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出去，或许只有杀出去了。”独孤谦清楚腹部受敌又背着狄宁儿，他恐怕连狼群第一轮的冲刺都撑不过去。“杀。”独孤谦右手玄罡，左手握着狄宁儿的赤龙牙迎了上去。那些饿狼好像也没想到猎物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冲了过来，当反应过来准备跃起撕咬眼前的猎物时。独孤谦的利刃以划过了它们的身体。
玄罡锋利，狼身面对它如同鲜嫩的豆腐。赤龙牙则毒辣异常，凡是被它蹭破皮的饿狼都纷纷血流不止。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独孤谦和狄宁儿像是在血池里洗了个澡，浑身鲜红，棉衣吮吸着鲜血直到腹饱才从缓缓滴落。
“啊，啊！”狄宁儿趴在独孤谦的背上忍不住想吐，可惜胃里无食无水什么都呕不出来。她忍受不了空气中让人恶心，欲呕的血腥味，想用袖子遮住口鼻。可当她用袖子捂住时，却见衣袖上早已被狼血喷溅上了。“哇”的一声狄宁儿哭了。
与她不同独孤谦虽然也讨厌这种血腥味，可当鲜血溅到他干裂的嘴唇时一种莫名的冲动竟让他伸出舌头将其舔进了嘴里。那种味道独孤谦说不上来，可却让他非常的兴奋，兴奋到四肢微微的颤栗。
一个武道宗师或许对无端杀戮充满了厌恶，可未必妨碍他喜欢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快感。享受着这样的快感时，独孤谦连身上多处的抓伤，咬伤都感觉不到了。
又一次一连扑杀数头巨狼后，独孤谦带着狄宁儿冲出了狼群。“跑，快跑。”从狼群中脱困的独孤谦从那种杀戮的快感中醒来，脑海中只剩下跑这么一个念头。他不能让狄宁儿死在这，否则欠她的就还不了。
面对着跑掉的猎物，群狼有的迟疑不前，有的则悄悄退了几步……看来是意见并不统一。最后一头毛色灰白的巨狼长啸一声，群狼纷纷开始拖着自己死去的同伴回到了密林里。
又跑了一柱香的时间，独孤谦确定了安全这才放下狄宁儿，自己则顺势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你受伤了吗？”也难怪狄宁儿这么问，现在的独孤谦就像一个“血人”浑身是血看不出是他的血还是狼血，有血这么遮着也看不清伤口是什么模样。
“没事，没什么事。”独孤谦感觉到自己腹部的伤口好像已经不在流血了。只是不知是血留的太多还是脱力了，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动都不想动一下。
“多谢。”看了独孤谦半天狄宁儿吐出了这么两个字。独孤谦有些懵了，这种话从狄大小姐口中可是不多见，“为什么这么说。”
狄宁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是对着这么一个讨厌的病秧子有些话更是说不出口。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说了：“多谢你，有饿狼扑向你后背的时候你会转过身来挡，让我……”接下来的话狄宁儿说不出口。“这些都是他应该的，在相府有的是甲士帮自己挡流矢暗器。”狄宁儿这么想着，用来驱赶掉那些不该有的感激和歉意。
“是为这事啊？不用谢这些是我欠你的，我欠人的一定会还。”说着独孤谦感觉自己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不清。
狄宁儿有些疑惑：“你怎么老是把欠这个字挂在嘴边啊！”
独孤谦遥望这玉京方向道：“因为把欠人的还清，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收回别人欠我的。”
“有人欠你钱吗？包在本小姐身上，本小姐一定帮你讨回来。唉，唉独孤谦，病秧子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晕过去，你这么脏，我怎么背你啊……”
第二日的凌晨，天空飘下了鹅毛大雪。墨樱看着血中的尸块，道：“断口光滑平整应该是弈剑诀或者是独孤公子手中那柄宝剑造成的。而另一边的狼尸有撕裂状伤口非赤龙牙不能为。师妹和独孤公子来过这里。”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若是独孤谦还在这看到飞琼子如今的模样应该会很吃惊。一个俏道姑怎么几天没见竟成了这副模样，面无血色，双唇紫黑。
“不清楚，大雪掩盖了足迹。不过我们看到狼群是往山下的，他们应该是往山上跑了。”虽然还没找到独孤谦和狄宁儿，不过墨樱很高兴，如今这儿的景象已经告诉了她，独孤谦和狄宁儿没死。
凌松子点了点头，可很快又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他们往山下去了，那些狼群应该是下山在追他们。”
“不，不会的。那群狼看着像是逃窜而不是捕猎。”墨樱肯定地道：“他们往山上去了，看这里的模样，他们离开这不超过一天。我们行动快些今天就能找到他们。”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独孤谦终于重新睁开的双眼。“你醒啦！病秧子你到底有没用啊！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先昏倒让本小姐照顾你，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身上有多脏。”独孤谦刚醒来便听到了狄宁儿的抱怨声。
