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奎忠真是让她气到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回来可以安抚她的情绪,让她看在孙子的份上敞开心胸接受盈盈。可谁知道,她竟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想到秋盈盈提出的条件,他猛然指着门外,低吼道,“行啊,你只想要孙儿,那你现在就去昭陵王府找她谈,如果她愿意把孩子生下来交给你,我什么话都不说!”
尤氏一脸愤怒,可又不敢逞这个强。
古奎忠怒火冲冠,接着又道,“我们已经伤害过盈盈一次了,而这次你又说出那种伤人的话,现在好了,她不回来了,不但不回来,还说将来要把孩子过继给秋家!”
“什什么?!”尤氏一双老眼瞬间瞪得有些吓人,完全不敢相信,激动得只差从床上蹦起来了,“那是我们古家的子孙,她凭什么把我们古家的子孙过继给秋家?这贱人竟然如此做,还真是没把我们放在眼中!”
“对,她就是没把我们放在眼中!她现在的荣华富贵不是我们给的,是昭陵王给她带来的,她凭什么把你放在眼中?你善待过她吗?她关心过她吗?你都不把她当成自家人,她凭什么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我、我要去找那贱人评理去!”尤氏激动得理智全失,当真下床要往外冲。
“太夫人!”旁边的丫鬟赶紧拉住她。
“去吧,你现在就去,我倒要看看当着昭陵王的面你如何找她评理!”古奎忠不但没阻拦,还退开一步指着门外,铁青着脸继续道,“你别忘了,她原本在庵庙出家,是你强行将她带回来,如今她要离开我们古家,也是因为你要替我休了她。你现在就去找她,让她分娩以后把孩子交给我们古家,我要看看我们家丢人还要丢到何时!”
尤氏在丫鬟手中挣扎了两下,突然就不动了。
可她又不甘心,双眼死死的瞪着房门外。
见她如此,古奎忠真是又痛心又无可奈何。
“你自己好好决定吧,如果你执意要去找她,我绝不阻拦!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说尽,如果你还以为她们母女俩好欺负,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能说,如果我们家再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别怪儿子最后连你都恨!”
语毕,他真的是片刻都不想再多留,带着一身怒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尤氏哪里能接受这样的威胁?
身子一软,顿时摇摇欲坠往下滑落。
“太夫人!”
“来人啊,快把大人再请回来!”
房间里很快传来丫鬟惊慌的呼喊声。
而刚走远的古奎忠脚步顿了一下,他也没有回头,随即咬着牙带着坚决的神色离开了。
这些年,够怨他太过听从娘的话,娘说好,那就好,娘说不好,他就任凭她处之
回头看看过去,家宅看似和睦,可却是人心不合,养奸蓄恶。
再看看自己,夫妻陌路、父女不合,犹如满身疮痍让人痛不欲生,甚至恨不得了结自己从新来过。
义庄
因为古奎忠的话,林菏和古慕欣离开太师府以后直奔义庄。
随便买了一口薄棺,带着古博青的遗体和下人匆匆离开了京城。
“娘,我们这是去哪啊?”路上,古慕欣紧张的问道。
“找个地方先把你爹埋了!”林菏看着前方下人推动的板车,狠下心肠回道。
“就这么把我爹埋了?”古慕欣都让她这决定吓到了,顿时停下脚步不敢再走了。
“不先埋了棺木,难道我们带着棺木逃离吗?”林菏不满的瞪向女儿,“你没听古奎忠怎么说的?皇上要派人送你爹回新安城,我们不趁早把你爹弄走,他们明日就要送我们启程,到时候可怎办?我给你大哥的书信差不多快到了,他要掩藏家里那些东西还需要一些时日,我们现在把朝廷里的人带回家,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现在我们把你爹带出京城,他们肯定以为我们先回新安城了,自然就不会再管我们了。”
“可是我们也没必要把爹随便埋了啊?”古慕欣还是无法理解,这怎么也是她身生之父,随便掩埋等于是要将他爹抛尸荒野,光是想想她就心生寒意。
“这哪是随便埋了,这是让你爹先入土为安!”林菏朝前方的板车努了努嘴,“你看看你爹这样,再过两日都坏了,不先埋到土里怎么能行呢?再说,家里的事有你大哥张罗,我们没必要回去,先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你大哥处理好家里的东西就让他带着明泽与我们会合。到时候我们就远走他方去别地方过日子,等安稳下来,我们再派人偷偷返京把你爹的棺木移走,这样既不费力又不会引人注意,岂不是方便许多?”
