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丧仪完了过后,茯若吩咐六宫诸人将檀香和香花都撤了,便是寿康宫的白幔亦被换下,因着询的旨意,寿康宫仍旧照着仁惠太后在世的时候的模样来布置。也不许有什么更改,茯若只是照办,仁惠太后昔日在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茯若遣散了分予其余的嫔妃,只与得几位得力的在寿康宫时常打扫一二。杨尚仪因着伺候仁惠太后数十年,便求了茯若的恩典,只往裕陵去给仁惠太后守墓,茯若体谅她一片忠心,到底遂了她的意。后宫也渐渐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唯一让人觉得不安的,便是太子的身子越发弱了,请了数次太医,亦开过几次方子,便成效不甚好,询倒是和茯若去东宫探望了几次,看着太子的这般模样,帝后二人只感束手无策。
回到凤仪宫,茯若只手里执着佛珠,已在软塌上静静出神。秀莲进来给茯若打扇,只是静静道:“太子的身子眼下是越发的不好了,皇后娘娘心里可有什么旁的成算。”
茯若霍然回神,只是道:“本宫能有什么旁的成算,且过一日看一日吧,但这润儿的身子的确垮的离奇,好端端的怎的便成了这副样子。原先虽说身子弱,但亦不至于这般样子?”
因着太子的病情,整个后宫为从仁惠太后逝世中缓过来便再一次陷入了阴霾。茯若这几日也足不出户,只是每日都吩咐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询问太子的病情。
却是茯若正在凤仪宫用午膳,却是宝珠和秀儿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只是焦急道:“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太子的身子快不成了。”
茯若只疑惑怪道:“怎会?润儿正当盛年怎会轻易的便不成了。”
秀儿只是道:“皇后娘娘,好歹去一趟东宫吧。”
东宫里凤仪宫不甚远,却是位于后宫最东处,离昭惠太后的长乐宫甚近,若是寻常人走路,不消一刻便到了。待得茯若到了东宫,却见满殿里都是草药气味,太子妃与柳淑媛只在一旁默默抽泣,询已然先到了,看着病榻上的润儿,满脸沉痛之色。
待得润儿醒转过来,只是痛呼了一声,询立即奔到塌前,只是道:“润儿,父皇来看你了,你可定要快些好起来哦。”
茯若也走得近了些,只是在一帮劝解道:“润儿,母后亦在此,好歹你要保重身子,将来为你父皇分担政务。”
询只是白了茯若一眼,只是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来跟他说这些。”
茯若顿觉得难堪到了极处,只是辩驳道:“臣妾也只是关心太子罢了。皇上又何必动怒。”
润儿只是强撑力气说道:“父皇,儿臣怕是不成了,自儿臣册封以来,便不甚如父皇之意,儿子只感念愧对父皇,忝居了这太子之位。”
询抱着润儿的头,只哭道:“怎么?你到底是朕的儿子,你到底乃是嫡长子,你怎么是忝居了这储君之位。”
润儿复又道:“父皇,儿子幼时便没了母亲,多亏了薛氏将儿子一手抚养成人,她虽说谋害了儿子的母亲,但她对儿子委实是颇为恩慈,如今她死了,还望父皇看在她抚育了儿子多年的份上,且宽恕了她的家人吧。”
茯若在一旁惊异之极,没料想到太子心里却是这般看重废后薛氏。竟能宽恕了她的罪过。
询只是不住的点头,口里喃喃道:“好,父皇答应你,待得你好了,父皇便下旨恕了薛氏一族的罪过。”
润儿的气息只是渐渐微弱下去,微弱下去,便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终至令人惶恐的平静。
殿外正是暑热炎炎的时候,而润儿已然没了气息。
询自是难受道不能自已,只是随意看了看润儿一对妻妾。二人的哭声嘤嘤响起。而询心里霎时间腾起一股怒火,只是指着柳氏缓缓道:“太子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不好的,你是他的侍妾你自然是知道的。快些招来。”
柳淑媛只是惶恐的抬头看了一眼茯若,不敢言语。询眼见这一举动,心里的疑惑更甚。只是冷眼瞧着茯若,道:“朕记得,这女子原是皇后赐给太子的。”
茯若自然知晓这番话的含义,只是为自己辩解道:“皇上明鉴,臣妾做主让太子纳这女子为妾全是为了让太子早些有子嗣。以免皇上忧心。”
这时,柳氏却是呜咽道:“还望皇上赎罪,贱妾都是听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只余的全然不知了。”
茯若闻言,心下大惊,只知道遭了算计,强忍慌乱,只是镇定了神色道:“柳淑媛切不可胡言乱语,虽说你乃是本宫赐给太子的,但本宫何时吩咐过你什么事。你究竟受了何人指示前来诬陷本宫。”
询只是连连冷笑道:“皇后,枉费你肯这般算计。”随即又看了柳氏一眼,只道:“你且继续说下去,皇后吩咐做了何事,与太子的身故又有何关系?”
