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了广陵城,万家灯火齐燃。广玉楼中也渐渐挤满了人,都想借着大比来一睹这百花齐放的时刻。
早来的人并不会直接落座,而是站在门里的位置朝外张望,若遇上相熟的朋友则上前打个招呼。但最主要的还是要等着各位行首现身,这一晚大概也只有此时才有机会与佳人近距离接触了。
当佳人在鸨母和丫鬟的簇拥下踱着步子迈进广玉楼门槛时,一众相熟的恩客便围拢上去说些祝福的话,姑娘们也都会报以微笑回应。若遇上实在相熟的姑娘们也会与之耳语一番,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满眼的羡慕之情。
萧逸和狗哥进来时众人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只停留片刻便挪开继续各自聊天了,大家都只当是个面生的客人领着家丁一同来看大比罢了。
“我百花阁前来参加花魁大比。”萧逸冲那迎客的姑娘说出这句话时,对方脸上笑容明显一滞,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便扬言要让广玉楼关门的那狂妄之徒。
周围嘈杂的人群也立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萧逸。
让广玉楼关门的话几日前就已传遍街头巷尾,只要是与这风月圈子有些瓜葛的都知晓了。坊间对萧逸自然也充满各种猜测,有人说他才是百花阁幕后的人,否则众人何以对他言听计从。也有人说他是北边武国来的富商,花钱买下了百花阁,前几月还因身份问题被抓进过府衙。
可传言始终是传言,可今日正主出现大家自然是要看个真切。这位敢和裴恒叫板,更扬言要让广玉楼关门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一见之下却又不免有些失望。
“这就是萧逸?”
“这么年轻?”
“看着也不像多有身份的啊,你看他黑的倒像是个庄稼人。”
“是啊……”
萧逸对于周遭的议论自然是充耳不闻的,他朝着那还处在呆立中的姑娘打了个响指:“我该坐哪?”
“嗯?”姑娘反应过来,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这……这边请……”
身后跟着的便是扬言要砸她饭碗之人,且不说能不能做到,单是这份戾气也让人不安,加上狗哥进来后便是一脸神鬼莫近的凶相,那姑娘自然是有些害怕,只想快些将萧逸领到地方就坐。
花魁大比也为各家青楼的主事设了位置,主要是方便恩客打赏。大比的赏赐并非平日间勾栏院中那样,随手抓一把铜钱往姑娘身上抛。这里的赏赐动辄就会出现金饼金条,自然是要有专人负责的。
那姑娘将萧逸领到一圈浓妆艳抹的阿姨面前,朝着她们之中的一个空位指了指:“这里便是百花阁的席位了,没什么事奴家便告退了。”
“谢谢。”萧逸刚准备落座却又突然回头喊住了那姑娘:“这位姑娘……嗯……等广玉楼关门了去我百花阁如何,还做你现在的事,我出广玉楼三倍的钱。”
“啊……我……不用了。”那姑娘慌也似的逃走了。
旁边各家青楼的鸨母却是一阵白眼,这百花阁的主事人做事果然独具一格,还没让人家关门便明目张胆的挖人了。不过自古以来哪有男的做青楼主事人,这般一想倒也特对萧逸的行事风格有所了然。
“各位姐姐安好。”萧逸站在自己的位置前朝左右的人拱了拱手,见大家只是敷衍的点头倒也不生气,微微一笑便继续开口:“不知哪位是听玉轩的姐姐啊。”
在座的人眉头一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萧逸右边那个四十多岁体态富贵的女人。那妇人也是身体一滞,醒目的双下巴不停颤抖着,豆大的一双眼睛满是惊慌的之色:“我们听玉轩……没得罪公子吧?”
听玉轩的鸨母害怕也算得上人之常情,毕竟萧逸的赫赫凶名也算是在风月圈传开了,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的形象深耕人心,还专挑这广陵城中有势力的人打。
想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哪里能经得住这家伙的三拳两脚。
萧逸尽量冲那妇人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最和煦的笑容:“这位姐姐别紧张,我找你主要是详聊来哦诗念姑娘…………“
萧逸未曾说完却是被那女人打断了话,对方冲着他使劲的摆了摆手:“诗念可是我们听玉轩的命根子,阁下不能夺人所爱吧……”
在座的各位鸨母虽是一脸冷漠之情,但心里却是已经将萧逸脑补成了一个印象狡诈之徒,在她们看来适才萧逸出言要挖广玉楼的迎客丫头只是个铺垫,其实是想靠着自己凶名在外加上三倍的钱强抢诗念。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
萧逸摇着头准备出言解释,却听得身旁传来一阵阴测的笑声:“呦……百花阁的“老妈子”也来了。”
只见朱掌柜和裴恒在前李牧紧随其后,朝着萧逸这边走来,刚才的声音明显是李牧的。萧逸风轻云淡的看着眼前的三人,凑到一起反倒是件好事,省的他还要一个个的收拾。
“怎么不见百花阁的婉筠啊?”裴恒左右张望了一番:“我倒想看今晚这幅局面那个贱人还如何淡然。”
萧逸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那你可要看仔细了。”
去岁的花魁娘子得不到任何赏赐,这样的事情在以往还未曾发生过。便是以往任何一个参加大比的女子也未曾出现过得不到赏赐的情况。这样的事情一出,这清倌人也就算是做到头了,被人嘲笑倒是小事,说不得回去之后便要梳拢了。
裴恒打的一副好算盘,算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他提前经放话出去就是要让婉筠和百花阁众人对萧逸心生怨恨,待双方撕破脸后萧逸便成为众矢之的,而裴恒捎带着还能收了婉筠。
想到此处裴恒不禁案子得意了一番,手中折扇一打悠然的说道:“大比要开始了我们落座吧,大家且等着看好戏就是。”
说完也不再理会萧逸自顾自的和另外两人一道走了。
三人刚走一阵丝竹之声骤起,便有一广玉楼的人站在大厅中间的舞台上扯着嗓子喊道:“神佑九年寒食节至,花魁大比,起……”
那人尾音颇长直到一名身着粉红沙罗裙的女子踱着步子走上舞台后方才停止。那女子先是朝着四个方向屈膝行李,随后站在一旁那人又继续扯着嗓子喊道:“上场者————怡红院,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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