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由陶商暗中筹划的招安流言在整个白波谷内被传的沸沸扬扬,谷内底层军士平日里交相串连,彼此交互信息,所谓的众口纷说,就是这个样子了。
谷内底层的士兵都知道了,上层领导阶层的就更不用多言。
郭大得知消息后不由的勃然大怒,随即下令四大副手,以及白波军诸校尉都伯等,立刻将官军射入谷中的招安布条全部收缴上来焚毁,并颁布铁令,敢有私藏官军射入谷内信笺以及妄言议论者,定斩不赦!
陶商说过自己的策略是低等计谋,是阳谋但得对分在谁身上用。
用对了人,敌人不冷静的应对手段很可能就是催化此计脱碳换骨,变成高等计谋的催化剂。
郭大的举动,表面上看似是雷霆手段,实则是一招昏棋。
国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是好奇的你越要禁止的流言,反而就会被低下的人通过别的办法,传的更甚!
更何况,很多贼寇对官军招安的事情本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颇有疑惑,觉得官军很可能是在忽悠自己可郭大这种暴力的举动一展现出来,白波军普通士兵们的心中不由都产生了一丝疑惑
郭大帅如此举动难不成是因为官军信函中的内容是真的?
如此一来,郭大的禁令不但没有将事情压下,反而是使的流言越传越凶了。
老子的无为言论,郭大真的应该好好学上一学。
自波城内的主厅。
五帅胡才拎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走进了厅堂,看着坐在上首间四位眉颜不快的兄长,随即将人头向着地上一扔,道:“大哥!小弟今日又查出了两个妄自议论官军招降的崽子,割了首级,特来献给大哥!”
郭大面色忧郁,长吁短叹,对那两个被胡才扔在地上的人头丝毫没有兴趣,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掌,让胡才坐下,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
三帅韩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胡才,无奈着道:“老五,大哥将平息谷中流言的事交给你,可不是让你天天就借着由头杀人玩的?你这每一天光是杀人就十好几个,可流言反倒是越闹越凶,咱们自波城内就这十几万人,有多少也不够你砍的啊,估计等过了开春,你这刀得是架在哥哥我头上了吧?”
胡才闻言,脸色顿时一红,颇不服气的瞅着韩暹道:“可、可我她娘的除了杀人,也不会干别的啊!”
韩暹哼了一声,慢慢的道:“杀人也没见你杀的有多利索。”
胡才闻言,不由勃然大怒,起身怒叱道:“老三!我招你惹你了,这般呱噪,当心老子劈了你!”
韩暹皱了皱眉,阴森森的道:“匹夫,有本事你便试试看!”
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却见郭大重重的一拍桌案,大喝道:“你们俩个混账东西,当老子是死的不成!”
二人急忙转身,眼见郭大暴怒如同一只狮子一样,急忙欠身拱手:“兄长息怒!”
郭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又跪坐了下去,他懊恼的用手抓了抓头顶,道:“想不到王匡和鲍信这厮居然这般可恶!用这般诡计乱老子的军心,实在是无耻之极!”
他却不知这计谋并非出自二人之手,也没有反应过来,谋略之所以能够成功,并不是陶商的计谋多高深,而是他们莽撞的应对方式的催化。
说罢,郭大似是还不解气,冲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道:“这俩个狡猾的贼子!!”
胡才小心翼翼的看了郭大一眼,善意的提醒道:“老大,其实你才是贼”
郭大:“”
少许之后。
“兄长。”二渠帅杨奉站起身来,嘶哑着嗓音对着郭大言道:“官军如此霍乱军心,若是在固守下去,弟怕日久恐生祸患,目下这般情况,久守只怕是不可行了,需得是打上一两场硬仗,安定军心。”
“二弟的意思是?”
杨奉眯着眼睛,冷冷道:“劫营!”
郭大深吸口气,摇头道:“王匡麾下有泰山军,鲍信亦是能征惯战之辈,此二人当年都是何进帐下的佐官,皆非善与之人,偷袭他们的营寨,我怕胜算不高啊”
杨奉捋着下巴上的羊毛胡子,慢条斯理的道:“王匡和鲍信虽然不好对付,但大哥难道忘了,随他们而来的,还有一个陶商,据说此人不过是徐州陶谦膝下一孺子,年仅弱冠,屁大点的崽子,又有多难对付?咱们不妨劫他的营寨,定有胜算!”
郭大闻言似是来了精神。
欺软怕硬,一向就是杨奉的行事作风郭大最欣赏的就是他这一点。
他猛的站起身来,在厅堂内翻来覆去的走了好几圈,一边想一边思量,似是在权衡个中利弊。
半晌之后。
“可行!”郭大用右拳重重地一击打自己的左掌,缓缓低头道:“区区一介竖子,想是要比鲍信和王匡等人容易对付许多就依照二弟之言速速派人请卦师来,占上一卦!择一吉时,咱们去偷这陶商的营寨!”
郭大等人在自波城内,养了一个卦师,每逢要临阵出征,便派人请卦师来为其问天卜卦,选择良辰吉时出兵。
实打实的迷信崇拜者,跳大绳的脑残粉。
郭大等人找卦师算卦,安排偷袭徐州军营的时间,而此刻陶商却正在皇甫嵩的帐篷内,给他看一面自己命人刚刚赶制绣出来的大旗。
“汉,御史中丞,都乡侯、曾领左将军,曾任冀州牧,领天下兵马大元帅,皇甫。”陶商一字一顿的给皇甫嵩念着旗帜上的字,然后方才转头微笑,询问道:“老师,您觉的怎么样?”
皇甫嵩的脸色被憋的通红,不是因为欣喜,是很不好意思的那种别的也就算了哪有往自己纛旗上绣“曾任”什么什么官职的。
“不怎么样”皇甫嵩喃喃道:“老夫现在只是挂着御史中丞的官职,那左将军、冀州牧都是昔日的敕封,早就被免了何必还写在纛旗上?还有这天下兵马大元帅这说的是谁啊?老夫好像从没当过这个吧?”
陶商淡淡一笑,轻道:“晚辈这不是想给您壮壮声势么。”
皇甫嵩现在有点后悔那日帮陶商探讨破解白波军的法子,他告诉陶商乱彼军心陶商倒是深刻贯彻了皇甫嵩话中之意。
贯彻到皇甫嵩的这张老脸,也要被陶商拿出来刷偏偏皇甫嵩还没法拒绝,谁让那日他自己夸陶商损招多,让他随便用。
老头今天自食其果了。
“壮声势,那也不能胡编啊。”皇甫嵩感慨着摇头道:“就写个汉都乡侯,皇甫嵩,便够了。”
陶商闻言疑惑道:“老师确定要把这些名头都删了?晚辈笃定这些名头绣在纛旗上,一旦架在两军阵中,白波军吓都吓死他们。”
皇甫嵩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缓缓的道:“吓不吓的死老夫说不好,老夫只知道这一纛旗一旦被架出去,老夫自己就得被恶心死好孩子,你用老夫的名头出去糊弄人不要紧,但你给老夫留些面皮行吗?老夫还想多活几年,择一日子跟亲人团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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