这秃头大汉硬功了得,近身短打自己不是对手,唯有依仗长棍的便宜,打他个措手不及。
棍出惊风四野动,鹫起搏兔落血痕。
白行简的惊风棍虽然纯熟无比,然而早给秃头大汉窥破虚实,他反身上前,接着一口硬气捱下几记滚扫,又是一记近身冲拳轰在白行简胸口,然而拳至一半,白行简连退数步将棍子搭在秃头大汉右臂之上猛地一抖,一股粘劲将秃头大汉带到一边,这一招竟给白行简防了下来。
白行简暗道一声侥幸,他这一首借力打力的粘字诀乃是一位异人所授,使起来极耗真气,面对秃头大汉这样的外家高手实在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然而不出这招,自家刚才就要给人再取中宫,打断几根肋骨了。
“拿图大轮酷图落座,摩托卡散里去。”
僵持之间,又来了一群身穿胡衣的摩尼教信徒,当先的那个身材不高,身材矮壮,黄色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他三步两步走到秃头大汉身边,用胡话大声喊叫,然后还用手冲白行简比划几番。
“球散落四,默德为他。”秃头大汉看着白行简用胡语答道。
秃头大汉完,那矮胖胡商转过头瞧了几眼白行简,在秃头大汉胸口捶了几拳又摇了摇头。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走到白行简身前,用生硬的汉话道:“这位哥,是这秃儿蛮干,得罪得罪你们一下,钱的,你们拿走。”
完他将钱袋丢了过来,白行简一把抓住垫了垫,这一垫便知道里面是大秦国来的金币,这死矮子出手也是豪奢。
“五郎,先去看伤要紧,莫要和他们争强!”大哥白乐天也在他身后道。
白行简也就坡下驴,点了点头,放下一句狠话,“天高地阔,山水有相逢,日后再讨教讨教。”
然后丢下棍子,领着额牛僧孺和白乐天从大云光明寺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任老牛如何规劝,白乐天还是认准了要上书。
晚上牛僧孺回到家中,只觉这次把自己算计了进去,到最后白乐天还是要上述不,在大云光明寺里还险些和人起了冲突。
万一白五郎那傻子输了,自家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推起睡得半熟的老婆,让她去炒几个菜,牛老爷要在酌几杯排遣排遣胸中的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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