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妃和退位有莫大的关系。
苏墨白新纳的几位妃子,都是有野心的朝廷重臣的女儿。
他们本以为可以将女儿送进宫,飞上枝头变凤凰。
谁知,正好是中了苏墨白的套而已。
苏墨白把这些人的宝贝女儿纳进宫,然后他再退位,这些众臣就等于是暂时没了指望。
因为,虽然他没碰过那些女人,但她们名义上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不可能再放出宫的。
女儿捏在手里,这些大臣非但没了指望,也算是一种牵制。
而这,是苏墨白退位之前,帮苏明棠做的最后一件事,相当于拔了几根尖刺。
再者,苏墨白后面还可能再继位,这些大臣对女儿的作用还会抱有一点点希望,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当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苏墨白简单说了几句,最后郑重道:“我纳这些女人,和前面那次同,而且,我没碰过她们任何一人。”
他没碰她们,这个楼千雪信。
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放在以前,她肯定说,我不介意,但现在,话不能这么说了。
想来想去,楼千雪冷淡道:“你的解释,我听见了。”
苏墨白不太满意,他要的不是这个反应,于是他追问:“听懂了么?”
楼千雪将他脑袋扒开,“听不懂,放开我,我要下去。”
这回,苏墨白居然松开了手。
楼千雪下床,要给他拉被子,见他那虚弱的模样,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你的内力,是怎么回事?”
苏墨白犹豫了一会儿。
然后道:“等毒解了,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这话,也就等于是说,因为她。
师父说,种同心蛊,是要把她体内的毒转移,那毒只能转移一半,而解药只有一份,给了她,苏墨白自然没有了。
虽然她是在服了解药之后才苏醒过来,但她知道,她所中的毒,的确是可以抑制内力,让内力使不出来。
但,只是暂时的抑制而已,效果是短时的。
苏墨白的脉,她摸过,不是内力被抑制,而是内力没了。
这和他体内的毒,应该没有关系。
楼千雪冷静分析完,微微俯身,“苏墨白,我只问这一次了,你的内力到底怎么回事,希望你说实话。”
苏墨白陷入了更长的犹豫。
就在楼千雪快要耐心耗尽的时候,他一本正经道:“我刚刚,的确没说实话。”
果然如此。
楼千雪站直了身子,“那你现在说。”
“要我说实话也可以。”
苏墨白朝着她的方向伸手,“把手给我。”
这么简单的要求,楼千雪当然愿意配合。
她将右手递出去,因他看不见,她还将就着挪了挪,送到他掌心里。
谁知,刚一握上,苏墨白就用了大力,将她扯得一个趔趄。
他应该是用了全力了。
楼千雪怕砸得太重,竟来得及伸了另一只手,撑在他颈旁。
因为是左手,不太用得上力,她最后还是砸在了他身上。
鼻尖磕在了他下巴,酸得眼泪就要出来。
“苏墨白!你干什么!”
楼千雪恼了。
她使劲挣扎,刚刚将右手抽出来,他的双手,就已经紧紧扣在了她腰上。
动弹不得。
“你到底——”
“我要说实话了。”苏墨白截断她的话,接着,他提了个要求:“不过,说实话之前,你亲我一下。”
他的声音低低的,不带半分调戏。
不经意,就展露出几分可怜来。
要求虽然过分,但楼千雪心软了一下,拒绝起来,语气就没有那么坚定。
“我在和你说正事。”
苏墨白重重吸了口气,“我也是认真的,就像你说要给颜锦绣做妾一样认真。”
这话,显得他更为可怜。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楼千雪的确是带了七八分认真的。
她也知道,这话有多伤人。
只不过,这话是被苏墨白逼出来的,当时的情形,话赶话了。
她刚刚那点气已经笑了大半,看着苏墨白,楼千雪认真问道:“你非要这样才肯说?”
“也不是。”
苏墨白忽然转了口风,“等我好了,跟我搬出谷住,如何?”
楼千雪道:“等你好了再说。”
其实,她现在已经认命了。苏墨白赖着不肯走,她是赶不走他的,两人要一起生活,住在谷里,诸多不便。
弟子们的眼光,她也不想再承受。
苏墨白了解她,她这么说,就等于是答应了,他弯了唇角,正要把实话说出来。
楼千雪突然道:“等等,你之前说,你依旧是太子,太子不是要上朝听政的么?”
