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雷说的不错,他和阿雅的房子果然是在部落中最大最好的。
所谓的最大最好,也不过是指用石块砌出来的,而不是像别的人家那样,住的是木头和泥土搭成的。
因为若水一行人救了阿雅,阿雷对四人感激不尽,到了家里,他就拿出最好的野味,烧烤了招待众人。
那香喷喷的烤肉味传出来的时候,四人都忍不住馋涎欲滴。他们这一路上啃的全是干巴巴的馕和饼子,闻到这股香气,当真是食指大动。
阿雷又端出了家酿的米酒,热情地招呼着几人喝酒,吃肉。
阿雅则一边帮着众人布肉,倒酒,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安安静静的几乎不说话。
只是若水留意到,她的目光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停留在小七的脸上,时不时地出起神来。
还真是个多情的姑娘!
阿雷很是健谈,他一边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边不住口地向若水等人介绍着自己的部落。
他的东黎话说的虽然词不达意,若水等也都听得个七七。
这个部落叫做嘎达部,整个部落有三百多人,其中青壮年有差不多两百多人,在极北之地中算是一个实力强横的中大型部落。
他们部落中设有酋长一职,却是在青壮年中轮流推选出来的,主要是在狩猎的季节组织狩猎。
而阿雷因为身体强壮,狩猎经验丰富,已经连续几年被选为酋长。
“阿雷,这么说你就是这个部落中的酋长?”唐珊瑚很是好奇,不解问道:“酋长不是你们部落中地位最高的人吗?为什么他们要烧死阿雅,你出来阻止,你的族人们却都不听你的话呢?”
阿雷闻言,苦笑了一下:“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这个酋长,是没什么实权的。在我们这儿,真正说话管用的是大巫师和长老会!”
他看到唐珊瑚还是一脸的迷惑,笑了笑又道:“大巫师和二长老你们都见过了。那个要烧死阿雅的男人就是我们部族的大巫师。在我们的部族中,大巫师都是代代相传的,他的父亲,就是前任的大巫师。”
唐珊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歪头想了想又问道:“这个大巫师为什么这么大的权利啊?他说要烧死谁,就烧死谁?你们为什么都要听他的?”
阿雷脸上露出敬畏之色,对唐珊瑚“嘘”了一声:“姑娘,我们大巫师的本事很大的,他不但可以和神灵沟通,能够为整个部族祈福,预言吉凶祸福,他还会神术,可以为染上邪祟的人驱除恶疾,我们部落中的人对他都十分尊敬,你千万不要说对大巫师不敬的言语。”
听到这里,若水轻挑一下眉桃。
神术,也就是医术喽?看不出来,那位大巫师不但会毒术,还懂得医术。
倒和自己是同道中人。
“阿雷酋长,你们认识丹增大师和阿咔?”若水拍拍坐在自己身边的大灰熊,他正抓着阿雷丢给它的一只野兔,吃得津津有味。
“丹增大师?当然,当然认识,我们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大师,大师的神术,就连大巫师都比不上。”提到了丹增,阿雷一脸的崇拜和敬仰,看来在他的心目中,丹增的地位比大巫师要明显高出许多。
“大巫师是半年前才回到我们部落的,在这之前,一直是丹增大师帮我们驱除患病的邪祟,他老人家真是像神仙一样的人物,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尊敬他,还有他的阿咔。不过,自从大巫师回到部落后,丹增大师就不再来我们这儿了,说起来,大约有半年的时间不曾见过大师,他还好吗?”
阿雷一脸关切地看向若水。
若水点了点头,微笑道:“大师身体很好。”
阿雷神情一松。
“阿雷酋长,你和我详细说说,你们部落这次是怎么染上邪祟的?”
“说起来就在十几天前,一直平静安详的部落突然出事了!”阿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声音也低沉了下来:“第一个染上邪祟的,是我们部落中最年轻的长老三长老!”
