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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招娣却已经倒好了一茶缸水,还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
“大哥,今儿个万分感谢你救了我……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我就活不下去了……”
李招娣说着说着,眼里就涌起了泪花,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萧凌然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救人只是出于习惯,顺势而为,并不喜欢居功。不过还不等他开口,李招娣又说:
“大哥,我现在家里不比从前,想要感谢您,也拿不出来什么。我就给您倒杯水喝,算是一点心意,万望您不要推辞。”
说完,李招娣就双手端着茶缸,恭恭敬敬地站在萧凌然面前,低着头,弯着腰,她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有颗扣子开了。
不知是不是之前跑路的时候太慌张挣开的。
萧凌然一眼望过去,只见一个低着头的脑袋,两根精心梳理得一个毛刺都没有的辫子,和一片近乎耀眼的细腻雪白。
顿时警觉:此地不可久留!
他接过了茶缸,咕嘟咕嘟几口把茶水都喝下了肚子。只是,最后几口几乎是硬着头皮咽下去的——这茶的味道也太苦涩了些,茶汤也相当浑浊。
这档次,姑娘身上穿的、屋里摆的,都有几分不搭调。
他忍着舌根发麻的感觉,开口安慰李招娣:
“姑娘,你太客气了。水我喝了,算是领了你的谢意,今后不用放在心上。
你今儿个受了惊吓,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是县医院的大夫,我们那儿有个李主任医术非常好,你可以去找她开服药,安安神,定定惊。省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真的得走了。你坐着吧,不用送了。”
萧凌然说完,就站了起来,打算离开。
没想到这一站不要紧,他立马被吓了一跳。
身上竟然软绵绵地,空空荡荡使不出力气。那感觉,有点像是饿了十顿八顿的,但是还偏偏饿过劲儿了,胃里并不难受,然而全身上下却一丁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中招了!
萧凌然大惊失色。
然而他实在想不通,这个初次见面,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为什么要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
他试图运转内力,发现内力竟然也像是被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甚至连畅通无阻的经脉,都有几分堵塞的感觉。
这茶水里下的是什么药?也太霸道了!
萧凌然只来得及想到这里,就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紧接着,委顿在地,失去了知觉。
李招娣颤抖着双手,看着眼前这个之前以一己之力,打倒四五个“小混混”的男人,就这么倒下了,心中的感觉顿时复杂难言。
她只发了几分钟的呆,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恋爱中的女人,五官都会变得特别敏感,虽然只是针对特定的那一个人。
李招娣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属于徐文勇。
只不过,跟在他身边的,似乎不止一个人。
徐文勇看到委顿在地的萧凌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拉住了李招娣的手,轻轻地抚摸了两下:
“吓坏了吧?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你先在这里住一段,过一段时间,我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就去你家提亲
。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地把亲事办了,让所有人都羡慕你!这边你不用管了,去休息吧。”
李招娣刚刚的颤抖和心虚,以及种种杂乱无章的念头,这会儿都被喜悦给冲淡了。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错!自己的勇敢果然没有错!
她无限羞涩地抬眼看了一眼徐文勇,见到他英俊的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微笑,心中顿时一甜。
乖乖地去了里间。
看着李招娣摇曳生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又侧耳听了听,脚步声渐行渐远,徐文勇指了指地上的萧凌然,对着他身后跟进来的两个男人说道:
“捆上,塞麻袋里,送到二号院去。”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点头称是,就走过去捆绑萧凌然。
徐文勇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萧凌然,担心他这里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萧凌然就像是一具死尸一般,一动也不动,老老实实地被捆绑了起来,塞进了麻袋,然后被两个跟班给扛了出去,放到一辆手推车上,跟另外几个麻袋放在一起。
徐文勇紧绷的神经总算缓和了下来。
这个李招娣,没想到,竟然还有几分演戏的天分。
不过,能不能把她发展下来,还得看上面的意思。
倘若上面同意把她吸收了,那么,以后自然有地方安排她的去处。这样也确实能让她摆脱她那个家,也算是变相地实现了对她的承诺。
倘若上面不同意吸收她进来,那么,自然就是只有把她给解决了。
正好到时候从萧凌然那里拿到口供以后,正好可以用她来布置杀人现场,扮演那具货真价实、被先那啥、再那啥的尸体。
萧凌然当然是冤枉的,可是,就凭他这么轻易就上了套,很显然也不配干这一行!既然技不如人,就该愿赌服输!
徐文勇有几分恶狠狠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当年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境外组织的成员。成为一颗潜伏在华夏的边陲小县城的钉子。
他最开始做的工作,其实只是收集一些无关痛痒的情报。只要把一些数据统计下来,再及时送出去,就有钱拿。
后来慢慢地进展到需要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比如,将上家带来的假币“花”出去。一部分可以通过供销社,慢慢地散播出去,另一部分就得在日常消费中用出去了。
这个任务甚至让他一度怀疑,他之前拿到的报酬,会不会也不是真的?
