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厥有些难以置信,可古依儿的话刚落,他的人就跑了殿厅,焦急的朝他禀道,“侯爷,郡主跑出去了,小的怎劝她都没用。”
他这才相信古依儿的话,错愣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古依儿让他笑得莫名其妙。
接着听他道,“能让王妃教训,也是雪儿的福气。”
闻言,再看他眼中爽朗的笑意,她柳眉紧蹙,看他就像看司空雪一样,只有一种遇见神经病的感觉。
她收回视线,抬头看着身前的男人。
姬百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有解释司空厥的笑是什么意思,只是温声对他道,“在宁儿登基时,外敌趁机入侵,意图颠覆我大燕国王朝,是西耀侯发动诸侯领兵击退外敌,并协助我剿灭朝中叛贼。其功劳甚大,被立为诸侯之首。这些年我与他交情最深,你不必因为雪郡主之事而迁怒于他。”
古依儿心生讶异。
他能当面介绍与司空厥的关系,说明他们之间交情匪浅。
这也是她在他身边以后,第一次听他如此认真的介绍一个人。
“王妃。”司空厥也突然收起笑意,认真朝她拱手道,“有关舍妹之事,我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舍妹对王爷倾心,我也曾想过将舍妹嫁于王爷为妻,不过如今王爷与你已结百年之好,我自然会劝说舍妹死心。若有得罪王妃之处,还请王妃宽容。”
他都如此说了,古依儿还能说什么?
何况姬百洌的介绍也在提示他,给这位西耀侯一个面子。
“西耀侯如此坦诚,我很是钦佩。至于雪郡主的事,我也不妨直言,她是她,你是你,只要你不纵容她作恶,我不会迁怒于你。今日我也向她表明了态度,希望你回去以后多加提醒她,王爷既然娶了我,那就请她另寻良人,可别为了一厢情愿这样的傻事而促成大错,到时伤及她个人是小,伤害到你与王爷的交情,那就太不值得了。”
她的话严肃中又带着冷硬,不过司空厥没有任何不满之色,炯炯有神的眼中反而还充满了一丝欣赏。
“王妃快人快语,话中所意虽犀利,但确实点中了要害。回去之后,我定劝她收心,待回北耀再为她择一良人,今后不会再让她与王爷相见。”
他的反应和表现,也是真让古依儿意外。
本想从他脸上找出敷衍的痕迹,可惜,他态度谦和、言语果断,让人只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并不觉得他是在刻意迎合。
由于司空雪跑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太放心,与古依儿和姬百洌表明了态度后,司空厥很快离开了昭陵宫。
待他一走,古依儿道,“我还以为他们兄妹俩是一个德性呢,差点进来把这西耀侯给痛骂一顿。”
“司空雪对你说了什么?”姬百洌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担心她与司空雪出去的事。
“她啊?完全就是一个自大成狂的疯子!”提起司空雪,古依儿就一脸嫌恶,“你是没看到她那叫嚣的样子,说什么不服我,要向我下战书。也是宁儿向我证明了你和她没关系,否则我都要怀疑我才是那个插足者。”
姬百洌神色瞬间沉冷了下来。
“这司空雪,真是胆大妄为!”
“何止哦,别人是两眼长在了头顶上,她是两鼻孔长在了头顶上,就差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听她比喻的话,他没好气的剜了她一眼,“为夫恨不得宰了她,你还有闲心说笑?”
“呵呵。”古依儿还真是自乐的笑出了声,“那司空雪确实让人讨厌,不过就她那自以为是的德性,完全就是一个傻子才有的。就算她不在我手里吃亏,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在别人手里吃亏。我笑,是笑她自不量力,而且还理直气壮的要抢别人的丈夫。”
姬百洌又剜了一眼,对于这些事,他不想接任何话语。
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就往外走。
“呀,你干什么?”
“回房休息。”
“……”
……
看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古依儿好奇的问道,“这什么?”
“西耀侯来京的路上同样遇袭,幸得他有些身手,不但杀了对方,还从他们身上搜出这封信。”姬百洌一边将信纸取出递给她,一边说明此信的来源。
古依儿接过信一看,脸色瞬间变冷。
这是一封全英文的书信,信中不但交代要拦截诸侯进京,而且还要擒拿她。
“信中写了什么?”见她神色大变,姬百洌也沉了眸子。
“胡人要阻拦诸侯入京朝贺,还要他们活捉我。”
“该死!”姬百洌猛然低喝,冰冷的眸底瞬间溢满杀气,“究竟是何人与胡人勾结?若让本王找出来,定将他碎尸万段!”