古慕欣仔细的想了想,也觉得她这样的安排确实有道理。
想明白后,她也不再担心了,随即又问道,“娘,那你打算把我爹埋在哪里?这大白天,很容易被人发现的,而且还要选好地儿,免得将来我们找不到。”
“放心吧,娘自有主张!”林菏眯了眯眼,一脸的自信。
因为家中的事,古奎忠暂时将林菏母女的去向抛到了脑后。
与尤氏再次争吵过后,他又去了昭陵王府。
古依儿正在秋盈盈房里陪她说话,顺便帮她捏肩捶腿松缓筋骨。
古召紫也寸步不离的跟在她们身边。
古奎忠还没进房就听见她们有说有笑的声音,顿时整个人都像落到了水井里一样,又冷又孤独。
他气了一整天,这娘仨居然还能玩得如此高兴,这让他如何能好受?
所以一进门他脸色特难看,就跟前去讨债似的。
“爹,你又来了?”古召紫让他那脸色吓得说话都忘了要转脑子。
“什么叫我又来了?难道我还不该来?”听着她的话,古奎忠只差吐口恶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古召紫赶紧往秋盈盈身边靠,都不敢再看他。
“你来就来呗,这是做何啊,在别处受了气,特意跑来找我们出气?”古依儿冷飕飕的给他一道白眼。
古奎忠也只敢对小女儿摆脸色,在这个大女儿面前硬是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
见她在给秋盈盈捏腿,他走过去沉着脸道,“你给我小心着,要是伤到你娘,我可跟你没完!”
秋盈盈立马给了他一记冷眼。
古依儿先是无语,接着放开自家娘亲的腿,起身让位,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来,我学学看。”
古奎忠突然愣住,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家女人的腿。
“怎么,你也不会啊?”古依儿嗤笑的问道,仿佛没看到他一脸的尴尬。
“你娘腿怎么了?”古奎忠拧着眉不解的朝她问道。
“真好笑,你一个做丈夫的,妻子怀着孩子变成了什么模样你居然都不知道?”古依儿更加鄙夷。
古奎忠脸色微臣,这才走到秋盈盈身旁坐下,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将她一只脚小心翼翼的抬了起来,撩开遮踝的裙摆一看,顿时睁大双眼。
“这怎么肿得如此厉害?”
“你不知道女人怀孕身体容易出现水肿吗?何况我娘怀着两个,整天腰酸背痛的,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关心我娘的?”古依儿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直接奚落起他来。
“我”古奎忠尴尬得老脸都涨红了,最后很不满的朝秋盈盈瞪去,“你怎么不早说?什么也不跟我讲,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秋盈盈压根就不想与他说话,见他还抓着自己的脚,冷着脸就想从他手里挣扎出。
“别动!”古奎忠不但抓着不放,还恼火的轻斥起来,接着就朝女儿道,“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去把王爷叫过来!”
“呵呵”古依儿是真的被他的无知给逗笑了,“你当他什么都能医?告诉你,我娘这种没法医,你还是多上点心把我娘照顾好,别大惊小怪动不动就叫这个叫那个!”
