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刘少龙出了门,径直朝着防空洞设计所走去。谢元模和陈公矩并不在当场,设计所里只有几个年轻人在抽烟。
经过一番打听,他找到了谢元模和陈公矩。
经久未见,三人来到了酒楼聚一聚。喝了两杯,刘少龙提议要去防空洞看看,谢元模和陈公矩的脸色刹那大变,一下子变得遮遮掩掩起来。
“老谢,老陈,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谢元模堆着难看的笑,看着更像是哭。
“刘公,那玩意没啥好看的,要不待会儿上我那去再喝点?”
刘少龙瞪了谢元模一眼,然后看着陈公矩,严肃道:“老陈,你来说。”
陈公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借着酒意,对刘少龙叙说起了修防空洞期间的各种事情。
先是拨款的事情。去年,也就是1940年7月到11月,是第一期工程,军政部每月拨款公开的数目是12万元,可是实际到他们这边只有三分之一。
严重的资金不足,导致他们根本无法按照刘少龙的设计图施工。
这个月,也就是1941年2月,他们开始申请采购防空洞的内部通风设备,可是款项迟迟不到。
“刘公的设计图需要70台通风机,这里就需要九十一万,几乎占了整个防空部全年的预算,不符合实际。就算是现在,我们未按刘公的设计图施工,仍然需要30台。”
“30台通风机,需要三十九万元,这次申请,也不知道能落实多少。”
谢元模和陈公矩皆是低着头,他们都觉得有些愧对刘少龙。人家如此尽心尽力的画出设计图,结果自己却没有按要求施工。
可是,刘少龙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没有生气。谢元模和陈公矩大感意外,深觉刘少龙是如此大度。
其实这种情况刘少龙早有预料,在来之前查了那么多资料岂是白查的?包括**的贪污情况,以及到了四个月后的验收贿赂问题,他都查的清清楚楚。
四个月后,因为款项不足,三十台通风机,最后他们只留下了二十台,剩下的全部退还厂家。
等到工程验收的时候,更是因为没有贿赂军政部,导致军政部不愿验收,任其设备闲置。
这些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提前回国,为的就是留给自己几个月时间,改变这样的局面。
当晚,刘少龙坐在马敦子家的阁楼上,点着油灯勾勾画画,算出了一个大概的预算。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当铺,将自己的部分金条换成了银元。
在这个年代,国民政府发行的钱贬值太快,今天十块钱还能买两个包子,明天就得三百块了。
最保值的当属黄金,但是黄金无法作为直接货币使用。因此,银元就成了首选。
当天下午,他就在谢元模和陈公矩的引见下,见到了负责重庆市防空工作的正处长,丁处长。
谢元模和陈公矩说明了情况。
这位丁处长紧紧的握着刘少龙的手,作出一副深表遗憾歉意的表情。“原来是刘先生设计的设计图,当真是人才啊!可惜,我们实力有限,未能将刘先生的设计付诸行动。真是抱歉啊!”
谢元模和陈公矩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敢问你丁处长看得懂那设计图吗?就敢说人家的设计图好?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空白话,没有一句是有实际意义的。
刚没说几句,丁处长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刘少龙听得清清楚楚,那女人说的是:“哎呀,丁处长好忙呀快来呀姐妹三个都到了,就差丁处长您了呢!”
好的吧!戳麻将,三缺一。刘少龙心里翻了翻白眼。
丁处长放下电话,含笑道着抱歉。
“刘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这有事,得去忙了,在这就少陪了。抱歉啊哈哈”
说完,丁处长就要往外走。
刘少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往那桌上沉重的一放,发出巨大的声响。
丁处长当即止步,回头一看,眼睛一瞥,笑意瞬间变得更加浓郁。但他也是聪明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吃不吃得下这块肉,还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刘先生这是?”
一边说着,丁处长一边将刚握住的门把松了开,顺手还上了反锁。
刘少龙看着丁处长,脸上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笑道:“在下,想请丁处长帮两个小忙。待得事成,另外还有重谢。”
丁处长笑得十分亲切,他走到了桌子旁边,与刘少龙面对面站着,手离金条很近,却没有去碰。
“刘先生说这话就见外,能帮的丁某一定竭尽全力。但若是超出所能,也只能道声抱歉了。”
刘少龙哈哈大笑。
“这两个小忙,对于丁处长来说,那就是举手之劳。”
“第一件事,我希望丁处长将防空洞工程交给我全权负责。上边拨下的款项,都归丁处长所有也无妨。”
丁处长笑得更灿烂了,但是他张口却是道:“刘先生真是爱说笑,工程款就是工程款。万一上头追究下来,我这乌纱帽都得给摘了啊!”
刘少龙又往桌上放了一根金条,笑道:“这是丁处长应得的,该有的工程款,刘某自会处理,绝不会让丁处长难做。”
丁处长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着心态。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事,希望丁处长能镇压潘副处长几个月,在这几个月里,任命我为代处长,由我全权负责重庆市内的防空作业。”
说着,刘少龙又放了一根金条,这是拿来镇压那位潘副处长的。
丁处长脸上挂着笑容,却没有表态。
刘少龙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拿出一张承诺书,笑着说道:“万一刘某做的一些事不妥当,丁处长拿着这个交上去就好。”
丁处长接过一看,顿时露出了笑容。连着承诺书和金条一起收下。
有了这张承诺书,就算到时候真的出了事情,他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他也不惦记着打麻将了,而是坐下来认认真真的开了两张任命通知书,郑重地交给了刘少龙。
刘少龙拿着两证委任书,嘴角一勾,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大施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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