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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觉领着大军从金陵南下,一路穿过和州、宣州、歙州、信州进入建州。两千多里路,足足走了近两个月,晓行露宿,在沿州各地官府的协助下,顺利的抵达建州府治所建安城。
一路行来,虽身处在军营之中,裴茳等人还是抽出空闲时间去沿途周边地方领略各地风土民情,尤其测绘地图,是每日宿营之后陈琨等几个少年必须要做的功课。因为他们俱是陈觉携带来的无品级属员,一般也会不插手军政两事,只是帮着打理一些文书,管理一些后勤杂事,又是些少年士子,神武军上下军官都不为难他们,由得他们四处闲逛。
裴茳偶尔也会溜到裴苌的营地里去转一转,由于兼理一些后勤杂事,总能弄到点好的吃食,便常常偷偷给兄长带去打牙祭。一来二去的,裴苌营里的军汉都知晓指挥使大人有个嫡亲的弟弟是宣谕使陈觉陈大人的门下亲信,靠山非常过硬,顺带着对裴苌也恭敬起来。裴茳冷艳旁观哥哥带兵,纪律严明不足,宽厚温情有余,能与士卒同甘共苦,却不能凌之以威。这或许与他初来乍到,在神武军中的根基不足有关,希望以后能够改善吧。
穿州过县两千余里,带给裴茳最大的感受是,离金陵越近的地区富裕程度越高,人烟稠密,百姓安居乐业,正是盛夏时节,稻田里的绿苗茂盛如茵;而越往南走,形势便渐渐不那么乐观起来,田地贫瘠,人烟渐少,开发程度远低于江宁府一带。尤其是进入建州以后,落差更加的明显,真正是千里无鸡鸣,途有饿死骨,往往会遇见一些毫无人烟的残垣荒村,就是进入一些县城,路上的许多百姓也是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这些闽地百姓,看见唐**队便匆匆畏缩在墙角躲避,眼中似乎闪着仇恨的光芒。由此可见,战争对一个地区的残害荼毒之深。
建安是江西安抚使查文徽驻锡之地,福州未定,他这个安抚使的头衔便去不了,仍然领军驻扎在建州建安城,适机而动。他早已接到信使通告,得知陈觉已到建安,便领了建州刺史周承义等大小官吏数十人出城迎接。
陈觉此来,摆明就是来争功的,查文徽心内当然不痛快。只是他节制各支兵马近八万人淹留闽地已近一年,依旧不能动福州分毫,对陈觉的到来便无可奈何。二人相见甚欢,各自引见了下属官吏,联袂入城。神武军是客军,在城外自建营地驻扎,军虞侯以上将官跟随着陈觉和王崇文入城参加接风宴。
裴茳等人地位低下,自然没有这种口福。所幸的是,作为陈觉的属员,也被迎入城内,被带到建安城南一座富户院中休息。这个宅子是查文徽征集而来,专为陈觉临时安置所准备的。众人经过长达近两个月的风餐露宿,身体和精神早已疲惫不堪,此刻终于能有个暂时休憩之所,虽然还是三四个人挤一个狭小的房间,但好歹不用睡帐篷了,大家都很高兴。
陈觉自行征辟的随员众多,计有文士幕僚二十余人,以宣州宣城人郭栗为首;自带护卫二百五十人,以泗州徐城人顾忠为首。
郭栗,字西江,年三十岁许,曾就读于号称“庐山国学”的白鹿洞书院,本是前途光明的学子,却在先帝昇元末年时作诗讥讽时为尚书左仆射的李建勋庸碌无为,被白鹿洞书院以“妄议朝政”的名头除名。白鹿洞书院是南唐除国子监之外的唯一官方太学书院,当今皇帝李璟便曾在此书院读书,乃至在即位为皇帝之后,依然非常怀念当年在白鹿洞书院读书的日子,常常作词缅怀。郭栗被逐出白鹿洞书院之后,便前往金陵游历,被人引荐给陈觉,并依靠自身才学打动了陈觉,逐渐被引为心腹。跟着陈觉几年,已由陈觉奏请表其为秘书郎,从七品下。此次陈觉入闽,便由郭栗担任宣谕使府勾管机宜文字一职。
顾忠,字子仲。环须豹眼身材粗壮,膂力千斤,善使唐刀和三石硬弓,有百步穿杨之能,为陈觉护卫之首。顾忠曾是杨行密“黑云都”中的一名队长,黑云都是杨行密击败生死大敌孙儒之后,从孙儒军中筛选出最精锐的五千人,给予最优厚的待遇和最好的装备,自成一军,每遇攻坚死战,必遣其军。因杨行密曾梦见黑衣人立其身侧,便命这支军队身着黑装,号为黑云都,又有个名号叫“黑云长剑”,用来形容这支军队攻无不克、锐不可当之势。南唐代吴之后,“黑云都”番号虽未取消,但其中精锐却被垂涎欲滴的各方权贵势力瓜分,如李厚跟了寿州刺史朱延寿;厉震跟了道州刺史廖彦;楚盛宏跟了庐江节度使周邺……以上数人俱是原“黑云都”中鼎鼎大名的队长级强人,是精锐中的精锐,武力强横,均有独当一面、以一敌百之能。而顾忠自被陈觉挖来之后,便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以“黑云都”练兵的法子,帮着陈觉训练出一支几乎能媲美当年“黑云长剑”的二百五十人贴身卫队,陈觉将其命名为“横冲”。
裴茳曾经问过洪佻,顾忠与鲁重楼比如何?
