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黑影出现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娑娜还是依稀看出了鸟类的轮廓。
杰诺需要借此表达的,是他不仅是乌鸦的主人,还身怀魔法与娑娜是同类人,让她不用那么害怕。
“放心吧,忠实听众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
杰诺缩回手掌,娑娜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狡黠的眼神。
她这会儿总算知道了,根本没有什么被她的弹奏吸引而来的灵禽,自始至终都是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在自说自话,所谓的忠实观众也是在说他自己,而且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情实意的。
不过知道对方身怀魔法,对娑娜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起码她不用担心对方会去找搜魔人揭发自己。
“好了,咱们还是坦诚相见吧。”杰诺收敛了装神弄鬼的笑容,从口袋中掏出奥格薇莎的信物亮给娑娜看:“娑娜小姐,久仰大名。你也不用再猜测我的身份了,其实我是奥格薇莎的朋友,杰诺菲罗斯,来自科技发达的皮尔特沃夫,被她邀请来宅邸中暂住数日。”
听完杰诺不客气的自我介绍,娑娜掩盖在厚重刘海的眉头微妙的动了几下,眼神复杂。
杰诺习惯性的转动着手上的指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空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奥格薇莎姐姐怎么会认识这般无理的人,一见面就把人家一阵抓弄,真是的!不过……看在姐姐的份上,姑且还是招待一下这个人吧。”
虽然娑娜的嘴唇没有动,但杰诺知道这就是她的声音。声音的内容听得杰诺一阵尴尬,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胆大妄为不太妥当,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他并不后悔。
娑娜把摔倒的凳子扶了起来,亲手掸去尘土之后,将其推给了杰诺,自己则是抱着古琴站到了一边。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看在杰诺是客人的份上,在给他让座。但这院子里就这么一把凳子,杰诺又怎么好意思坐上去,让主人站着呢?
“还是你坐吧,抱着一把琴挺累人的。”杰诺终于谦逊了起来,把凳子推了回去。
这次杰诺转动戒指,再次听到了娑娜的声音。
“原来这人也不是不懂规矩,只是刚刚太自来熟了点。”
杰诺的脸上再次挂上了微妙的尴尬,这娑娜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说话就仙气尽失?
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冒失,但她现在当面开口对别人评头论足,不是更不礼貌吗?
这张凳子最后谁都没有坐上,就隔在两人中间,就好像青涩年代男女同桌间的约法三章线。
“看来娑娜小姐对我意见很大,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冒失道歉。”
杰诺低头退让,真挚的向娑娜表达歉意。
此举一出,娑娜也有些急了,可她没法说话让杰诺起来,双手扶着古琴也无法空出来扶起他。只能一脸着急的学着杰诺低头致歉,甚至比他的头更低,好让自己的脑袋出现在对方眼前,让他知道自己也很抱歉。
与此同时,杰诺又在脑海中听到了那个声音,这次那声音显得很是着急:“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我太得寸进尺了?把对方逼成这样?”
时间似乎僵住了,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两人就像夫妻对拜一样互相低头致歉。
很奇怪……奇怪的感觉已经很明显了。
这一次,另外一个声音在杰诺脑海中响起,是海克斯的声音。
“sir,我感觉……你们两个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海克斯被尬到了,不得不出来提点一下。
“我也感觉到了,我听到的似乎是娑娜的心理活动,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被我听到了……”
“没错,这正是我想说的!”海克斯对此表示赞同。
杰诺察觉到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误会在两人间发生了。
娑娜的心理活动在此之前从未被别人听到过,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杰诺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所以说一套做一套,表面静若淑女,暗地里却有些小毒舌。
而杰诺先入为主的认为娑娜能和别人进行传音交流,所以在看到娑娜客客气气的对待自己,同时又毫不客气的批判自己,差点以为她练琴练到精神分裂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能听到娑娜的心理活动,杰诺想也许跟两人都有关系。
娑娜天生失声,因此练就了用心灵发声的能力,只是一般人的耳朵无法捕抓到,要用心灵去聆听。
而所有的恶魔都能听到一般人所听不到的声音,能感知到人心中的**,也就是心灵之声。
他无意识的转动指环,放大了这种能力。就像是把一台收音机的旋钮,调到了娑娜的频道,在偶然间听到了她的声音。
很奇妙不是么?这也解释了杰诺为什么刚见面的时候没有听到娑娜的声音,而是在后来表演戏法做了自我介绍时,手痒下意识的转动指环后才听到了声音。
见杰诺缓缓抬起头,娑娜也缩着脖子跟着缓缓的抬起头。
两人的区别在于杰诺心知肚明,而娑娜还是满心惶恐。
“他抬头了,但是表情好奇怪啊?为什么我有一种被看破的错觉?我从未见过他,但他却能清楚的叫出我和古琴的名字。可奇怪的是,我到现在也就客串了几次演奏会而已,还是蒙面出演的,为什么他会认识我?难道我的名声传到了遥远的皮尔特沃夫?”
娑娜会很用心的去察言观色,但是她与外人接触得少,许多时候就算琢磨出了对方的态度,也不清楚要怎么去应对比较巧妙。
所以她的办法就是,发挥特长,乖乖站好面露微笑,以一副安静乖巧的淑女形象应付所有状况。
反正没有人会跟一个哑巴计较这些的,他们凑过来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也是自找无趣,怪不到她头上。
但杰似乎跟别人不一样。
娑娜本以为两人在互相道歉之后,杰诺会觉得她不可理喻,然后找个借口离开。
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露出勉强的笑容,然后局促的对娑娜说:“那个…不好意思,其实…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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