柳氏复又道:“皇后娘娘吩咐我早些怀上太子的子嗣,还说若是贱妾有了子嗣她便做主将太子妃废黜,由妾身做太子妃。”
茯若大怒,只是指着柳氏喝道:“放肆,你竟敢随口污蔑本宫,太子妃乃是什么身份凭你一个妾室也想着扶正。”
询并不理会茯若的言语,只是自顾自的又问了下去,柳氏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只将诸多她与太子的床笫之事且说了出来,例如饮用鹿血,这些皆推到茯若的头上,只说是茯若吩咐的。
待得柳氏言语完了,询只命人将她拖了下去,关进了牢里,又问了太子妃许多事,太子妃只是抽噎道:“这些事只如柳淑媛说的这般,皇后娘娘原是不喜欢儿媳才让太子纳了柳氏,没曾想却是害了太子。”
询只让人将太子妃先带下去休息,茯若立在一旁,早已连为自己辩驳的心思亦没有了,询只是缓缓起身,静静看了茯若一眼,随即便是一记耳光打在茯若的脸上。他下手极重,茯若险些摔倒,多亏身旁的秀儿扶住了茯若,询只是恨恨道:“你这个毒妇。你真是后悔,怎的为了宽慰仁惠太后之心便立你为皇后。”
茯若立在原处,只听得有无数细虫在她头颅里死命扎着,耳边嗡嗡乱响,颊上只是发木。她此时彻底没了言语。
询复又转过身去看看润儿仿佛静静睡去的尸体。只是沉痛对身边的高柱道:“太子身故,追谥为“肃悯太子”,丧仪由皇贵妃打理,宜贵妃及太子妃从旁协理。且让太子葬于安陵。”
他嫌恶的看了茯若一眼,只是冷声道:“皇后即今日起禁足于凤仪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又对高柱吩咐道:“你且先去凤仪宫将凤印收回,交由皇贵妃掌管。”
茯若闻了,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力,只是对着询道:“皇上,臣妾犯了何罪,为何要禁足臣妾。方才的话都是柳氏一面之辞岂可尽信。”
询并未理会她,只是又说道:“将仁元公主带出凤仪宫,且先交由仁贵妃照顾。”
茯若只被宫女们带了下去。回到沉寂如斯的凤仪宫,秀儿与秀莲茫然的不知所以。茯若静静的坐在榻上,脑海中空空如也,良久,才对着秀儿笑道:“当真是报应,前些时日本宫才让薛氏被禁足凤仪宫,如今却落到本宫自己身上了。”
秀儿一向善体人意,如今却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仁惠太后的丧仪还未过甚久宫里便有了另外一场哀痛。而在这样的时日里,凤仪宫里的宫门重门深闭,不见来路。询在禁足茯若的第二日便下了旨意,凤仪宫照着采女的份例供给。
随后的事情,茯若便不得知了,因着询也不许旁的嫔妃来探望茯若,而盛宠正炽的玉璃更是再未出现在茯若的面前。
这样的疲累,终于让茯若筋疲力尽的倒下了。
永安宫内,玉璃细细看着手里的凤印,只是对着身旁的宫女如儿笑道:“如今肃悯太子的丧仪快要完了,皇上给本宫说待得料理这些,再去好好审问那个柳氏。”
如儿只是笑道:“到底是皇贵妃心思缜密,若不是借着那倒霉太子之死,只凤印还不能到咱们永安宫呢?”
玉璃的眼里只是露着骇人的寒意,只是冷声道:“如今一切都还言之过早,单单一个凤印又能算的什么,那凤冠才是本宫心中所想。”
另一位伺候的宫女雁儿只是道:“那凤冠早晚还不是娘娘的,凤仪宫哪位已然算是不废而废了,堂堂皇后怎会只有采女的份例。”
玉璃不理会她二人的言语,只是看着手里的凤印,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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