洪佻一笑,道:“若是平日演武,重楼可以在顾忠手下支撑半个时辰而不落败;若是以命相博,顾忠可以在一炷香之内击杀重楼;若是在战阵之上相争,重楼可能死得更快。”
鲁重楼在一旁听了颇有不忿之意,裴茳安慰道:“可以啦,人家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实用功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真以为人家‘黑云都’的队长是白当的么?”
说着转头又问洪佻:“那跟你比呢?”
洪佻眯着眼睛沉吟片刻,道:“若他没有其他特别的保命手段,我有信心在一刻钟之内便能杀他。”
鲁重楼闷哼一声,转头便走。那洪佻杀自己岂不是可以秒杀?
裴茳不由仰天大笑。
这间宅院是福州宣谕使陈觉临时驻跸所在,能住在府中的只能是陈觉的文士幕僚群和裴茳等子侄辈。横冲卫队除了在宅院里安防执勤之外,都以此宅为中心点,占了周边民宅作为外围护翼。
当大家都收拾停当之后,纷纷聚集在庭院之内。正是晚餐时分,查文徽的接待工作做得极好,不但邀请了陈觉等高级官员去饮宴,对他们这些下级属员也没有忘记,庭院里摆了几桌酒席,桌上满满都是大鱼大肉、新鲜蔬果,还摆了几坛子酒水。
裴茳、洪佻、鲁重楼和陈琨等陈氏子弟刚好坐了一桌。因郭栗和顾忠这两位文武首领都陪同陈觉去参加酒宴了,庭院里群龙无首,所有人都放得很开,热热闹闹地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其中有位胖胖的中年文士,名叫赵钦,分管后勤事务,因为裴茳是陈觉指定帮其协理后勤事务的,勉强算得上是裴茳的直属上司。赵钦是乐天开朗的脾气,与裴茳接触不久,便喜欢上了这个机灵的少年,算账极快、思路清晰、做事有条理,干活勤快、嘴巴又甜,后勤事务经裴茳一协理,他的工作几乎轻省一大半,这样的下属哪个不喜欢?所以平时有什么好处,他从来不忘记裴茳,好吃好喝的偷偷塞一些,便是过手银钱时的一些“干没”旧例,他也不忘分润给裴茳。虽然每次都不过几十文、百来文,但积少成多,短短两个月下来,裴茳也分到了五贯多钱。赵钦要给,裴茳也不拒绝,但每次穿州过府采买米粮时,都要去一些古玩玉石店里买一些小巧玩意,然后以各种名义孝敬给赵钦。一来二去的,两人的感情便越来越融洽了。裴茳对赵钦的称呼也从“赵管勾”变成了“钦叔”。
月上柳梢,酒过三巡。赵钦嫌弃他们那一桌人喝酒不爽利,没喝几杯便要咿咿呀呀地吟诗作对,酸气冲天,便硬是挤到裴茳他们一桌来,拍着桌子要与洪佻拼酒。
裴茳看他舌头都有些大了,便劝道:“钦叔,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多吃些菜,莫要拼酒了。”
赵钦把眼一瞪,道:“青雀你莫要拦我。这两个月来日日行军,今儿好不容易喝顿酒,却被那边桌上几个酸儒败了酒兴。喝酒便喝酒,非要做诗做词的,忒不爽利。学问这般好,怎么不去考状元?来来来,你先陪我喝一杯。”
裴茳等人都笑了起来。却不料原先那一桌有人听见他的话不高兴了,一个瘦长个的文士翘着兰花指骂道:“赵管勾!你也是国子监出身,好歹也算个读书人,怎能学那无知武夫,几杯黄汤下去,便满口胡柴?简直有辱斯文,我等耻于与你为伍。”
赵钦回过头,嘿嘿冷笑道:“我还耻于与你们为伍呢。会吟几句酸词便能安邦定国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样的男儿才是好男儿!”
此言一出,裴茳和洪佻等人登时对赵钦刮目相看,看来这赵钦也是个郁郁不得志之人啊。不由纷纷叫好。
那瘦长个文士呵呵冷笑:“有本事别引用李贺的诗来言志啊。自己作一首来给我们这些酸儒听一听。”
赵钦语塞。他于此道确实不擅长,正因如此,才不耐在那边喝酒,这时逼他做诗词言志,岂不是要他老命。眼见那些酸儒个个露出一副嘲笑的神色,不由脸涨成了猪肝色,情急之下,一把拉起裴茳,道:“不就是做诗词言志么?我们青雀随便来一首也比你们强。青雀,你来一首,压压他们的气焰!”
我勒个去。居然还可以有这种神操作?裴茳目瞪傻呆地看着赵钦,佩服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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