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申科只是毫不留情地大手一挥,捏在手里的一大把照片瞬间就像纷纷扬扬的雪片一样飘落而下,弄得满地都是、一览无余。
“我还真得谢谢那个德国佬,要不是他,你这贱种的真面目还不知道要瞒我多久!”
跌落在地上的照片里倒映着清晰的黑白画面,虽然每张照片拍摄的日期、时间、地点都不一样,也没有人说得清楚每张照片到底是在哪儿拍的。
但有一件事却是出现在每一张照片里、张张都相同的,即是那些吊在绞刑架上、数量不一、男女有别、年龄不同、但却都死相不甘的尸体,还有面对着镜头耀武扬威、装腔作势,就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天大的、不得了事情一样的俩纯他妈贱种狗杂碎:施道芬和瓦伦斯基。
“你可以说你是被德国佬逼着穿这身狗皮的,但现在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手里提溜着的人头、紧握的绞索、还有脸上那笑开了花的表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别跟我说又是德国佬逼的,你最好换个借口,你的主子没教过你每次骗人最好都要换个理由吗?”
“这,这些这”
瘫坐在地上的瓦伦斯基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铺开了一地、散落地到处都是的照片,逐渐开始扭曲、错愕的脸上已经是说不出话来、吞吞吐吐。
马拉申科依旧在等待,想要看看这个狗日的贱种到底能撒谎撒到什么程度,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有点令马拉申科感到失望了。
“师长同志,这叛徒尿裤子了他失禁了。”
一股淡淡的尿骚味儿从裤裆中涌出被寒风一吹,弥漫在空气当中瞬间飘散开来。覆盖在冻土之上的寒冷积雪遇到这有温度的液体瞬间融化,所有的一切就和那不堪入目的颜色和骚臭的味道一样令人几欲作呕。
“操!还以为这傻逼有多大能耐,就他妈是个只会耍嘴皮子、蛊惑人心的装腔作势废物!”
叛徒这种东西全世界哪儿都有,遍布人类所及之处的各个角落、到处都是。有人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叛徒,确实可以这么说,不过这叛徒却也是分高低贵贱和种类的。
而在此时此刻的马拉申科眼里,这费拉不堪的瓦伦斯基显然已经是被归结入了“最废物”的叛徒行列。有点本事的叛徒多少还能引起人的兴趣,可他、或者说就这逼玩意儿,只是个连拿来上厕所揩腚都硌得慌的纯垃圾。
“把这杂种弄走召集村子里剩下的所有村民来见证,准备执行枪决,立即执行!”
在心里默默骂了一通的马拉申科抬手一挥,冲着周围正在待命的红军战士们开口下令,从头到尾的话音语气中不掺半点的犹豫。
“是,师长同志!”
“站起来,你这该死的叛徒!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快走!”
胳膊快和小姑娘大腿一般粗细的五大三粗战士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不是枪托砸脸、就是拳打脚踢加一路咒骂地推搡着瓦伦斯基往前走。
而瓦伦斯基呢?
这条曾经给党卫军卖命的死狗现在已经是被吓得连魂都没了,那些照片简直就像是某些传说里能把人灵魂摄走的魔物,瓦伦斯基看到那些东西的第一眼就已经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魂飞魄散。
他搞不明白马拉申科到底是从哪儿搞来这些东西的,这难道不都是自己主子施道芬的“私人收藏”吗?
曾经为了趋炎附势、上赶着拉关系而做出的一切,现在却成了最终埋葬自己小命的铁证如山。
人生最大的讽刺恐怕莫过于此,那些在过去曾经给了你辉煌和所需一切的玩意儿现在却突然反噬夺走了余下所有的生命。
脚下步履趔趄地被一路推搡前行的瓦伦斯基不禁在想,如果自己当初不干这么一档子事儿是不是今天也就不会落得个如此下场了?
想想却也不对,倘若自己当初不这么干,那么心狠手辣、连自己都觉得作呕变态的施道芬,又怎可能会放过自己?
施道芬是想让自己的手里也沾满鲜血,好把狗链子攥得更紧、增强对自己的控制力彻底断了自己背叛他的所有后路有关于这一点瓦伦斯基是非常明白的。
不这么卖力地去干,自己恐怕早就挂了但干了这些破事儿的下场却还是难逃一死。
终究,也只不过是多享受了一些时日的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感觉而已稍微增强了那么一点转瞬即逝的人生体验罢了。
被两名红军战士一边一个按住肩膀押送上了一块面积不小的空地,抬起头来的瓦伦斯基能看到自己的周围站满了那些没来得及逃走,或者是根本没办法逃走、离开这座小破屋就会如无根浮萍一样死在外面的村民们。
那些人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眯着眼睛看了一小会儿的瓦伦斯基觉得这些表情不能全部都一概而论
有些人脸上是愤怒、有些人在笑但更多的人脸上却是一脸漠然、或者说麻木就像面部神经坏死一样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瓦伦斯基还记得当初德国佬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的这村子他也曾经来过,村子小道两侧站满了幻影德军士兵的村民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的场景年轻的少女们还给一脸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德军小伙子脖子上挂上了花环入侵者在这时候看起来的确挺像是解放者
可没过多久那些德国佬就硬生生地把这地儿从“德粉”给洗成了“苏粉”,或者说也不是粉苏但就是要抄家伙干他妈的德棍!游击队就像野草一样是割了一茬又一茬、根本杀不完。
以前的瓦伦斯基从没考虑过这事儿是为啥,但现在看到那一张张麻木不语的脸以后,恍然大悟的瓦伦斯基这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现如今的这一切正是自己帮着德国佬一手整出来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准备!举枪!”
唰唰唰唰
拉栓上弹的声音诠释了丧钟为谁而鸣,整排的莫辛纳甘步枪被瞬间举起冰冷的枪口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寒芒闪烁、摄人心魄,望着眼前这一切的瓦伦斯基想到了最后一件事情。
既然横竖早晚都是死,或许自己当初就不该卖了小连长,死在冲锋的路上是不是更好一些呢?至少往后人们记住自己会换一种方式,而不是在冰冷的耻辱柱上,多活了两三年的小命跟这比起来好像也没啥更值得留恋的。
想到这儿,已经放下了一切、想明白了自己这一辈子的瓦伦斯基抬手立正行了个军礼,抢时间的最后话语瞬间大声嘶吼中脱口而出。
“伟大的苏维埃万岁!祖国母亲万”
砰砰砰
只可惜,未来得及全部说出口的一切,已然全都消散于枪响的虚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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