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東方說完了停住，他不是點到為止，而是以他的身份和職責只能說這麼多了。
然後他等著唐陽羽交代。
唐陽羽的確交代了，放下酒杯放下筷子，“天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告訴你個秘密，我現在一天必須睡足10個小時以上，不然什麼事都做不成。”
“凌老頭，謝謝你的茅台，謝謝你的醬牛肉，咱們回見。”
說完起身就走連屁股都沒拍。
牛比的干脆。
不帶走一粒剩下的花生米。
更沒有回頭。
凌東方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的看著他離開。
他和這小子的斗法較量才剛剛開始。
這一局，他輸了。
他想到了這個結果，卻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過程。
有點讓他啞口無言的感覺。
因為他吃的是啞巴虧。
宮牆外的某處停車場，這是個級別很高的私人停車場，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個地方，更沒資格把車開進來停下。
凌雨晴的那台黑色輝騰卻有資格。
車里不光有大熊，還有凌雨晴。
她早坐在後座安靜的等他，手里捧著一本書在看，借著車頂燈昏黃的燈光。
唐陽羽上車，肚子鼓鼓的。
“來了，晚飯吃了沒？去吃烤串吧，怎麼樣？”但還是厚顏無恥的提出去吃烤肉。
凌雨晴放下手里的書，唐陽羽這才看清楚，是《穆斯林的葬禮》，這是一本很了不起又很酷的書，他從頭到尾看過3遍。凡是他認為好看或者酷帥的書他都要看上三遍。
這是他自己的習慣。
獨特的習慣。
但是他沒有借機炫耀，沒有聊起書中的內容以及自己獨特的看法。
他只是想要去吃烤串。
“爺爺辦公室那瓶茅台還是十幾年前的三號送給他的，你全給喝了？”凌雨晴的鼻子很敏感，不但立刻聞出他喝了酒，還能聞出他在哪里跟誰喝了什麼酒。
“一半一半吧，為了灌醉我凌老頭也是破天荒的搶著喝，嘿嘿。”唐陽羽雞賊的笑笑，習慣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鼻子。
“還有老張家的醬牛肉和花生米，對吧？”凌雨晴繼續不留情面的揭穿他。
“對，醬牛肉和花生米都好吃，牛肉吃完了，花生米我很客氣的給凌老頭留了幾十粒。”唐陽羽很坦然很真誠。
“那你還沒吃飽？”凌雨晴盯著他鼓鼓的肚皮道。
“沒吃飽，跟凌老頭喝酒很費心神的，走吧，去吃烤串，青銅時代吧。”唐陽羽這句話一半對凌雨晴說，一半對大熊說。果然，大熊馬上心領神會的打火，開車。
凌雨晴沒有反對，只是有點好奇，因為青銅時代一般人並不知道，是在東四十條的一個狹窄的胡同里的一個隱秘的小院子里的一家私家燒烤。
私家燒烤的意思有兩個，第一店主兼職烤肉不定期不在不定期休息，一周能開一兩次就算勤快。第二當然是店主烤什麼客人就要吃什麼，假如你海鮮過敏，可是排了一個月的號，但是剛好店主從哪里弄來一批新鮮的海鮮，那對不起，你也得吃。
不吃店主絕不會再接受你的預約。
所以別人家的私房菜火爆都說提前一個月預約，半年預約。
但是他家你可以預約，但是還有兩點，第一點你進門老板看你不順眼，會立刻讓你出去，立刻通知下一波預定客人過來，而下一波客人不管身在何處，不管干什麼，假如通知你來你沒能來，不管什麼原因，預約都結束作廢。
第二預約之後不保證一個月兩個月或者半年能吃上。
凌雨晴知道這個地方是因為甦一一，甦一一跟老板關系挺微妙，偶爾老板高興的時候會叫她單獨來吃，當然甦一一偶爾會叫上並不是吃貨的凌雨晴。
仔細算算，這幾年凌雨晴大概保持著一年能在這家燒烤吃上一頓的樣子，而且巧合的是都是秋天。
春天從未來過。
而平常，即便是甦一一也不能插隊不能胡來的，平常來了，老板絕不招待，好臉色都沒有。
這家燒烤店本來沒有名字，只因為老板臉上總好像帶著一副古板冷漠的青銅面具一樣，所以內行人都戲稱這里叫做青銅時代。
“你預約了？臨時頂替？”凌雨晴饒有興趣的問道。
因為唐陽羽在京城有什麼人脈什麼關系，喜歡去哪吃飯她都一清二楚，這家伙的生活半徑很小很窄，也根本沒有多少地方可去，和去過。
因此並不難掌握。
“沒有啊，我就听說那里的燒烤好吃，好吃就去啊，有什麼不對麼？”唐陽羽的回答讓凌雨晴瞬間頭疼起來，這個愚蠢的棒槌。
“誰告訴你的？”她接著問，語氣已經有點不太友好。