“那就是我又欠你情了。”独孤谦注意到篝火旁的狄宁儿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不由想起了那日的霜绛雪，便道：“这附近有温泉吗？”
“温泉没有，冻住的小溪倒是有。”狄宁儿没好气道。
“小溪在哪？”独孤谦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下河洗一澡吗？你以为长生太碧这么快就能愈合你的伤口。”
“倒不是要洗澡，不过总要擦擦脸吧！”说着独孤谦对着脸一摸没有摸到干涸的血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没有血，连衣服都换成了包袱里的干净衣裳。“多谢你了。”这次轮到独孤谦说感谢的话了。狄宁儿指了指独孤谦严肃道：“我帮你换衣服，擦身子的事不许告诉别人。”虽然口气很凶，不过狄宁儿的脸却红了。帮一个男人换衣服难免看到很多女孩子家不该看到的东西，尤其是那尴尬部位在冬日雪地里还那么精神，虽然是隔着一层衣服。想到这狄宁儿觉得自己脸像着了火似的，本来看都不该看的，可她好奇之下还用手隔着内衣摸了摸，弹了几下。“他不会看到自己脸红了吧！”狄宁儿心里想着头更低了，借着火光她希望能遮住脸红不让独孤谦看到。
其实独孤谦听到一个姑娘帮自己换了衣服，还帮自己擦干净身子。他也尴尬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放心我不会说的。”
狄宁儿站起来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指着独孤谦道：“那你还说。”若是平日独孤谦看到狄宁儿这模样，真是满心的鄙夷。可如今这么一看却只是想笑。她只不过是个刁蛮任性，口无遮难的千金大小姐。倒不是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人。“咦。”可看了第二眼独孤谦发现了不对劲狄宁儿的脸怎么这么红，像是发烧了。“你没事吧！是冻着了还是有什么伤口进脏东西化脓了。”
“你才发烧了，本小姐真气深厚怎么可能，还有我的武功可不像你那么弱，被狼给抓了那么多道……”气急之下说到这狄宁儿停住了，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独孤谦胸腹不会被抓伤了那么多。狄宁儿的声音放低了下来：“火旁边比较热，我，我被火烤成这样的。对了，倒是我想问你。你昏迷的时候不停的喊着老鼠，老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可能是我比较讨厌老鼠吧！它们经常咬毁我的书。”独孤谦说了假话，老鼠何止咬过书，还在一个漆黑，紧闭的小房子里啃噬过他的血肉。但这些独孤谦不想对人提及，便岔开话题：“我昏迷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
狄宁儿狡黠地笑道：“还说了，猫啊！淹死它，淹死它，我不跪，我不跪……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可能是做了什么梦吧？”
“那娘我想你，我娘不是妓女。又是什么梦啊！”
“够了，你的嘴里不允许提我娘。”独孤谦咆哮着扑了过来。这一瞬间狄宁儿见到独孤谦的眼睛又变红了，红得可怕。“你想干什么。”狄宁儿壮起胆子喝道。
好在独孤谦没有失去理智眼前的女子是好心救他才沦落荒山的。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低着头很诚恳的道：“狄大小姐，我独孤谦对你而言只是个卑微的蚂蚁。”说完这句独孤谦松开了握紧的双拳，叹了一口气：“出了这山，狄大小姐你想碾死我这只蚂蚁就能碾死。就是在这山中，你武功比我高又救过我的命，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但请不要提及我的母亲，否则我……”
“你，你想怎么样。”狄宁儿生气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用这种威胁的口气对她说话。何况眼前的人，自己还刚刚救过他的命，还委屈了自己帮他擦拭身子，清洗伤口，那些脓血还是自己用嘴吮吸出来的。这些事她从来没对任何人做过。自己做了这么多他凭什么对自己发火还想打自己。狄宁儿站到了坐着的独孤谦身前，居高临下望着他，道：“我说你母亲什么了吗？我只不过是复述你说过的话。再说你母亲是军妓也是事实。”
“不是，她不是。”独孤谦松开的手又握紧了，不过这次不是握成拳头而是紧握住了玄罡。
“你否认也没用，这是事实。你真是个小人，你因为自己母亲是军妓而看不起她，而想极力否认。”狄宁儿冷冷的道，独孤谦没有注意到在她说话时眼里充盈着泪水。
“我没有，我爱我的娘亲无论她是什么人。但我娘不是军妓，你见过有绝顶武功的女人去做军妓吗？你见过军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你见过我娘吗？那是污蔑，他只有把我娘按在尘埃里才能在世间掩饰他杀妻的罪行。”一口气吼完了这些，独孤谦将玄罡架在了狄宁儿的脖子上：“我欠你的，我在这杀了你，我下山后会通知狄府的，让他们追杀我为你报仇的。虽然还不清但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娘是被姑父杀死的。”狄宁儿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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