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三路大军统帅皆无征讨鞑靼之心,迫于朱厚熜的威压不得不为之。收到梁竦呈报的行文,正中下怀,拍手叫好,不约而同地上疏建言退兵,并附上梁竦亲笔行文。
寻遍整座黄岗梁,不见东方明日等人,东方燕喜忧参半。
梁竦手捧军令,左右为难,于私他不该回,于公于理回去是正确的。一时间又想不好该如何开这个口,再三踌躇,找到东方燕,直截了当道:“燕儿,梁大伯今天接到了朝廷下达的军令,命我等速速收兵。此处毕竟是异族之地,暗藏重重凶险,不可久留,你和慧痴师侄随我一道回去吧。”
东方燕非常坚定地摇头道:“我不回去!”
梁竦又道:“你爹他们既不在黄岗梁,应该是成功突围了,以梁大伯估计大面是在某个地方养伤,等他们伤势好转后都不用你去找,他们就会来找你的。你一直逗留在此,且不说安慰与否,光这整日行踪不定,别人想找你都不好找,还是跟我回去吧。”
东方燕依然不为所动,坚持己见,道:“不找到我爹和世英哥哥,我哪也不去!”
梁竦由衷担心东方燕安危,想强行将人带走,又觉不妥,无奈一叹,对左右侍卒道:“你去把子理叫来。”
少顷,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挎刀而来,中等个头,面相精干,向梁竦躬身行礼,道:“子理见过师父,不知师父唤子理过来有何吩咐?”
梁竦道:“为师明晨率军南归,你留下来帮燕儿和慧痴师侄找人。待会儿你自行去挑选十名身手出众、头脑灵光的弟兄,随你一同留下。记得更换着装,连军中兵械也不可使用。今次之事乃为师的个人决策,与朝廷无关,身处异族是非之地,务必把握各中分寸,切不可落人口舌,引起家国纷争。”
“子理谨记师父叮嘱,定不会让师父失望!”小伙转而又向东方燕和慧痴抱拳道:“在下谭纶,见过东方师妹、慧痴师弟。”慧痴双手合十,恭敬还礼;东方燕随意拱了拱手,很是敷衍。
是夜,梁竦彻夜难眠。
次日清晨,拔营南回。
临别之际,梁竦百味陈杂,难以言说的目光分别凝视东方燕、慧痴和十名他亲手调教出来的精兵,最后落到爱徒身上,张口欲言,欲言又止,拍着爱徒肩膀,心有千言万语,出口仅剩六个字:“为师等你回来!”
“嗯!”谭纶重重点头。
梁竦的情义全在六字之中,谭纶的心意全在点头之中。
当六千兵马尽数消失于视线外,谭纶轻吐浊气,调整心绪,笑问道:“东方师妹接下来有何打算?”
东方燕漫不经心地答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找呗!”
谭纶道:“在下有些浅见,不知东方师妹……”
“有话就说!”东方燕毫不客气地打断道,“最讨厌别人说话文绉绉还吞吞吐吐的!”
慧痴不合时宜的圆场道:“谭师兄莫要见怪,东方师姊就是这性子,有些心直口快,其实她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东方燕秀眉上挑,喝道:“要你多嘴!”
“世人千千万,又有几人能做到东方师妹这般的真性情?”谭纶轻拍慧痴肩膀,温和一笑,指着黄岗梁的东南方说道:“当日中原群豪正是从这个方向突围而出的,师叔他们也是在这一带与群豪失散的。找遍整座黄岗梁不见师叔他们的踪迹,那么师叔他们很可能已经突围了。从地形和当时的情形判断,往东突围的可能性最大,所以东边才是我们接下来重点寻找的方向。东方师妹以为如何?”
东方燕心里已经认同了谭纶的说法,口吻依旧冷淡,道:“那就走吧!”
墨烟海单人独弈,分执黑白,落子有声。
风萧兔起鹘落,腾跃无风,落地无声,道:“宗主,朱厚熜退兵了。”
“阿寒如何了?”
“失手了,被一匹马耍的团团转。”
“叫他回来吧。”
“是。”
“月儿找到了么?”
“没有。”
“阿勒坦在做什么?”
“土默特部济农病危,阿勒坦带着杨断北回土默特本部了。”
“林复呢?”
“已回西河庄。”
墨烟海左手执黑,凝视乱局,耗时思虑,迅捷落子,啪一声脆响,道:“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
东方燕、慧痴、谭纶等一行十三人,转道黄岗梁以东,寻找数日无果。
这日正午,骄阳当空,一行人围坐林荫,充饥解渴。唯独东方燕心绪烦躁、坐立不安,看谁都不顺眼,见慧痴盘坐合十,潜心默诵经文,上去就是一巴掌。
慧痴揉着小光头,一脸茫然,满眼无辜,道:“阿弥陀佛,不知小僧犯了什么错,又惹恼了东方师姊?”
“念经念经一天到晚就知道念死人经!”慧痴越是茫然无辜,东方燕越是邪火腾腾,“念经能念出你师父来吗?”
