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阁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门,当初她住在正中央,后来背着鬼婆婆逃跑是在北门,如今从夜千绝的房间走出来,拐了两个弯之后,她倒有些分不清楚方向,只能凭借直觉一直朝前走。
哪知,现在明明是白天,她走的这条路却越来越黑暗
忽地脚下一绊,安如雪摔倒在地,她感觉双手触地之后一片湿润,难道是一不小心踏进泥水沟里了吗?
她赶紧打开手电筒,往地上湿润的地方一看,
我赶紧扶着灯笼,稳住了火心子,往手上一看,立刻悚然一惊!
她的手上,地上竟然全部都是鲜血!
而且那个倒在不远处混身是血的人穿着夜家的男仆衣服,很明显是夜家别墅的暗卫。
她拼命告诫自己别紧张,什么样的事情都经历过了,连死也不怕,还怕这些干什么。
大着胆子往对方的鼻息一探,那人早已没气了!
安如雪略微慌乱地站起身,她想要往回走去寻求夜家其他仆人的帮助,却又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究竟是谁会来死人阁?这么多年,据说除了她以为,夜家两兄弟不是一直将死人阁列为禁地么?
安如雪赶紧关掉了手电筒微弱的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在了一片草丛中。
只见黑暗中出现了三个身影,一个一身白色在黑暗里尤为抢眼,个子也最高,但以安如雪的角度来看,那人脸上似乎带着诡异的面具。
另外两个人身高都略矮,都是一身黑衣黑裤,像古代武侠剧里的夜行衣,也用东西蒙着脸。
白色的瘦高身影站在那里不动如山,气势凌厉不可侵犯,一看就是主人。
“去将尸体处理掉!”面具男子冰冷到略微沙哑的声音轻轻地传出来,不怒自威,竟然让人觉得比冬天的冰雪还要冷!
安如雪躲在暗处惊恐地咬住了嘴唇,生怕自己会惊呼出声。
那颀长的身影,白色的高贵衣服,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那面具雕刻得轮廓分明,却也表情冷酷,就像上古神话里遗失的最冷雕像,幽深如鬼魅一般的死灰色冰冷眼神,仿佛毫无生气。
这到底是人是鬼?
只见那两个身穿黑衣、惟命是从的男子立刻领命来到尸体旁边,其中一个看着地上的尸体,对另外一个人说:
“中了我从安家买来的特制手里的化学病毒子弹,居然还能撑到现在,不愧是夜千绝亲手训练的暗卫。”
另一个人慌忙点头说道:“是啊,夜大少主确实不好对付。”
“你们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直接让你们跟这尸体一样?”神秘的面具男子声音比刚才更冷,如白色的幽灵,让安如雪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是是是,少主饶命,少主饶命!”那两个看起来智商并不太低的黑衣人似乎十分忌惮神秘男子的话,居然立刻跪下来,磕头谢罪求饶。
“废话少说,东西找到了么?”面具男子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冰冷的不耐,仿佛随时都可能杀人见血。
“回回少主,我们,我们把这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对不起少主,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死人阁防备特别森严,我们好不容易才潜进来一次,时间不够,也许我们还漏搜了什么地方,我们继续找,继续找”
“没用的东西,那夜千绝的房间呢?你们可曾搜过?”
“没,还没有,那里守备更加森严,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啊。”那两个人的声音颤抖着,似乎是从骨子里真的害怕眼前这位神秘的面具男子,继续又胆怯地补充道:
“不过,少主,有一个千辛万苦潜伏进去做卧底的兄弟说目前真的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藏匿地方,除非这夜家别墅里面另外有暗阁,本来想要继续查找的,却听说夜家二少爷今天也要回来了,他那只勇猛鸟兽的嗅觉特别厉害,我们只好再从长计议。”
阿泽要回来了?这几天他究竟去了哪里?
