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这话是有感而发，因为克里斯就在他眼前跟他吹鼻子瞪眼呢。
“Lee，你这是开玩笑，两千万我不可能接受的，而且你说过你在特效方面的投资是三千万的。”
“老克啊，三千万是所有的特效投资，包括特效设备以及其他的开支。”
生气的克里斯在眼前急的团团转，嘴里一只念叨着：“不可能，这绝对不行，谢武就是个魂淡。”
一旁的谢武也只能耸肩摊手回应前老板的指责，毕竟他说的对。
就像以前说的，逸阳成立了自己的特效团队，谢武是主管，但目前的这个团队只能做擦擦线，扣扣绿幕的小活。
谢武等人的技术是有的，但架不住设备不行，《青云之上》这部电影的特效部分是外包给BSAE FX了。
而谢武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对于自己的前老板是一点都不客气，简单来说就是杀价，狠杀价，做为业内人士的他是知道克里斯的底线的。
他怂恿李彧给予克里斯了两千万的报价，看着不少但绝对没有太多的利润，勉强混个吃不饱、饿不死的程度。
克里斯在这跟李彧耗的目的也就是希望单价能够增加，但他也不敢置气说‘不干了’。
真的，他不敢，目前的他也不过勉励维持公司的运转，当初谢武在他手下的时候，就无法准时的拿到工资。
而且谢武听说老克已经有裁员的打算了，无法开源的他只有节流一个手段。
李彧提供的工作至少能够保证克里斯把拖欠员工的工资发下去。
一脸无奈的克里斯知道无法从李彧这里得到任何的答复，哭丧着脸坐在李彧的面前，“Lee，你是我见过杀价最恨的华夏人，一点没有华夏人的友好品质。”
看着克里斯的表情，李彧知道自己算是把他摆平了，即便心中乐开了花，嘴里依旧得安慰下这个失意人。
“克里斯，现在特效行业就是如此，相信我，你只要在坚持赔个三五年，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是说三五年后我就能赚钱了吗？”一脸期待的克里斯问道。
“那你这是做梦，不过不会让你赔的这么惨了。”
李彧的话算不得危言耸听，目前的base全靠克里斯从美果接活一些脏活、累活维持生计。
他在国内根本接不到太大的订单，因为此时的华夏并没有太多的大制作，大制作的影片不一定在特效方面投入太多资金。
就算有舍得投入资金做特效的也很少会找一个国内扑街特效公司。
随着华夏电影商业化的深化以及观众对于大场面影片的追捧，需要的特效工作会越来越多，但这并不意味着特效公司就好过了。
随着市场的发展，势必会崛起更多的特效公司，就像后世的视界、聚光辉映、原力动画、天工异彩等等。
它们将在国内的特效圈里形成一股强大的‘劳动力支援体系’：只要有活，就不怕没人接。
这是一种不利于行业发展的恶性竞争，但对于很多的特效公司来说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行业的竞争非常激烈，说他们是影视行业的‘民工’一点都没错。
即便他们参与的影片都能够卖座，但其票房与特效公司没有直接关系，一般是一笔固定的制作费用。
就像李彧这样。
竞争激烈的特效行业不仅仅在华夏如此，远在海外的好莱坞也时有发生。
为《返老还童》、《终结者2018》制作特效的特效公司倒闭了，制作《普罗米修斯》的FuelVFX，破产了。
参与制作过《泰坦尼克号》，《变形金刚》等大片的数字领域被收购了。
就连工业光魔，索尼图像这样的巨头与上游公司都或裁员或被收购。
所以，克里斯打算的在国内深耕特效行业从而发家致富的愿望，估计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
所以，李彧的安慰是真的安慰。
他的诚心安慰并没有让老克走出颓境，反而更加沮丧，他摘下常年佩戴的棒球帽，向李彧展示着他的斑白头发。
泄气的他说道：“Lee，我才来华夏三年半，可是我的头发都白了，我想回家，可我全部的钱都投在公司了，你的同行有没有兴趣接手一家特效公司，两个亿..不，咱们的关系只要一个亿就行。”
“我的朋友都很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幸灾乐祸的李彧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道：“相信我，这个行业会迎来属于它的黄金时代的，你在坚持个三五...十来年吧。”
看了眼克里斯的‘奶奶灰’头发，李彧咽回已经到嘴边的一句话，“希望你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一扫失望之意的克里斯用异常夸张的口气说道：“噢，我的朋友，难道你没有兴趣吗？九千万，不能再低了。”
“别扯了，我的朋友，我对base的情况不比你陌生，最多值五千万。”
“你是在开玩笑吗？我的朋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手里的水杯都跌落在地的李彧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老克，张了张嘴的李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麻蛋剧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说了你要一亿，我还五千万，你要八千万，我说不买了吗？
还能不能有点职业道德了？
“分期付款。”
看来老克是真的不想玩了，至于base是否值五千万，李彧李彧自己说了不算，得有专门的产业评估团队。
如果李彧想买而老克真心想卖的话，价格不会是问题，如果能够以低价购入一家特效公司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谢武可天天在李彧耳边念叨：设备，设备，设备。
收购一家公司可不是去超市购物，它是没有一个准确价值的，它是盈利还是亏损，孵化期长不长等许多因素是决定它价值的关键。
谈判是解决争端的唯一方法，而坐镇帝都的李缨正好可以小试牛刀。
.......