“嘿嘿嘿……!”诡异瘆人的笑声响彻林间,谭纶等人急忙起身,紧握兵刃,环视周遭,唯闻怪笑铺天盖地,不见丝毫异常踪影。
东方燕吓得头皮发麻,浑身发软,连拔剑的勇气都丧失了。这是一道能令她噩梦连连、惶恐度日的声音,在她听来与其说是笑声,不如说是鬼叫。
“念经当然能念出师父来了!为师的乖徒儿,想死为师啦!嘿嘿嘿……!”话音未落,一道红影从天而降,正是熎焱。黄岗梁一役,他内力几近耗尽,伤势却不重。因他所习功法的特殊性,至多三日便需汲取处女精血,所以稍作休整便匆匆外出。接连数名无辜少女遭其毒手后,无意中发现了东方燕一行人,于他而言实属意外之喜。
谭纶拦下正欲持械出手的同伴,他师从梁竦,眼力不俗,看出来人绝非易与之辈,贸然出手必吃大亏。拉过六神无主的东方燕,躬身抱拳,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突然到访,有何见教?”
熎焱置若罔闻,狭长双眸精光奕奕,眼中唯有东方燕一人。伸出干枯如皮包骨的大手掌,轻轻招手,道:“乖徒儿,快到为师这里来!”
东方燕目光涣散,颤抖如筛糠,张口不出声,喉头干涩,心乱如麻。若非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样一位被吓得肝胆俱裂的少女和无端发泄邪火、肆意打骂他人的刁蛮姑娘会是同一人。
熎焱手掌顺势翻转,一股劲急热浪螺旋而出,卷中一名身形健硕的壮汉,滴溜溜地转到了他的面前。不待壮汉回神,熎焱的手中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心脏,兀自还在跳动,以肉眼可见之速萎缩枯竭,最后化作一团焦炭,再随手丢弃。
壮汉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开了一个大血洞,那颗心脏正是他的,感受到剧痛的同时也是他咽气的时候,来不及发声惨叫就已倒地,双眼暴睁,一脸的不可思议。
谭纶倒吸凉气,冷汗涔涔,他知道来人了不得,却还是远远低估了熎焱的实力,暗自惊骇道:“太厉害了,怕是连师父也不是这人的对手吧!”他挑选的十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见惯了血肉横飞的场景,如这般狂暴酷烈的杀人手法还是第一次见到,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连兵械都把握不稳。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慧痴闭目合十,一个劲的重复着佛号,盼望着佛祖能显灵,等到睁眼的时候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东方燕直接瘫倒在地,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熎焱用此法杀人,但心中的骇意甚至超过了第一次。
“嘿嘿嘿……!乖徒儿,为师的武功厉害吧!”熎焱一脸得色,再次向东方燕招手。
“你们快带东方师妹和慧痴师弟走!”谭纶再不愿见同伴受难,挥刀而上,主动出击。
“找死!”熎焱随手拍出一掌,劲力要明显强于先前。
谭纶不敢硬接,疾变身形,炽热掌风从肋下擦过,留下一片火辣辣。众人这才回过神,扶着东方燕和慧痴落荒而逃。
“小子倒还有两下子!”熎焱催加劲力,连出两掌。谭纶使尽浑身解数仅避过一掌,只好横刀硬接第二掌。钢刀遇到炽热刚猛的掌风,瞬间扭曲变形,反弹而回,如一块烧红的烙铁重重砸在了谭纶的胸口上,当场喷血,飞跌而出。
熎焱不屑谭纶生死,径自扑向尚未逃远的东方燕。以为能手到擒来,不料一股不同寻常的劲风骤然斜向冲来,急忙变招出掌,嘭一声响,他稳稳落地,而对面之人疾退数步才得以稳住身形,且嘴角挂血。
东方燕余光所及,妙目顿放光芒,兴奋喊道:“炑姨!”快步上前,关切问道:“炑姨你怎么啦?受伤了吗?要紧吗?”沐炑微笑摇头,擦拭嘴角血迹,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东方燕悬心得慰,一面环视周遭,一面问道:“炑姨就你一个人吗,我爹他们呢?”
熎焱本想趁胜追击,闻言心中咯噔,暗暗凝神戒备。
沐炑轻拍东方燕肩膀,指着气息虚弱的谭纶道:“你们先把这位小兄弟扶起来。”
“嗯,好!”有了沐炑撑腰,虽不能尽数消除东方燕心中的骇意,但也令她底气大增,很是乖巧地把谭纶扶到了沐炑身边。
“啧啧啧……!”阅女无数的熎焱眼珠转动,上下打量沐炑,丝毫不掩贪婪之情,“长得一般,年岁也不小了,这般年岁还是处子之身倒是少见,更难得是还有一身雄厚的内功!若是得了你的处女精血,少说可增本堂主三载功力!”
年过三十的沐炑从未行男女之事,当众被人说破隐晦,又羞又怒,恨恨盯着熎焱,道:“燕儿,你们先走!”盛怒之下,言语失当,变向承认并无底牌的事实,出口即后悔。
“嘿嘿嘿……!”熎焱再无顾忌,双掌齐出。
“快走!”沐炑五指结印,昂然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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