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小時後,白鑫穿著一身黑西服,神情暗淡,目光游離不定地出現在周秉嚴的辦公室里。
白鑫心里明白,那件白色的西服,他已經永遠沒資格穿了
周秉嚴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到底能從白鑫嘴里,得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他遞給白鑫一根雪茄,然後彎腰替他點燃,心里罵到︰
媽的,還要老子給你點煙。
“說把白先生,你有什麼條件?”
白鑫抽了口煙,”咳咳咳”嗆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平復了一下心情,又慢慢抽了一口雪茄,張開嘴微微吐出煙圈,然後猛然吹散,對他來說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個叛徒,他笑笑說道︰
“第一,我要去香港,第二,給我準備二十根金條,第三,我走後請在報紙刊登處決我的消息。”
周秉嚴心中暗想,這個白鑫看來不簡單,他既想當叛徒,又想立牌坊,他想把當叛徒的鍋,甩給章小順,這一招實在高明,他能要這麼多金條,看來是有重要情報。
“白先生,您放心這三個條件,我都答應你,只是這二十根金條是不是太多了?”
周秉嚴試探道。
白鑫繼續抽口雪茄,冷笑道︰
“周處長,你以為我不懂行情,十一支盤尼西林在黑市怎麼也要十條小黃魚,再說一個上海共黨的負責人,難道不值十根金條嗎?”
周秉嚴一听,乖乖釣到大魚了,要是能抓到共黨上海的負責人,三十根金條也值。他趕緊滿臉堆笑地說道︰
“值,肯定值。”
說完,他用急切的目光看著白鑫,等待下文。
白鑫嘴角動了一下,繼續抽著雪茄來緩解自己的不安和恐懼。
來自靈魂深處的譴責,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一旦供出王安邦,就沒有回頭的路了,但是他的確怕死,他想享受“上等”生活,在酷刑和金錢面前,他的信仰已經坍塌從現在開始他就是一個十足的叛徒,一個遭人唾棄的叛徒,一個可恥,可恨,可殺的叛徒。
白鑫把雪茄使勁在煙灰缸里碾滅,頓了頓然後說道︰
“周處長,說話算話?”
周秉嚴焦急地說道︰
“哎呀白先生,你就放一百條心,原軍統上海站站長王天木棄暗投明後,日本人可是給他高官厚祿,白先生要是願意也可以留下為皇軍效力。”
“不,我要去香港。”白鑫面無表情地說道。
“好好好,你盡管放心,我這就叫人給你準備去香港的船票,說吧,共黨的負責人在什麼地方?”周秉嚴迫不及待地問道。
白鑫冷漠的目光和周秉嚴對視後,說道︰
“長樂路祥和旗袍店。”
周秉嚴大喜,他摁了一下桌子上的門鈴,對隨從喊道︰
“快去,報告丁隊長”
極司菲爾路76號,是梅機關的晴氣慶胤中佐選的地址,後來移交給汪偽政府直屬後,在76號內一直駐有一支由澀谷準尉統領的日本憲兵分隊,職責就是監視76號的漢奸特務。
76號每采取大的行動,不但要事先知會日本特務機關,還要在日本特務機關派員督導下方能實施。
周秉嚴向日本人匯報後,日本人派出憲兵分隊和他一起實施抓捕行動。
丁慶生在醫院得知白鑫招供後,高興之余難免有一些失落。周秉嚴背著他審訊白鑫,這功勞究竟算誰的?
現在他一定要搶在日本人之前,到達長樂路。
“快跟我走!”丁慶生喊道。
“隊長,去哪兒?”
丁慶生拍了一下手下的腦袋罵道︰
“哪兒那麼多廢話,跟我走就好,注意保密!”
丁慶生和他的手下坐著車,揚長而去
甦燦從門診室走出來,忍不住笑了,她笑自己竟然會給夏明遠拋媚眼,看來為了偽裝自己,什麼都得學會。
佳麗噘著嘴,悄悄看了甦燦一眼,她用胳膊踫了一下甦燦,笑道︰
“大小姐,你傻笑什麼?”
甦燦一怔,拉著著臉說道︰
“要你管!”
“哼,你當我不知道你喜歡上夏醫生了?”
甦燦心想看來,自己的戲演得不錯。她瞪了一眼佳麗沒說話。
佳麗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看,夏醫生人不錯,打針又不疼,人又長得帥,關鍵我看他挺怕你的。”
“哈哈哈”佳麗忍不住笑出聲來。
甦燦此時沒心情笑了,她想趕快去旗袍店,于是她故意說道︰
“回家吧。”
佳麗一听,心想,好不容易出趟門,不去逛逛可惜了。
“回什麼家,我們去逛逛。”
甦燦正在盤算怎麼才能去旗袍店,還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她看著佳麗的旗袍笑道︰
“佳麗,你這旗袍挺好看的,在哪買的。”
這是甦燦第一次主動和佳麗說話,佳麗有些受寵若驚,她獻媚般的說道︰
“哎呀若雲合體的旗袍要去定做,要不然顯現不出前凸後翹,我這旗袍可是在有名的旗袍店定制的,要不給你也定制一件。”
“我不稀罕。”甦燦嘴上說道,心里已經著急了。
“哎呀,我不騙你,上海的長樂路有好幾家旗袍店,我這個旗袍是在最好的那家,君再來旗袍店做的,我帶你去,阿三長樂路!”
佳麗不等甦燦同意就吩咐阿三。
甦燦心里這個高興,她本來還要多繞幾個圈子才能繞到長樂路,沒想到這麼巧,佳麗提出要去長樂路君再來旗袍店,那麼等會她就能找借口去祥和旗袍店。
看來今天運氣真好,佳麗幫了她一個大忙,但是,她對佳麗的懷疑並未消除,一會必須甩開佳麗
佳麗在車上喋喋不休地介紹著,君再來起旗袍店里的師傅,手藝是如何的好她今天是真的高興,“若雲”終于和她一起上街,看來以後她倆的關系可以更融洽一點
甦燦此時沒有心情听她說話,假裝贊同的點點頭,一雙明亮的大眼來回亂轉,她在仔細的觀察街道兩邊的情況。
“吱!”司機突然擦了一腳剎車。
“哎呀?你嚇死我了,怎麼開車的”佳麗瞪著眼楮喊道。
甦燦已經現,前面街道出現了狀況。壞了,肯定出事了,怎麼會有這麼日本憲兵?丁慶生怎麼也在這里?甦燦剛才的好心情一下子蕩蕩無存。
阿三轉身,皺著眉頭說道︰
“太太,前面長樂路好像被封鎖了,我們過不去了。”
佳麗張大嘴巴,驚訝地說道︰
“日本人,前面怎麼有日本兵?快看,那個76號的丁隊長怎麼也在那里,看來有人又要倒霉了。”
甦燦已經預感到生了什麼事,她希望自己想錯了,她的臉緊張的有些青,拳頭不由自主的攥在了一起,目光里流露出殺氣,她恨不得沖進去看看。
佳麗看到她異樣的表情,問道︰
“若雲,你怎麼了?”
甦燦松開手,假裝生氣的說道︰
“我能怎麼了?好不容易和你一起去做旗袍,這下好了,只能回家了。真掃興!”
長樂路已經被日本憲兵隊,和76號的特務封鎖了,外面的人不能進去,里面的人不能出去。
街道兩邊站了還多人,每個人都驚恐萬分,他們不敢說話,生怕自己被抓,誰都知道不管是被日本人抓走還是被76好抓走,都別想活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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