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来不及多想。
上次激活犁鼻器,活性存留的时间可是很短暂的。
于是在剑式的引导下,张一向前跨步。
感受到这一步与以往的不同,简洁流畅,灵动迅疾,似割开了风。
张一再度伸出手,并拢五指,以手作剑,仗剑直击,刺在豁三齿的胸口软窝上。
因为比豁一齿多掉两颗牙而一直耿耿的豁三齿,见到豁一齿发生意外本来笑的很开心。
张一到他身前一步,来的太快,面对这一击他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只觉得胸口一闷,随后就是想要将心肝脾肺肾都吐出去的剧痛。
豁三齿弯下腰来双手捧心,张大嘴巴嗬嗬却吐不出声,只有三个豁齿缺口发出嘶嘶的漏风声。
距离张一最近,因为龋齿而笑话豁一齿豁三齿不能的地痞少年一愣。
一次是意外。
这第二次,难道还是意外?
他马上警惕起来,并不因为对手是条咸鱼而大意。
毕竟,额头上长长的一条刀疤,就是一个看似弱小的学生留给他的教训。
“你特么作死!”
龋齿抡起拳头,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他决定动用全力,杀鸡也用牛刀。
可张一的目标却不是龋齿。
对龋齿的汹汹来势视而不见,张一转身滑步,如华尔兹一般圆润旋转舞动,来到了牙齿完好但只有一条眉毛的地痞少年身侧,再度挥动手臂。
依旧右手,拧身直刺。
独眉的反应并不慢。
他也抬起手攥紧拳头准备痛殴这个连连造成“意外”的皮球男生。
他不介意把踢足球改成打排球。
可皮球男生的速度,看起来不快,实际带有极强的迷惑性。
就在抬手的一瞬间,他腋下第三根肋骨的软梢处已经被指尖戳到。
一股尖锐的力量似击穿了他的肋骨,给他的内脏带来剧烈的冲击。
独眉眼前一黑,只呻吟一声便干脆的晕了过去。
晕倒的独眉身体还没倒下,张一却先倒下了。
顾不上搓揉剧痛的右手指尖,像是被人迎面重重推了一下,张一身体笔直向后仰倒下去。
于此同时,右手屈指成拳,肘窝并在耳侧,就势携着身体的分量“呼”的一声,重重的向后劈下。
严格来说,这也算刺击。
这是劈刺。
刚好一步赶过来的咬龋齿竖独眉的地痞少年,恰好便成了这一击的目标。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枚白净的拳头从天而降,突兀且强硬的砸在他的嘴脸上。
真的很硬。
“噗……”
几枚黑黄的牙齿喷出,遭到迎头重击头晕目眩的龋齿悲愤交集,极度不甘心的倒下——
妈的,这下不仅是龋齿,还豁齿了。
以后的日子,可是要被豁齿两人组痛笑了。
等张一再度爬起身来时,地痞五人组只剩下一个头目。
两条古铜色手臂上各纹着不同袖珍机甲的脏辫,目瞪口呆的看着张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还是从前那条咸鱼男生么?
他还是刚刚那个皮球男孩么?
刚刚的交手,兔起鹘落,一触即散。
似乎只用了十几秒钟……?
脏辫放弃了这种不擅长的估算。
反正时间很短就是了。
他的四个伙伴,几乎在一瞬间就全都被打倒了。
虽然脏辫自诩身手比牙齿眉毛四人强出很多,但他也知道,想要瞬间打倒四人,自己除非是修补过基因,才能做到这一点。
而且那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而这男生却轻松做到。
他的出手,简洁高效,不浪费一丝气力。
给脏辫的直觉就像是这男生手上拿了一口剑,锋锐异常。
阑珊灯火下,斑斓树影间,穿着黑色校服的清隽男生,以手作剑,一步一杀。
明明无剑,在他通澈眼眸中却有剑意凌然,顾盼皆成锋锐。
举手抬足,皆有剑形。
呼吸吐纳,皆有剑声。
或者可以这样说,这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小男生,他本身就像是一口剑,一口行走的人形凶器!
脏辫摇摇头,这当然只是幻觉。
这男生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个小男生而已。
一定是咸鱼翻生这种强烈的反差惊吓到了我,所产生的错觉。
而且,这少年虽然手段凌厉,可是他出手的姿态却很是生硬……
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厉害。
当然也可能是太久不出手的缘故。
毕竟,这男生被他们反复捶打了半年,都从没爆发过。
他很能隐忍,也隐忍的很久了。
可今天的突然出手,却让脏辫看不懂。
都忍了那么久,你为啥不继续忍下去啊?
既然有需要隐忍的苦衷,继续当咸鱼不好么?
不过脏辫只敢在心中咕哝。
因为脏辫能轻而易举看懂的,就是——
这个男生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倒十个他这样的。
积怨爆发下,他或许马上就会被锤爆,如他的四个兄弟一样惨。
多半可能会更惨。
一般来说,东野的地下社团覆灭时,老大的下场往往都是最惨的那个。
想到这里,脏辫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办?
不,身为老大,我可是个有决断的人……
脏辫强自振奋起精神,怒目圆睁,冲着对面男生一声怒吼道:
“我就说嘛,我就喜欢这样铁骨铮铮的你!”