古依儿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上床。
“洌,我觉得有必要把我到京城之后所遇到的人和事好好梳理一下,看看究竟哪个地方我们忽略了。”
“嗯。”
“首先,我举报了胡人拿洋芋当还魂丹高价贩卖,这件事,只有你和晋山知道。那天太夫人派人抓我,以及你母妃派人对付和我一同来京的衙役,应该只是突发事件。毕竟我举报假药的事才刚发生,就算泄露出去,别人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手。而且我那次回苗岭村后日子安稳,如果那时就被胡人盯上了,那他们早应该跑去苗岭村杀我了。”
姬百洌沉着脸点了点头。
“继续往下说。”
“后来和宁儿在怡丰县被胡家关起来的事,应该也与胡人无关,这事先略过。让胡人盯上我,我觉得应该是那次我陪你去风雅馆。你想啊,当时你带的都是将军侍卫,就我一个女的,如果暗中有胡人盯梢,那对方肯定会关注到我。”
“嗯。”
“接下来也没发现身边有什么的情况。后来送洋芋去苗岭村,在那里救了受伤的沈少源。他不但对还魂丹很好奇,还试探我的过人之处……”
“你的意思是沈少源……”
“不。”古依儿打断他,接着道,“我一开始还真有些怀疑他,他堂堂的北耀公子,对胡人的了解竟然还比不过我们京城的守卫。不过后来沈少源为此事向我解释,说他在北耀有两年时间都在养身,好像还病得有些严重,所以对外面的人和事了解得不多。”
“没错,沈少源确实得过一场怪病。北耀侯知我懂医术,还曾书信向我求助。我无法抽身前往,就托师尊代我去了一趟北耀,才让沈少源保住了性命。只是师尊不愿张扬,于是北耀侯对外声称是江湖游医救了沈少源,我想沈少源应该也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那这么说,沈少源并没有说谎。如果按照他的情况来看,胡人是在他病重期间进入大燕国,哪怕必经北耀境地,他也没机会与胡人接触。他病好之后,胡人已经在大燕国有所行动了,他就算想加入做汉奸,貌似也有点晚了。”
“他看似最可疑,可仔细推敲之后,他却是最没有嫌疑的。”
“我也觉得。”对他的判断,古依儿也点头认同,“自从你上次说他与我同时去苗岭村只是巧合以后,我也觉得他身上的嫌疑却来越少了。反倒是有人故意在中间做戏,让我们下意识的去怀疑他。”
姬百洌突然沉默起来。
他一身冷寒气息,眸底也全是深沉的寒芒,古依儿知道他为此事很是揪心。
不敢声张,是怕打草惊蛇。因为胡人好辩,但奸细脸上没刻字,实在难查。
突然间又撞上诸侯朝贺天子,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他们身边,更加大了他们找奸细的难度。
当然,这大奸细说不定就藏在诸侯之中。
想起什么,古依儿开始扳手指数道,“西耀侯司空厥遇袭,得到了这封密信。南耀侯裴义也遇袭,在泾洲暂避,你派人去接的他。北耀侯派长子沈少源前来京城,他的手下全死了,且他还被人打伤。洌,怎么没听你说东耀侯隋书杰呢?”
“他一路畅行,并未发生意外。”姬百洌说完,眸子一厉,“难道?”
“不,我倒不认为是他。”古依儿轻笑道,“如果他真是奸细,三面都设了埋伏,就他那一面安然无恙,这不是太引人怀疑了吗?我倒是觉得,是背后那个大奸细故意这样安排的,好让我们把东耀侯盯住。”
听她分析完,姬百洌再次沉默起来。
古依儿仰着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背后这个大奸细确实聪明,他应该知道你不会怀疑西耀侯司空厥和南耀侯裴义,所以故意把我们往北耀侯之子沈少源和东耀侯隋书杰身上引。司空厥在宁儿登基时杀敌灭奸,如果他有野心,早就与奸贼合谋了,不会等到宁儿羽翼逐渐丰满才动手。而裴义是宁儿的外祖父,如果他想夺皇位,首先要对付你才行。大汉奸在背后搞这些事,看似聪明,其实有点可笑,这不是聪明,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怕是做梦都想不到,通过分析,我不但没入他的圈套,还能肯定,四方诸侯全是清白的。”
“四方诸侯全是清白的……”姬百洌眯着眸子,跟着她说出的话低沉念出。
“王叔!婶婶!”
门外突然传来某个小家伙的叫唤声。
夫妻俩只能打住,同时朝门口看去。
姬宁昶兴奋的跑进来,直接朝古依儿扑去,“婶婶,我还要听故事,你接着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今日背完书了?”姬百洌沉着脸问道。
“王叔,不是我偷懒,是太傅有急事回去了。”
“急事?”
“我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呢!”小家伙也不吊他们胃口,一边挽着古依儿的手,一边向他们说起来,“早朝后,太傅本来在书房陪我背书的,沈家的人突然带来消息,让太傅赶紧回去,说是沈太夫人跟古太夫人正在商议太傅和古召紫的婚事。太傅一听,气得当场就告假回去了。”
“什么?两家太夫人商议婚事?”古依儿惊讶不已。
不是她不信,而是昨天她才回了古家,都没听任何人说起过。
她还在苏月娥的院门外见过古召紫呢,也没听她提起这事。
当然,她娘苏裕梅也在场,或许是她不方便说。
只是,突然就谈婚论嫁,这也未免太快了。
要知道,苏月娥有孕,也是昨天才发现的。古奎忠要照顾两个孕妇,这个时候谈女儿的婚事,他真是不嫌忙啊?
“宁儿,那你知道是哪家先提出来的吗?”
“是沈太夫人邀古太夫人去家中做客,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太傅和古召紫的婚事给定下了。”姬宁昶回道。
“呵呵!”古依儿突然干笑起来,“照这么个样,那我之前帮沈太傅找信物,不是白找了?”
本想帮沈衍摆脱古召紫,结果兜兜转转,两家还是凑到了一起。
想想她在其中做的事,一会儿帮沈衍找信物,一会儿帮古召紫去说服古奎忠……
真是好好笑。
无意中,她竟然帮古召紫达成了心愿!
如果沈衍知道她在其中的功劳,不知道会不会拿刀追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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