“三长老?他的年纪也很大了吧?”唐珊瑚想起那个长发苍苍,满脸皱纹的二长老。
阿雷摇摇头:“三长老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他刚开始患病的时候,是手臂上长出了一些像苔藓一样的奇怪东西,看上去很是吓人,可是不疼不痒,大巫师给他开了些草药喝了。可是过了没多久,他身上的苔藓却越长越多,全身都长满了,连脸上都是,就连三长老最亲的人都认不出他来了,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吓得说不出话来,最厉害的是,他身上的这些苔藓不能碰,一碰就会流出淡绿色的东西,只要碰到了,就会染上同样的邪祟。”
说到这里,阿雷的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显然他是见过三长老发病时的情状。
“那后来呢?”唐珊瑚抚了抚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好奇地追问。
“后来,三长老一家人都染上了这种奇怪的邪祟,而不小心碰到三长老的人也一样,为了避免邪祟扩散,大巫师派人在三长老的房子周围筑起了一道篱笆墙,把所有染上邪祟的人都关在了屋子里,并派人守住,不得有任何人和他们接触,所有违反大巫师命令的人,都会受到神的处罚!”
“神的处罚?那是什么?”唐珊瑚嘴快地问道。
“珊瑚,别打岔!”老八没好气地道,这丫头总是这样没头没脑,问不到重点。
哪知道阿雷脸色大变,抬头看了阿雅一眼,紧紧闭上了嘴巴。
显然,他对那个所谓的“神的处罚”,讳莫如深,极其忌惮。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唐珊瑚越发好奇了,忍不住连连追问。
阿雷却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说。
“阿哥,你不用顾忌我,我来说好了。”静静坐在一旁给小七夹菜倒酒的阿雅突然开口道。
“阿雅!”阿雷脸色一变。
“神的处罚,就是把受罚的人扔到后面雪山上的万年冰洞里,关上三天三夜,只要能活着下来,就预示着神已经赦免了他们的罪。”阿雅一脸平静的说道。
“万年冰洞?”小七眼睛微眯,重复了一句。
四人听到这里,眼睛都不约而同亮了一下。
这是小七整个晚上第一次开口,他清越悦耳的声音让阿雅的脸微微一红,飞快地看了他一样,又迅速移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对,就是万年冰洞,你们不是当地人,可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地方,没法体会洞中的寒冷。据说进了万年冰洞的人,只要迈出一步,就再也走不动了。”
“为什么会走不动了?”这次问话的却是老八。
“因为进了冰洞之后,人的脚就会彻底冻结在地面上,可本人却没有任何知觉,迈腿的时候,他的整条腿会断掉,一截在身上,一截却留在冰面上”
“啊!别说了,你别说了!”唐珊瑚惊叫一声,她简直无法想象,世上还会有这么恐怖寒冷的地方。
在冰原上和冰溶寺的时候,她对那种彻骨的寒冷已经很怕了,听到阿雅描述到万年冰洞的时候,登时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么冷的地方,那岂不是从来没有人从冰洞中活着出来过?”老八胆子大,虽然也觉得心里毛毛的,还是追问道。
阿雅点点头,又摇摇头。
老八看得莫名其妙,这姑娘是什么意思?
旁边一直讳莫如深的阿雷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阿雅的意思是,凡是受罚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万年冰洞的,但也不是说所有进入万年冰洞的人都会死,至少,大巫师就能活着进出冰洞,而且”
他看了阿雅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阿雅也进去过!”
阿雅也进过万年冰洞,还能活着出来了?
众人登时对阿雅刮目相看起来。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怯柔弱的姑娘,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小七的目光,让阿雅觉得浑身发热起来。
这是一种既期待又羞涩又害怕的感觉,她低下头突然站起身来。
“我我去看看还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说完就迅速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别的原因,她的脸红红的,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她的异样表现立刻引起了唐珊瑚的警惕,她疑惑的目光在小七和老八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若水身上,她悄悄往她的身边挪了挪,正想开口说话,却很快被老八拉了回来。
“多吃,少说话!”
说着还夹了一块野鸡腿到她的陶碗里。
这是要堵上她的嘴巴吗?
可唐珊瑚是一个心里有话不说不快的人,她看了小七一眼,又看了看刚才阿雅离开的方向,对老八努了努嘴巴,小声说道:
“你就没发现那个阿雅姑娘,看你七哥的眼神有些不同吗?”
老八的眼睛雪亮着呢,他怎么会没发现!
其实从小七把阿雅从火堆上救下来开始,他就发现这位姑娘看自家七哥的眼神有些热得过了头。
但,这关他屁事?
他巴不得七哥多几株小桃花呢。
他感兴趣的是,若水会怎么对付七哥的这些小桃花们。他露出一副瞧好戏的表情,拿起鸡腿,直接塞进了唐珊瑚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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