“黃碧啊，他說他總是預定不到，我覺得絕對是他長的太難看，老板怕他去了嚇跑別的客人才拒絕的。”唐陽羽很自信，相當。
“喔，那你完全不知道這家店的規矩？”她突然放松下來，用松弛替代憤怒。
這是個好方法，對人對己都是。
“不知道啊，吃飯還有規矩？不讓光腳不讓穿短褲？等等，不會吃個小燒烤還得穿西裝打領帶吧？”唐陽羽開始表示無辜的驚奇。
凌雨晴已經懶得搭理他了，向後靠了靠，尋找到一個更加舒適的姿勢，對著前面開車一言不發的規矩的大熊，“你跟你們老板說說青銅時代是怎麼回事吧。”
大熊知道。
大熊就是活地圖，哪里都知道。
這點凌雨晴發現了，並且也大為佩服。
大熊馬上簡單扼要的把那四個要點全都講給唐陽羽听。
唐陽羽听完了表示十分蛋疼，但是他依舊淡定，大熊小心翼翼的詢問，“老板，要不然換一家？三環有家石器時代也不錯，那個吃著方便也接地氣。”
唐陽羽笑了，神秘而幽深，“不換，就青銅時代。”
凌雨晴也笑了，拿出手機在他眼前幸災樂禍的晃了晃，“固執是沒用的，小鬼頭，今兒個老板根本不做生意，閉門休息，別說是你就是國家一號去了都沒用，哈哈。”
她從小到大很少有哈哈笑的時候，更加很少幸災樂禍，唯獨面對唐陽羽這家伙總是忍不住。
按道理如今唐陽羽這家伙是唐門大老板，會巫術，能召喚異能，牛氣沖天，她自己也剛剛開始接手高金投資，身份大便，他們見面不該再是從前的樣子，可是偏偏就是從前的樣子。
兩人誰也沒有刻意，都很自然。
他們之間越來越默契，本能的默契。
凌雨晴喜歡看這家伙偶爾笨頭笨腦又假裝成熟一切都能搞定的樣子。
她喜歡戲耍他，喜歡看他出丑。
“老板不是就住在那條小胡同里麼？燒烤店不就是他的家麼？”唐陽羽並不氣餒，而是很認真的問道。
“是的，老板，那個老板就住在那里，那里是她家的老房子，一樓被改造成小餐廳，二樓是她的臥室，房子院子都很小。”前面的大熊馬上主動回答，他怕後排的兩個人一會一言不合再打起來。
他要防患于未然，未雨綢繆。
“就去那里，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奇葩老板有錢不轉有客人不招待，他今兒個要是懂事乖乖做頓像樣的小燒烤倒也罷了，要是不懂事拒絕，哼，我一把火把他的房子給點了！”唐陽羽瞬間變得匪氣十足，一臉凶相。
只是即便是他最凶惡的時候，他的眼楮也還是那麼明亮和干淨。
看得讓人有些心疼，心疼他這麼胡鬧會倒霉的，會遭報應的。
“可是老板那個老板她……”大熊馬上想要制止，卻被後排的凌雨晴第一時間制止。
“就去青銅時代，大熊，不要多嘴，你們家唐老板是有本事的人，他親自出面肯定可以搞定的。”
大熊眼里閃過一抹憐憫，絕不是對凌家大小姐，而是對自己那個還不知道要大禍臨頭的唐老板唐爺。
東四十條有很多狹窄的小胡同，大熊找了個就近的地方停好車，他想跟著過去，防止不好的事情發生。可是卻被老板攔下了，老板很闊氣的從兜里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大熊，你就別跟著當電燈泡了，我們這搞對象呢，你自己也去吃點小燒烤吧，盡情吃，這100都花了也沒關系！”豪氣沖天，大方的不得了。
可是京城100塊真的能豪氣的吃一頓小燒烤麼？
這個估計很難。
他不管這些，已經自然而然的摟著凌雨晴堪堪一握的小蠻腰鑽進了那條真的極其狹窄的小胡同，小到什麼程度？
他和凌雨晴這種標準瘦削身材，他摟著凌雨晴的肩膀都得小心翼翼，否則就會蹭著他自己的另一邊肩膀。
不光如此而且相隔很遠才有一盞極其昏暗的路燈，黑漆漆的，讓人覺得走入了另一個世界，絕不是繁華的帝都所在。
他到現在為止沒問一句高金投資的事情，他不問凌雨晴也不說。
因為她要自己全部搞定。
不是賭氣，也不是城牆，而是對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就是這家，再走就過了。”凌雨晴突然停住身子，頗為無奈的指點青銅時代的位置，否則這家伙一會都走到那邊胡同口了。
青銅時代只是代號而已，人家根本沒有名字沒有任何標志燈牌，跟旁邊別的民宅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唐陽羽又沒來過怎麼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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