再后来,为了完成任务,他手上也已经数次直接、间接地沾染过了人命。
当他避开外人独处的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非常阴郁、低沉的氛围里。。
而为了掩饰这种状态,他整个人就表现得更加阳光灿烂,热情似乎,倒是给自己落下了个好人缘儿。
甚至还招来了不止一朵烂桃花……
徐文勇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姜英秀和萧凌然这两个人都落在了自己手上,也都已经运到了二号院,看来可以审一审了。
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审,说不定还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文勇留下了一个人,让暗中看守着李招娣,不让她离开这个院子。
自己带着另外几个人,奔着“二号院”去了。
二号院是个距离比较远,环境也颇为隐秘的大院子。那位置,都快到了郊区了。
占地面积比这个院子大上好几倍。
上边派了人下来,也往往都是住在那个院子里的。
当然,一般都是重要人物,或者有着重要任务,需要伪装的那些人,会有资格住进二号院里去。
其它人,还是需要如同水滴散落进大海一样,散落在茫茫人海中的。
徐文勇一行人到了“二号院”,第一时间便问道:
“怎么样?醒了没有?”
“大个子还没醒。那个小的……”
徐文勇只觉心中一揪,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犀利锋锐的目光像一把匕首一般,扎到答话的手下脸上,对方瑟缩了一下,声音都开始发抖:
“小的那个……不,不,不见了……”
“什么?”
徐文勇大吃一惊。
难道有人发现了这个地方,劫走了她?
“怎么不见的?什么时候不见的?你快仔细说说!”
徐文勇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让一脸慌张和惊吓的手下站在自己面前慢慢说。
手下虽然想要表现得镇定一些,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的声音和惊悚的语调:
“那丫头被何先生关在审讯室里了。刚开始我们去看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后来再去看,她就不见了。
这期间根本没有人进审讯室。
那间房也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门外一直有人守着,根本就没有空档。
再说即便出了那间房,也跑不出这个院子啊!何先生这回要来,咱们这里加强了警戒,设了有五六层岗哨呢。”
徐文勇紧紧地皱起了眉毛,眉峰之间凝重无比,眼看着都要挤出来竖纹来了。
手下大气也不敢喘,整个房间里,一时间竟然寂静得只剩下了有意克制着的呼吸声。
徐文勇皱了一会儿眉,思索了半晌,方才问道:
“何先生怎么说?”
手下依然战战兢兢:“何先生到现场看了看,然后就说他知道了,没有说别的。”
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
“何先生还说,让我们不用害怕,这事儿不是我们的责任。”
徐文勇想了想,也到了现场去勘察。
审讯室是这套房子内部一个很小很狭窄的房间,里面的面积很小,头上还悬着沉重的吊顶,怎么看都像是会随时掉下来的样子。让人感觉一进门就很有压力。
室内有一面墙挂满了刑具。
房间正中,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
不过审讯者的椅子很舒适,而被审讯者的椅子,那简直可以称之为“如坐针毡”中的那个“针毡”了。
只是,姜英秀那丫头,还没等体会到这把“针毡”的滋味,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自己本来打算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的……
不知这丫头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或者依然还藏在这间宅院里,只是不知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不过,既然何先生那么大本事的人,都找不到她在哪里,说明这丫头,很不一般啊!
想到姜英秀平时的机灵劲儿,徐文勇的嘴角稍稍上挑,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转念一想,他不禁有几分怀疑,那个轻而易举就上当受骗了的萧凌然,到底是不是姜英秀的上家。没道理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滑不留手,她的上家反而这么容易中招吧……
可是,他们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又能是什么关系?每隔一段时间,这两个人就会躲开他人的视线,秘密见面……
如果是正常交往,压根儿就不需要这么做啊!
话说回来,即便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这个萧凌然也是必须要查的。
毕竟当初那两位失踪了的特派员,千辛万苦调查到最后,最终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了萧凌然的住所!
自己还差点被迫舍弃了供销社这个消息灵通、八面玲珑的工作,差点就暴露了身份!
想着想着,徐文勇干脆利落地一挥手:
“先把那个大个子搬到审讯室去!”
对姜英秀,他还打算先用文的,实在不行再来武的。可是对萧凌然,他们之间,可没有那份交情!
解药是不用想了,先泼水吧!
“哗啦”,一桶冰水泼上去,萧凌然醒了。
不过他身上依然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头脑也晕晕乎乎的,很不清醒。
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中毒了。
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感受不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毒。
悄悄滴运转内力,内力似乎能动弹了,但是依然无法顺利地走完经脉。
感觉很多地方的经脉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过不去!
萧凌然心中更加警惕,不知这帮人处心积虑地对付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不管是为了什么,今儿个这阵仗,怕是都不会善了。
而且,一大早就没见过乖徒儿,会不会也被他们给捉了?
想想自己那个乖徒儿的诡异身法和莫名怪力,他又觉得,不应该太过悲观。
也许只是为了布置那个对付自己的圈套,想办法把乖徒儿给引走了,或者给困在了什么地方,耽搁了点时间。
徐文勇盯着萧凌然打量了半晌。
见他不作不闹,不吭声,不动作,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眼珠子还不断地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觉得不能再让他这么逍遥下去。
直接示意手下:
“上鞭子。”
……
鞭子是特质的,主料是牛皮,还掺杂了很多金属丝和尖利的细刺。打在身上,鞭鞭入肉,疼得萧凌然浑身抽搐。萧凌然的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抽破了,整个后背也已经满是鞭痕、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然而,他自始至终,一声都没吭。
没有喊,没有叫,没有求饶。
徐文勇不紧不慢地用自己曲起来的一根手指,敲打着桌面。
萧凌然这个男人,意志力不一般。只一味用刑,未必能掏出来实话。
只可惜,那丫头不在这里。
丫头片子胆儿小,看到这么血糊漓啦地,说不定就全都撂了。
再者说,这样两个彼此关系很密切的人,也许为了保护对方,就会主动交代。
只可惜,这帮废物,连个小丫头片子都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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