“一定要在凌邪风、顾非凡之前先一步找到那块玉佩,否则,等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秘密,事情就难办了。到时候,我就不只是要你们命那么简单了”
“是!我们一定谨遵少主吩咐!”
“都去继续找吧。”
眼见那两个黑衣人直接朝她躲避的方向走来,安如雪暗中又吓了一大跳的同时,却见先前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已经充分产生了某种强烈的化学反应,一阵又一阵的恶臭传来,尸体的血水混合的药物子弹的泡沫完全融化,看得她差点恶心到想吐。
很幸运的是那两个黑衣人突然转移了方向,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就走了。
四周又诡异地安静下来
那两个黑衣人刚才提到安家?
安如雪等待了好一会儿,看再无动静,立刻小心翼翼地从暗处爬出来,用衣服将手电筒仔细地包裹起来,制作成一个小面积的灯罩,这样光照并不强烈,范围也不广,不会照亮其他的地方,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静静地看着尸体最后只剩下一小滩黑红色的血色和一粒十分微小的子弹。
仅仅只是看子弹的大小和尸体腐烂成水的快速程度,她就猜到是大哥安东方研制出来的新成果。
其实,真没想到那个十多年来在安家唯一对她稍微比较好一点的大哥安东方,在温润如水的外表下,竟然有着这样癫狂致命的变态心理,居然喜欢研制这种化学。
正当她想要悄悄往回走,远离这片危险地带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似乎有一个高大的白色光影从她面前一掠而过,然后朝着她敏感的耳垂边吐露了一丝细微的呼吸,毫无预警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什么比这更吓人的事情了,这是多么恐怖的现场,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本就怕黑,她却要一个人冷静地面对,不是不怕的,只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她软弱。
“你究竟是谁?是人还是鬼?”她强自镇定地问。
那在她耳垂后方呼吸的白色声音又突然之间感觉好像消失了,正当安如雪庆幸也许刚才只是受惊过度所产生的一时幻觉的时候,那个戴着神秘面具的男子干脆直接转到她的身前来了!
他不答反问道:“你刚才都看到或听到了什么?怎么会知道这条通往死人阁的路?你也是来寻找那块玉佩的吗?你的主人是谁?或者说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冷酷而庸懒,优雅而无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路过而已,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请你让我离开!”她努力让语气说得很平稳,装作对什么都很淡漠的模样,不关心任何事,只是纯粹倒霉路过而已。
可是,有时候有些真相偏偏没人信。
“真是巧合啊。既然你没瞎,没聋,现在又知道了我的存在,就算只是一个路人,你说我又如何能放你离开?况且,我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
没有探听过一些内幕消息的人绝对不会愚蠢的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不愿意说实话么?好啊,你说,我该怎样让你求生不能,求生不得呢?”
他的声音依然很轻,依然很冷,依然冷中带着低沉沙哑,说着很残忍要夺人生死的话,却仿佛在说,我来了,你的命就归我了。
安如雪鼓起勇气,努力忽视掉神秘男子诡异冰冷的说话方式,争辩道:
“我如果真是别人派来的,谁会派我这样一个没受过训练、没有任何拳脚根基的女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谁会这么笨?”
谁知,话刚说完,她就被那男子伸出的一只修长冰冷的手掐住了脖子!
“很美丽的脸,很会冷静分析的聪明头脑,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很快就要离开这人世间了。”
紧接着,那白影又像鬼魅一样,身形一闪,来到了她的身后,朝她的颈项重重地一击!
天,要怎样那形容他下手之重,要怎样描述那种沉重的疼痛?
连日来疲累不堪、身体虚弱的安如雪立刻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她的脖子再一次被修长漂亮却很冰冷的手指掐住,那诡异的神秘面具就仿佛死神在召唤一样,让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下一瞬间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呵,昏迷之前她忍不住想,她多灾多难的一生当中其实可以找到一个可笑的共通点,那就是,她经常被人掐脖子!
