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西莽大草原上,春风卷卷,除了青草香外,依稀还能闻见浸入土壤的一些血腥味,战争过后,哪里都没笑容。
一位少年此时正与数匹草原狼搏斗,最终拖着一身伤痕累累,回到一汪隐蔽的温泉浸入其中。
温泉旁有一辆粗糙的轮椅,轮椅上是伤疤密布的拓拔野,其容貌与浑身的皮肤毁的不成样子,眼前少年郎则是被灭族的端木牙。拓拔野本欲轻生以死谢罪,因为他,他的二哥才惨死,金帐王庭最后的护卫力量才会被人算计包了饺子。他认为都是他的错,如果自己能再强点,到达那武圣之境,仅他一人便可一夫当关,一身真气可循环不歇,屠遍草原上大燕狗!可他不是,如今也只是个废人,他在滑轮椅想要跳崖时,见到了这名少年,少年跪在他跟前,磕头:“草原上的雄鹰,武神大人,我想和你习武。”
拓拔野观他资质,千年不遇的牛斗奇才,他心中复仇的野火又突然熊熊燃烧起来,千年不遇的牛斗奇才,有一半几率可冲击那武圣之境,比他强太多。他冷眼望那中原之地,心道此生定要救出父王与大哥,此生定要叫那大燕,血债血偿!
拓拔野对端木牙的进度仍旧不满意:“牙,你先前竟然丢掉了手中的匕首,就算匕首断了,那也能厮杀。我会集剩下的草原力量,为你请个先生,楼兰败的莫名其妙稀里糊涂,我们得找原因。”
端木牙在温泉中露头,尊敬道:“师傅说什么牙便去学什么,牙不怕苦。”
拓拔野艰难的伸手点点他的眉心,其眉心上有一道羽毛的烙印:“你是草原楼兰最后的希望,必将承受更多的苦难,雄鹰的孩子,终有一日会翱翔在中原的天空。让他们俯首称臣!”
“桀桀……”
“……桀……”
“真是不自量力。”山丘之后,突然行来一绿袍老人,桀桀怪笑之人便是他。老人的眉毛头发与眼睛,皆是绿色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幽绿如最阴毒的陈年竹叶青。梁九若见到定会夸他一个环保人士。
端木牙快速出了温泉护在拓拔野身前,警惕万分盯着这老人,当他见到老人那双眼睛时,有些头皮发麻,微微颤栗。心道这是人还是妖怪?
拓拔野拍拍端木牙的肩,示意他让开,他皱眉望着这老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老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鬼谷高阁,往后你们需称我为鬼谷先生。拓拔,我在你小时候便观察过你,你适合冲锋陷阵,其它的令人失望透顶。牙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给你带。”
拓拔野:“我凭什么相信你。”
鬼谷高阁围着他转两圈:“因为我能治好你。”
拓拔野强压下面上的激动之色,冷静下来道:“我们需要付出什么?你想要什么?”
鬼谷高阁欣慰的点点头:“磨难使人成长,拓拔,你成长了,知道这世上没有白给的东西。”
鬼谷高阁伸出干瘪的手揉揉端木牙的脑袋,端木牙躲躲闪闪,眼神有些惧怕。因为离得这人近了,仿佛周遭温度也阴寒许多。
鬼谷高阁桀桀怪笑:“你们付出的,无非是为我卖命罢了,但是你们可以复仇!我给你们力量!而我,想要,中原!”
鬼谷高阁回头摊掌一挥,挥向那中原的方向,目里贪婪火热:“那肥美的中原啊,你们以前就不觉得它馋人吗?一群蠢货。”
拓拔野怒道:“即便你把我治好,就凭我们如何复仇?没兵没器没马,连珈蓝关都过不去。”
鬼谷高阁嘲讽道:“怎么没兵?我大巫疆有的是兵是兽,而且,你可还记得紫帐?”
拓拔野目里惊骇:“紫……紫帐,在我还小的时候,楼兰原本分为‘金紫青白’四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紫帐部族脱离了楼兰,不知所踪。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操纵?”
鬼谷高阁:“是也不是,紫帐的呼延部族觉得你们三帐胆子太小,不见野心只知贪图安逸,每天放完牛羊后回来载歌载舞,不知世道险恶。连那草原狼与羊都知这世上弱肉强食!你们还活得跟羊一样!你说你们蠢不蠢?”
鬼谷高阁俯身盯着拓拔野的眼睛:“老夫给你三天时间。”
拓拔野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就算我们有人,可我们没甲没器,如何打?你别忘了,中原还有个更恐怖的大梁!他们曾把大燕京城都占了,还有梁九!那个魔头!一座浮屠林葬了多少大燕精锐?”
鬼谷高阁皱眉,沉默半晌:“甲器的事你不用担心。”接着他一指草原的深处:“在山的另一边,有一群异族,他们同样会造甲制刀,紫帐呼延部已经打下大片土地,那些异族皆为奴隶。”
“至于大梁……”鬼谷高阁也琢磨不透这大梁的底细,尤其是那梁九,武痴不像武痴,一系列谋策即便是他也胆战心惊忌惮得很。
“至于大梁我自会想办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
鬼谷高阁即将离去时忽的转头看向另一边,其绿色袖袍中‘窸窸窣窣’,毛骨悚然的爬出许多小个绿色的毒蜘蛛。
原来远处这时来了两人,一大一小,像是父子,父亲骑在驴上,儿子跟在驴后,驴背上还驮有许多一看就是中原的货物。
拓拔野出声道:“是中原来的商人,这两人是曹安与他儿子曹响,他们是来与我们换取兽皮与兽牙饰品的,价格公道。”紧接着他怒声道:“你干什么!没有这些中原商人,部族日子更难过!”
鬼谷高阁却充耳不闻,只见没入高高草丛的绿毒蜘蛛其速相当快,眨眼便已到那驴前,弹跳而起,驴与驴背上的男子还不及做出反应,这些蜘蛛的利爪刺入攀附在其脸上,只听短促惨叫声,驴与驴背上的男子片刻间便倒地气绝,流出的血儿亦是绿色,可见其毒性剧烈得一匹。
驴后的曹响吓得一瘫坐地上,然后痛哭起来:“这是什么鬼东西!你们!是不是你们!”
鬼谷高阁招招手,那些蜘蛛窸窸窣窣快速返回他袖中。
曹响见果然是他,不由哭嚎大骂:“你!你不得好死!”
鬼谷高阁不去理睬这小娃,回头对拓拔野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以后少与这些中原人接触,他们伪善的人太多,你担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
拓拔野让端木牙送了一匹小马给曹响,曹响牵着小马,马背上是裹尸布裹着的曹安,他要带他回中原葬了。
端木牙送了他一段路,临别前再次歉意道:“曹响,对不起。”
曹响比十一二岁的端木牙还要矮上半个头,此时曹响眼望草原深处的山,神色阴沉片刻,然后恢复平静,对端木牙道:“离那绿袍老怪远点,不然你们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端木牙愣住,直到曹响牵马而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回过神不可置信道:“曹……曹响,为什么你的语气像个大人。”
曹响,监野司六蛛之一,代号‘细子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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