剧组开机第二十七天
今天是最后的一场地阵中的戏份，就是哈克救苏澈那一场。
废墟的深处有一座新搭建成刚坍塌样子的楼房废墟，这一个镜头即将在这里完成。
这是这一片废墟的最后一场戏，这也是一场群戏，苏澈，白淼淼，哈克还有饰演连长职务的张嘉逸都将出镜。
还有隔壁职业学院来充当群演的学生以及当地给协调的真正的军人。
他们将饰演正在救援的力量。
很复杂的一组镜头，几乎所有人的的衣服都是破损的，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被灰尘掩埋。
这一切都将在一个镜头里全部展现。
为了能够完美的展现出来，以陈章之为首的四位剧组副导演正给群众演员们讲戏。
谁应该在什么时刻做什么，在什么时候说什么台词，做什么事，都需要他们操心。
排练了三遍，直到下午三点才算是开了第一个镜头。
同样衣服磨损严重的苏澈还有哈克等人几乎瘫坐在地上，满是灰尘的双手抓起馒头就往嘴里送去。
馒头是白的，但上面还有灰色的痕迹，那是他们手上的灰尘沾染的，此时的他们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那里顾得上其他。
只远处响起一声：“快来人啊，这里有生命迹象。”
这一声呐喊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上一块巨石，激起一场轩然大波。
身上军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的这一群军人，闻风而动向着喊叫声的源头而去。
铁锹、木棒，只要能够用上的武器都用上了，还有不少军人的双手早已渲染成红色，那是他们徒手搬运废料的痕迹。
苏澈也在其中，他不是军人，但此时的他想的只有出一份力，如果他能救一个人，或许就有别人能救白云。
“注意躲避，随时都会有余震发生。”人群中传来一声提醒，大家都在忙着救援，但早已熟悉众人的苏澈自然能够听出这是老王连长的声音。
每一次救援的时候他都会出言提醒，即便没有任何危险他也会让人小心。
与哈克合力搬运一块大石头的苏澈，调侃道：“老王大叔都两天没睡觉了吧？中气还真是足啊。”
正要开口说话的哈克，突然的身体一歪，手里的石头也滚落在地。
然后他的双眼一眯，露出一丝诡异的表情，速度极快的一脚踹在身体趔趄的苏澈屁股上。
力气之大，直接将后者踹了个狗吃屎。
懵逼的苏茫然的摇了摇头，将嘴里混合这鲜血的杂物吐出。
“妈了个比的哈克，你要踹死老...”
他的话没还说完就听见有人急促的喊叫声：“余阵，注意躲避，余阵，注意躲避。”
至此，依旧趴在地上的苏澈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突然站不稳，为什么哈克会踹自己一脚。
急忙爬起来的他转身回看，哪里还有哈克的身影，原本他们站立的地方只有一堆废墟的尘土飞扬。
目呲尽裂的苏澈跑向那一堆碎石，直接用手就开始挖掘，也有哈克的队友沉默的加入了队伍，等众人将哈克挖出来的时候，他早已没有了气息。
苏澈就这么跪在地上，手里抱着哈克的‘尸体’，他的眼泪在奔涌，张大嘴巴朝向天空，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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