未知的囚牢里。
一盆冰凉的冷水就那样倒在了安如雪的头上,刺骨的寒冷差点让她的心脏急剧收缩休克。
她倒抽一口凉气,迅速从昏迷之中清醒过来。
这一幕牢房里审讯犯人的场景,倒是很多电视剧里会放到,现在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她身上。
人生总是没有最悲剧,只有更悲剧啊。
站在她面前的是拿着空了的水盆的是两个穿黑衣的男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单从身形上来看,应该就是之前在死人阁见到的两个蒙面杀人犯。
其中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恭敬地转身朝着对面的一片黑暗说道:“少主,她醒了。”
没有任何应答的声音。
安如雪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不知道从之前被打晕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饥饿和缺水同时折磨着她。
早知道,那两个家伙刚才拿水泼醒她的时候,她就应该把握时机苦中作乐地马上张开嘴巴,多喝几口水了。
空腹的胃部也很难受,绞痛得让她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喉咙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嗓子也像快生烟一样,她艰难地说道:
“水我要水”
“给她水。”冰冷的声音从那距离有些遥远的黑暗的地方响起,不用看,仅凭声音安如雪也能听出就是那个一掌朝她纤细的脖子上拍下去、差点直接要了她的命的面具男子。
那个人发话了,于是,立刻有人上前捏着她的脸颊粗鲁地将水灌到她的口中。
“咳咳咳,”她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好在,水润湿了干哑的喉咙之后,她终于能比较正常的说话了:
“我说了我当时只是路过,你们的计划我一概不听不问不管,请放我离开,我是无辜的。”
“才有了力气,这么快就急着为自己辩驳了?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或许是因为看不到表情,神秘男子的声音一直很清晰的传入安如雪的耳中,让她印象深刻,但,记忆里好像并没有谁的声音是这样低沉暗哑的吧?
可是,能那样计划周全地进夜晚家死人阁,能对地形如此熟悉,甚至能安插一个卧底潜伏进夜千绝这种特别机警的人身边,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应该是很熟悉夜千绝或很熟悉夜家别墅的人啊。
她在夜家呆了那么长时间,牢房呆过了,死人阁呆过了,两兄弟的院落都呆过了,既然这家别墅上上下下这些地方她都去过,甚至居住过,那么,所有夜家别墅内的人,她基本都应该已经见过了才对。
声音如此特别的人,她该听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可是现在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完全找不出对号入座的人。
“怎么?在猜我是谁?劝你别白费心机了。我问你,为什么要来死人阁?”
安如雪还在思考,没有回答。
面具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看着她披散着一头长头发被铁链捆绑着。
她的衣服因为之前在死人阁摔了一跤,又被他安排人毫不怜惜地直接带过了,衣服已经脏了,破了。可是她的眼神却依然很干净倔强。
“我在问你问题,你听不到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之前的苦头还没有吃够么?”
安如雪现在深刻地知道她现在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放她走了,因为他们认定她听到了所有不该听的话,见到了不该见的人,即使那个人戴着神秘的面具。
估计到现在没把她杀掉,已经算是她的运气了吧。
既然是这样,既然已经注定了结果,那她又何必多说呢?多说多错,只会让猜疑和死亡来得更快一些。
“不愿意回答是么?”面具男子冰冷地笑了笑,“很好,刚好我也没时间来拷问你。木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是!”那个叫木头的手下很响亮地应了一声,然后回头对安如雪姑娘阴森森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接下来所有要遭受的罪,就请慢慢体会了!”
看着木头那张狠毒兴奋的脸,安如雪直接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人应该是个虐待狂吧,应该早就手痒了吧,应该早就想找机会狠狠地折磨她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囚犯吧?
神秘面具男子走了以后,那个叫木头的拿着刑具走了进来:
“看姑娘的神情,似乎是怕了?没错!我告诉你,只要我这一鞭子狠狠地抽下去,再泼你几盆盐水,没有谁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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