她竟现在才反应过来!
苏墨白是太子,还是要在琉夏常住,这和做皇帝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楼千雪暗恼自己反应得太慢。
“谁说太子都要听政?慕容唯就不用听政,而且,我退位是因为染了重疾,需要长时间的休养,不然,我退位做什么。”
苏墨白没骗她,他给朝臣的说辞,就是要养病。
即便有人怀疑,还有贤妃给他佐证。
她是见过他双眼失明的样子的。
只要她将这事传出去,很快,便会满朝皆知,到时候,他就是养上十年二十年,也没人会说什么。
楼千雪被他这么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说辞惊住,“苏墨白,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想得很清楚。”
她不亲苏墨白,苏墨白却主动寻到了她的脸颊,轻轻印了一下。
“你不是羡慕墨晚和慕容景的感情么?”苏墨白松开扣在她腰上的手,往上而来,轻轻抚在了她脸侧,他低声道:“我也羡慕,也想要,现在我来了,你不准再跑。”
这突然而来的煽情,让楼千雪无法招架。
她和苏墨白之间,应该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想想,真有些别扭,他竟说得出口……
“你……你别说这些,你的实话呢?我要听实话。”
楼千雪急忙将话题扭转,回到最初。
她的态度有所软化,很明显,苏墨白能听得出来。
他心下松了几分。
“那我说了。”
“你说。”
“当时……”
苏墨白将手移下去,又将她抱住来,只不过,这回动作很轻,与刚刚的紧勒截然不同。
“当时你受了重创,血流不止,又身中剧毒,幸而,有师掌门在,他说可以救你,但配制解药需要时间,在解药出来之前,需以雄厚内力护住你心脉。”
他的声音,轻而淡,像溪石上的涓涓流水,沁入她心脾。
他说得这么容易,让楼千雪心口紧了紧。
她有话梗在喉咙口,来来回回转悠了几圈儿,才吐出一句:“多长时间?”
苏墨白抱住她背脊,轻轻蹭了蹭她的脸,“没多久,正好撑到了解药来的时候。”
这话,说来简单,听来,却极为震撼。
楼千雪心口好像被塞满了什么东西,胀胀的,暖暖的。
“你,后悔吗?”
这话刚问出口,她眼眶就红了。
苏墨白那样的内力,要修几十年,才能再修回来?
“我当然会后悔。”
苏墨白薄唇弯起,说了实话。
对他来说,没了内力,就好似雄鹰没了翅膀,空荡又不习惯。
好几次,他都习惯性地催动内力,比如墨晚给他去信,说颜锦绣和千雪已经定下婚事那次,他想将信化为齑粉,张了五指,才反应过来。
这种感觉,就和突然断了手脚一样,难受又无助。
“千雪,我事后会后悔,不骗你。”
苏墨白想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剖给她看,“可即便会后悔,再来一次,我依旧愿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
“你别说了,我懂。”
楼千雪已经落了泪。
她想,女人应该都是这样吧,容易心软,容易感动,容易满足。
“这回听懂了?”苏墨白轻轻笑了,“那之前的,你怎么就听不懂。”
楼千雪连忙擦了眼泪,想要爬起身。
苏墨白轻轻环了她腰,试探道:“看在说了实话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过去和你们一起住?”
这回,楼千雪认真想了想,结果,还是拒绝:“不行,等你好了再说,羽儿还小,他好不容易不用喝药了。”
苏墨白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道:“那,等羽儿睡着了,你再过来陪我?”
楼千雪没想到他竟说得出口,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让她意外。
她的感动一下子全没了,变成了不可思议,只得搪塞道:“只要你不出去走动,病情不会反复的,不用我过来守着。”
苏墨白好像有点失望,他不说话了。
如此一来,楼千雪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狠心了,她想了想,补救了一句:“我白日过来,晚上,要陪羽儿。”
苏墨白终于满意了。
他突然咳了两声,楼千雪紧张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墨白缓了缓,道:“刚刚,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化了,有些痒。”
他这一说,楼千雪就想到了同心蛊。
她立即抓了他的手,中指和食指按上他的手腕。
师父说过,他醒来,同心蛊就解了。 楼千雪还没摸出结果,苏墨白突然把手抽走了,好像在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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