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碰见其他人。
他看着走出电梯的顾眠几人,又看看被顾眠提在手上不断散发着恶意的人。
接着他明白了什么,然后收起手里的刀,向后退了几步,向顾眠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男人没说什么。
他弯着腰停顿了好几秒,最后在沉默中直起腰来走进电梯。
白鹭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直到再也看不到里面人的身影。
“他在对我们表示感谢,因为他没法当面感谢审判他的法官了所以便对同为审判者的我们表示感谢
“他手里拿着刀,是要去杀什么人吗?”
她不知道这个人的故事,但她知道那是一个能让一组人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为之牺牲的故事。
“一定是个悲惨的人吧。”白鹭看着紧紧关闭的电梯门。
但没等她感慨太久,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便拉回了他的思绪。
怎么突然这么冷?
她微微转头,接着就发现了周围突然变冷的原因。
不知何时,前方的走廊里站满了鬼。
它们面色青白,穿着校服,排成一排伫立在走廊中间,凸出的眼球紧紧注视着顾眠几人。
而这几个鬼的身后还有两个眼熟的身影。
曹德仁和张胜利就在这几只鬼的后面,有了数量上的优势,这两只鬼也有了胆子,它们正冲顾眠露出狞笑。
“等一下”可可拽了拽顾眠的衣角,“前面那几个学生不是咱们案子里的鬼吧?”
顾眠摸着下巴:“它们应该是跟着刚才那个男人过来的,不过现在它们对我们的恶意好像也很大呢。”
“是看到刚才那个男人对我们表示感谢了吧,”白鹭牙齿有些打颤,她还是第一次一下见到这么多鬼,要在寻常副本里跟这么多鬼面对面,恐怕下一秒就要被杀了,“这些鬼迁怒我们了!”
的确是这样的。
此时走廊上的几只鬼已经散发着恶意接近他们。
被顾眠提在手上的礼书则发出响亮的笑声:“我就说他们已经在这等着你们了哈哈哈哈,这下有的看了,就连别的鬼都讨厌你们这些爱多管闲事的人呢”
他话还没说完,带头的学生就已经伸出自己扭曲的手臂抓向顾眠。
它脸上带着无尽的恶意,仿佛在说“死吧”“死吧”“死吧”
但还没等它抓住顾眠,另一只苍白的手便突然出现,抓住了这只扭曲的手臂。
礼书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张大嘴,眼睁睁看着一只苍白的手从那法官白大褂的口袋里伸出。
接着一张毫无生机的脸跟着探了出来,然后是躯干、双腿。
他眼睁睁看见一只鬼从这人的口袋里爬了出来!
因为这只鬼的出现,周围的寒意比刚才更强烈了,冻得人瑟瑟发抖。
这只鬼是怎么回事?礼书看见那只新出现的鬼只是轻轻一扯,学生的手臂便被扯了下来。
鬼的哀嚎瞬间充斥整个走廊。
白鹭有幸再次见识到了厉鬼逃跑的画面。
这次是鬼追着鬼。
礼书的嘴大大张着,仿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但事实就是这样,走廊上的场面很惨烈,断肢满天飞,战力惊人的哥哥没怎么费力气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不,或许算不上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白鹭震惊得看着顾眠,她没想到玩家竟然能拥有厉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保护玩家的鬼。
顾眠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直到那只从口袋里钻出的鬼回来蹭了蹭她们的法官,并喊了声“妹妹”
听着这声“妹妹”,白鹭觉得这位法官的高大形象又倒塌了。
一个路过的引导正抱着一沓纸从一间屋子里出来,转头就看到满走廊的血腥画面,差点当场晕过去。
而顾眠手里的礼书再次看着自己的两位舍友“惨遭杀害”,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就在他盯着地上曹德仁的一只手臂出神时,顾眠鬼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好害怕呀,我这么不照着你的意思来,你不会叫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来打我吧?”
礼书收回放在曹德仁手臂上的视线,抬头看向顾眠,便看见了一张诡笑着的、满是恶意的脸。
他看着这张脸,狠狠打了个哆嗦。
车教练刚带着人赶到,便看见了满脸都是变态反派表情的顾眠。
“快!”车教练顿时感到大事不妙,“快,趁他还没做出什么,快通知上面把这副本停了!”
闻言一个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车教练还在大声吩咐着:“还有,保护好卷宗,有的案子还没开始判呢!”
他深知顾眠绝不会乖乖判案走人,现在只能期望上面能快一些关闭这个副本了。
看见车教练突然出现,顾眠没有继续耽搁了。
他用慈爱的目光低头看着礼书,伸出一只手摸向对方的头:“怎么不笑了?刚才的气势呢?不是你在医院里大喊你不敢的吗,待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不敢”
礼书看着顾眠慈爱的表情,浑身抖的像个筛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散发着圣母光辉的法官转眼就变成了变态。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此时顾眠正吩咐可可去把法庭里的元昊天带出来。
可可点点头,踩着满地的断肢跑进法庭。
没过多久她就拉着戴着手铐脚铐的元昊天走了出来。
因为戴着脚铐,元昊天行动并不方便,他磕磕绊绊的走在走廊上,困惑的看着狼藉一片的地面,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看着被带出来的元昊天,礼书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猛地看向顾眠:“你不会你不会想”
“没错哦,”顾眠弯腰冲他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你不是讨厌他、恨他,恨不得他立刻去死吗?你不是喜欢看他绝望又没有办法的疯狂表情吗?你不是最喜欢看讨厌的人无能狂怒吗?”