她都服气了,明明是自己失职,却还自以为是的在这里对她们大呼小叫。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
“行了,这里有我,你们都出去!”古奎忠被奚落得有些难堪,当即大声逐起人来。
古依儿看了看自家娘亲的冷脸,不过见她没有阻止,她会心一笑,赶紧去拉古召紫,“紫儿,走,我们去外面赏景去。”
“哦。”古召紫跟着她往外走,但还有些不放心的回头,“娘,我们就在门外,你有何吩咐就唤我们。”
她这声明着是关心,可只要脑子不笨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担心秋盈盈受委屈。
古依儿忍着笑拉着她赶紧闪人,免得把某人彻底激怒。
看着她们把房门关上,古奎忠瞬间就如同换了一张脸似的,之前的臭脸色完全被担忧取代,不但把秋盈盈的脚放到她腿上,还把她裙子掀高替她检查。
“我看看还有哪些地方肿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难怪你这两个月都不愿意跟我亲近,是不是认为我会嫌弃?”
秋盈盈抿着红唇,除了冷脸就是无语。
她虽然没说话,但也没拒绝他的碰触,古奎忠还是比较欣慰,除了掀她裙子外,还忍不住要解她的衣裳。
“干什么?”秋盈盈也有些不能忍,一把将他大手拍开。
“我不做什么,就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偏院里不是还养着好些女人么,要看看她们去!”
“我”古奎忠让她嫌弃得又有些气急,楞了一下脱口就道,“我早都把她们打发了,哪来别的女人?”
“那就再找去!”秋盈盈抓着自己衣襟,把自己高耸的肚子遮得严严实实。
“我谁也不要,就要你!”古奎忠是真有些来气了,突然将她从软椅上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床那边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去!”以为他想乱来,秋盈盈忍无可忍的恼了起来。
“不去床上我怎么帮你揉?”
“”
“听话,别闹,你不担心我古家的人,总该担心你秋家的人吧?”
“”
古依儿得知林菏和古慕欣母女俩离开京城,已经是第二天了。
而且衙门派人来急报,惊得她当场失色。
“什么,她们母女在途中遇害?杀人凶手是我祖母派去的?”
“回王妃,现场的证据证明的确是古太夫人指使的,方大人现在正在案发现场,他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让小的先来向您禀报。”来人小心翼翼的回道。
古依儿让这消息冲击得脑子都凌乱了。
林菏母女带着古博青的遗体离开京城,这事竟然没有人告诉她。
而她们母女连同家里带出来的人都在路上被人杀了。
最主要的还是杀人凶手
竟然是尤氏这老太婆指使的!
她揉着额头想了想,然后朝来人交代起来,“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方善洪,让他暂时不要动那些尸体,尽可能的把现场保留完整,不许任何人靠近。我这就派人去宫里通知王爷和太师,等他们从宫里出来,我们立马就赶过去。”
“是,小的告退。”
报信人一走,古依儿也不迟疑,立马把杨宽叫了过来,让他立刻进宫报信。
虽然她痛恨尤氏,可是她想不明白,尤氏好端端的为何要杀害林菏和古慕欣。
她不是很关心这对母女吗?
包括昨日她们在太师府的争吵,也是因林菏母女俩而起。这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她就派人去杀这对母女,是不是太奇特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夫妻和古奎忠赶到了案发现场。
有她带去的命令,方善洪带着衙门里的人一直守在那里,防着任何人靠近,就连检尸的事也是等到他们去了才开始。
古依儿脸上蒙着面纱,身上也捂得严严实实,在姬百洌提前警告下,她到了现场也只能跟在他们后面,都不敢冲前锋了。
林菏和古慕欣的尸体倒在一起,手下和丫鬟倒在一丈外的前方,马儿拉着的板车就在他们中间,棺材还在板车上没卸下来,古博青的遗体也完好无损的躺在棺材里。
林菏是趴在地上的,在她手心下的泥地里有一行字,虽然字迹歪歪扭扭,但辨识度很清晰,写的是
尤杀我亻
很明显,们字还没写完。
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是林菏在临死前留下的暗号!
看着这几个字,古奎忠异常激动,“不可能!我娘怎么可能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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