拍打胸膛咚咚山响,他眼眸闪烁崇敬:
“一哥,无论弱小还是强大,您从来都是如此的铁骨铮铮,不畏恶势力,也从不会向黑暗低头。”
脏辫躬下腰,捂着胸口诚恳的说道:“在您面前,我衷心的感觉到我们五个竟是如此的渺小。”
张一仔细的看着脏辫。
大概十**岁的模样。
古铜肤色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涂抹出来的。
小方脸颧骨突出,眼睛不大,但明亮而狡黠。
瘦高精壮,身上渗着一股子北城特有的市井痞气。
能像野狗一样的拼命撕咬,也可以卑微到泥土里。
求生欲很强。
张一由衷称赞道:“你的脸皮厚度,远远超越了你的年龄。”
脏辫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笑着点头:“我就当一哥您是夸奖我。唉,人在北城,身不由己啊。不过对一哥您的敬仰,我确实是由衷而感。”
他解释道:“我们欺负了您半年,您从来都不曾低过头,讨过饶。其实我们五个背后每每谈及,都是佩服的很。”
见张一面色不变,脏辫脸色严肃,文绉绉继续奉承:“谁知您竟是深藏不漏,明明藏器于身,却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就更让人钦佩了。”
对于脏辫的奉承,张一嘴角微翘。
不是自得,而是自嘲——
这五个家伙只是逼迫我的工具而已。
跟工具低头,讨饶,能有什么用,我也很无奈啊……
只有硬撑下去,才会让对方产生更多怀疑,才会更坚信我身上有血清配方,才会给我更长的时间来苟延残喘,才有机会翻身。
就如现在……
终于有自保之力,甚至能主宰他人生死!
“唉,铁骨铮铮的我,就喜欢这样能屈能伸的你。”
“噗”
吐出一口沉郁已久的浊气,轻快而坚实的向前踏出半步,准备给脏辫一个极深刻的教训。
然后,张一脸色骤变,尴尬的发现,随着这口气,引导肉身剑式的这股活性,已经消散了。
换句话说,张一现在失去了御剑或者说是被剑头驾驭的能力,重新成为一条咸鱼,或者一个皮球。
“这剑头,真是坑爹啊,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现在的情况是,动起手来,这个脏辫,至少可以打十个我。”
从主宰别人生死,到被人主宰生死,这种反差,太过强烈。
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从内心深处蔓延,渗透到身体各处,让张一无比的沮丧。
张一脸色顿时阴晴不定,很不好看。
脏辫看了心中愈发忐忑,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看,以免触怒了眼前这位突然翻生的咸鱼。
他可不想变成咸鱼,更不想变成死鱼。
沉默了30秒,张一才终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懂的。”
脏辫郑重的连连点头:“是,是,一哥,我懂的,我懂的。”
虽然他所理解的难言之隐,往往都是因为不够硬,或者根本硬不起来。
但眼前这个男生却够硬。
所以他不懂也只能装懂。
又沉吟了30秒,张一才凝视着脏辫说道:“可今天这事,让我很难办啊。”
随着语声缓缓抬起右手。
在微淡的杂色光雾中,这只手修长白皙,充满艺术气质。
它应该适合执笔水墨丹青。
它应该适合弹拨黑白琴键。
它应该适合拈着高脚水晶杯,醒30年如血陈酿。
它应该适合执手相看泪眼,抹去少女的豆蔻轻愁。
它就不应该也不适合粗暴简陋,去捅穿人的肋骨,去砸掉人的门牙。
远处的霓虹在微风里摇曳,婆娑灯影下,脏辫看清楚了这只砍翻他四个兄弟的手,也看到了男生明亮幽深的眼眸。
手很秀气。
眼睛也很秀气。
但脏辫只看到了杀气。
“他想杀人灭口?”
脏辫下意识的想着,悚然一惊,冷汗就渗了出来。
这处拐角草坪,恰是天眼监控的死角,也有着极少有人走动的偏僻。
选在这里,本是想避免麻烦。
但是现在,脏辫却无比期待有麻烦到来。
也再一次对北城的天眼覆盖率产生了极度的痛恨。
以前只恨太多,现在却恨太少。
“接我这个滴滴打人的活,你们每次赚多少?”张一突然开口。
随着张一的语声,本死一样的沉寂气氛,骤然缓和了许多。
脏辫深深的松了口气。
其他几个晕倒或没晕倒的,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就是还有的谈?!
“一次200夏元。”
脏辫显然不明白滴滴是什么,犹豫了一下,便据实回答。
在这个男生面前,在死亡面前,
他没有撒谎。
“一周200夏元,他们出手还挺阔绰。”
张一似笑非笑,感慨道:“这可真好。”
对付他这样一个废物,居然这么大的手笔。
半年时间算下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一点都不好……
脏辫听了想骂人。
一周200元不少?
此前确实觉得这不少。
只是收拾一条咸鱼小男生,举手之劳而已,每次完事都能跟兄弟们分享150夏元零花钱,岂不美滋滋。
可现在,真就太少了!
我们欺负的并不是一条咸鱼,而是一个强悍的剑道生,这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啊……
200块一次?
去他妈的,这哪是零花钱,分明就是卖命钱!
觉得张一说的是反话,脏辫正义凛然,痛心疾首的说道:“一哥,我知道这个价格是对您的一种侮辱。这个活我们不干了,明儿就去结了。”
张一却摆手道:“不,挺好的,要继续下去。”
脏辫以为这位大佬说的是反话,是气话,便越发惊惶。
“这……”
“不过,我要收一半。”
在脏辫等人的惊惶诧然中,张一笑意盈然的伸出右手,一根食指轻轻摆动:“每次我抽100,从半年前你们接下这个活儿起开始结算。”
“额,截止到这次,需要支付给我2400夏元。”
张一目光扫过众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合作才能共赢。”
“你们,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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