“你说,如果你挣扎着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死亡,如果你在自己最讨厌的人面前露出绝望又无助的表情。想想这些,你是不是觉得要恶心吐了呢?
“真可怜啊,你以为所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你满心欢喜的等着自己讨厌的弱者被判处死刑,但结局却跟你想象的反过来了
“生气吗?愤怒吗?但你有什么办法呢?”
顾眠笑着端起礼书逐渐扭曲的脸:“你没有办法哦,看这无能狂怒的样子,真是令人开心呢。”
草。
白鹭又吐出一个脏字。
这次她离顾眠远了些。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见证礼书同学最后的光辉吧。”顾眠边说着边拖着手上的人向一个方向走去。
礼书扭曲着脸不断挣扎着,他想求饶,却在看见旁边的元昊天后闭上了嘴。
一个变态,他杀了一个人的全家,并以这个人的痛苦为乐,还大方的告诉这个人我就是凶手,但你拿我没办法。
这样一个变态,他觉得自己永远凌驾于受害者之上,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受害者面前表现出任何脆弱。
但不断颤抖地身体还是出卖了礼书。
谁都看得出他现在无比害怕。
元昊天也看出来了,他看着不断抖着身子的礼书,弯起嘴角,向对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这是受害者对凶手心灵的践踏。
这是弱者对强者的绝地反击。
这是身份地位的绝对反转。
礼书看着这个笑,彻底疯狂了。
此时顾眠已经停在一个房间门口。
车教练看着顾眠停下的位置,嘴里大呼不妙:“是谁告诉他卷宗室在那的!”
回答他的是一声巨大的响声,顾眠已经一脚把门踹开。
这间屋子不大,只有二十来平方,但里面却塞得满满当当。
陈旧的档案一摞一摞的摞在地上,堆了足足两米高,门口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好几沓印着内容的、新鲜的4纸,想必就是还未进行的案子的卷宗。
“有火没?”礼书听见头顶传来顾眠的声音。
可可当仁不让的递出一个打火机。
白鹭离他们几个又远了些。
顾眠接果打火机,点燃,然后扔进卷宗室。
火势迅速在易燃的纸张间蔓延,没几秒整个房间便火势滔天。
滚滚浓烟从门口涌出。
不远处的车教练又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你想烧死我!你想活活烧死我!”礼数疯狂的挣扎起来。
死于火灾的人们大多是先被浓烟熏死,接着才被烧焦,这样死掉的人死时不会有什么痛苦。
但这个房间里全是火。
只要一进去,就能感受到火焰舔舐皮肤的滋味,甚至能在死前嗅到自己烤焦的身体散发出的香味。
“没错,”顾眠诚实的点头,“不但如此,我们还会在外面听,你讨厌的人都会在外面听你的挣扎,你绝望的呐喊,你痛苦的吼叫,听你无能狂怒的嘶吼,开心吗?你不是最喜欢看人无能狂怒的样子吗?”
听到这礼书猛地伸手去抓顾眠:“既然这样那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但他根本抓不到,因为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然后一把扔进了那如同炼狱的房间。
同时还善解人意的关上了房门。
猛烈的哀嚎声从房门内传来。
还夹杂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诅咒。
里面的人不断拍打着门,想要冲出来。
但无济于事,哥哥就堵在门口,谁也冲不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撞击声也渐渐消失。
这期间车教练醒了一次,从其他那得到副本不知出现什么故障,暂时没法停运消息后又晕了过去。
房间里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哥哥从门前移开,凑回到顾眠身边。
顾眠假惺惺的悲伤了一下:“人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没了呢既然这边完事了,那我就回法庭审判吧。”
他边说着边向法庭的方向迈出步子。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吱呀”声突然在走廊中响起。
不远处的白鹭头皮一麻,僵硬的转头去看顾眠身后那扇房门。
只见那扇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道缝,一只烧焦了的手臂从里面伸出,带着无尽的怨气抓住了顾眠的脚腕。
礼书变成鬼了。
顾眠顺着焦黑的手臂向后看去,看见了从门缝中探出的扭曲的、带着快意的脸。
那烧焦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难听的声音:“我说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眠看着那张难看的脸,默默拉开了自己的吉他包。
那一天,白鹭再次见到了电锯闪耀的光辉。
那一天,她见识到了这电锯除开锁之外的另一个用途。
她看见那可怜的礼书刚刚浴火重生,便又在那神圣的光辉下尖叫着没了性命。
想必他死的时候是格外后悔的。
因为那烧焦的头咕噜咕噜滚到白鹭脚边的时候,她从那烧焦的脸上读出了强烈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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