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问正准备转身过去打听,右肩被人轻轻一按,左腾先一步从他身边穿过,往那边走了过去。
这段时间左腾当然也是一直跟着他们的,一路同行下来,他和许问已经非常有默契。
许问耳朵一动他就发现了,第一时间意识到他听见了什么,想做什么,立刻接手了过来。
术业有专攻,左腾这方面的能力比许问强得多,他当然不会拒绝。
没过多久,左腾就带着消息回来了,见到许问的时候,表情稍微有些古怪。
“没找到他人,不久之前他就已经走了。”左腾说。
“那就是说我们没听错,他之前确实在这里?”许问问道。
“是,而且我还打听到,他就是本地人。”左腾说。
“本地人?”
“不是折度镇的,是镇子下面某些村庄的人。据说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以前偶尔会进城赶集,跟城里的一些人本来就是认识的。”
这个许问真没想到,这样说起来的话,伏远都出现在这里未必就代表着圣城就在这附近了。
不过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左腾还在继续往下说。
不久之前,伏远都刚刚闹了一场事,现在在折度镇相当出名。
许问听见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讨论这件事。
“闹的什么事?”许问有点好奇地问。
“关于逢春城。”这就是左腾回来时露出那个表情的原因。
这件事的焦点,竟然是关于数百里之外的逢春城的!
折度城已经出了西漠范围,靠近北疆的近边缘,距离逢春城将近千里之遥。
距离这么远,消息当然也传得慢,那边的事情最近才传到这边来,成为当地最热的新闻。
北边很冷,冬天尤其寒冷,近年来雪灾等各种灾祸同样频发。
前段时间的暴雨、近一段时间的暴晴,他们这边同样也享受到了,苦不堪言,死了不少人。
在这种情况下,逢春城对于他们来说如同一个最美好的幻想,一个归处,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地方。
因为这个,逢春城在他们心目中拥有极高的地位,不容任何人亵渎。
他们对此津津乐道,简直把逢春城吹了天,是真正只有神仙才能住的地方。
伏远都正好回来,听见他们这么吹,一开始还没吭声,不久就开始反驳。
他说逢春城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远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别胡吹了。
他确实是去过逢春城的,亲眼见过,对它的一些细节相当了解,说得相当真实。
因为这份真实,他吸引了不少人听他说。
他原以为这些人了解真相就会冷静下来,知道这不是什么真正了不起的地方,没什么好吹的。
结果没想到,听说其中的相关细节之后,本地人更兴奋了,缠着他刨根问底,问他逢春城是怎么过冬的,又是怎么防震的。
听到他说陶管里流淌的清水,能够自动从每家每户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露出了向往的表情,齐齐地“哗”一声。——不管听多少次,都是这样的表现。
结果就是,他道出了“真实的逢春城”,却更坚定了那些人心里的想法,让他们对它更加向往了。
在折度镇,经常会有两个人凑到一起,问对方:“你听说过逢春城吗?”
“听过听过!”
这两个人会迅速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其实他们说的那些话对其他人都重复过一万遍,但不管说再多遍,他们也完全不会厌倦。
伏远都对此非常纳闷,也非常愤怒。
他不止一次地对着认识不认识的人怒吼:“逢春城再好,也就那一个!你以为你们能住得吗?”
“逢春城也就是一座城而已,碰到更大的地震、更多的灾祸怎么办,你们以为它还扛得住吗?”
“未来必定还有更多的灾劫,大周要亡了!逢春城根本救不了大周!”
前面的还好,别人顶多就是为逢春城打抱不平,把他给揍一顿。
但最后一句可太不吉利了……当然当时伏远都也只是对着自己的熟人这样说的,结果门外有人路过,正好听见,直接告了衙门,把他抓了进去。
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伏远都出了狱,也因此离开了折度镇,据说也没有回去老家,不知所踪。
尽管如此,他说的话、发生的事都在这里流传了起来,人人提起他,都要吐两口唾沫,厌恶嫌弃。
这真是许问没有想到的事,他以为两边要吵的话,应该是关于忘忧花呢……
没想到是逢春城。
不过想想也挺正常的,血曼教的人讨厌逢春城,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最早迫害逢春人的,就是他们。
逢春城的建立拯救了逢春人,救了他们用来“儆猴”的那只鸡。
但仔细想想伏远都说的这些话,似乎也不只是因为这个,他有他自己的一套道理。
七劫将至,大周将亡,逢春再好,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抵御不了那么大的灾祸。
逢春救不了大周!
那什么可以救呢?
“所以,也查不到伏远都的去向?”许问问道。
“嗯,我打听过了。”左腾是做足了准备才回来的,“他没有回老家,据说是被一些同伙救出来的。据我听到的一些
消息……”左腾稍微压低了一些声音,“面也有人出手,也算是他们的同伙吧。”
这也不奇怪,血曼教经营了这么多年,渗透得非常深。
虽然近一年来朝廷对他们查得非常严管得非常死,但这里毕竟偏远,总会留下一些漏网之鱼。
“不用急。”许问不急不忙,对左腾说道,“等等就会有消息了。”
片刻后,一只黑色的鸟腾空而起,向着远方振翅飞去。
…………
许问继续和连林林一起在折度镇采购。
他们去了一家织户,这家自种了棉花,卖布卖棉花,也做棉袄卖。
他们的棉布厚实,棉花也很扎实,在当地信誉非常好,连林林很快找到了这里,领着许问到这里来。
连林林性格本来就偏外向,在外的时间长了,更擅长跟别人打交道,很快跟这家的女主人聊了起来。
她研究过花边大套,好友秦织锦是织纺的一把好手,连林林对此也完全不陌生。
跟女主人聊了几句之后,立刻被引以为知己,两人沟通起了织纺的方法,连林林毫无保留,教了对方好几招。
最好笑的是,两人的语言其实并不太通,这一切过程大半都是在比手划脚的情况下完成的。
连林林与人交际的时候,许问就在关注这一带房屋的结构格局。
这里的冬天比西漠还要冷得多,时间也更长,所以房屋修建的侧重点也不太一样,保暖永远都是他们的第一需求。
千百年的发展,他们对此早有了自己的一整套经验,很多细节看去无关紧要,但其实都非常关键,完全不可或缺。
许问主修了一整座逢春城,现在来到这里,仍然觉得大开眼界,很多地方都可以参考借鉴。
突然,许问的目光一凝,注意到一处,想起了一件事。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这里的某些设计感觉有点奇怪,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在逢春城很多地方见过,陌生是因为从某个角度来说,这项设计“不是”属于他们的。
那是因为一个人。
“老板在吗?我想买几件冬衣,麻烦给我拿最厚的那种。”
许问正想到这里,就听见一个声音在他后面出现,温和有礼,还有点耳熟。
许问转身去看,立刻就愣住了。
这也太巧了吧,映入眼帘的,正是他刚刚在想的那个人!
“向大师!”他叫了出来。
确实很久没见了,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还有点惊喜。
结果没想到对方一看见他,脸色就变了,往后退了一步,似乎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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