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嬷嬷招供以后乾隆又当着众人的面直言对负责记录的宫人吩咐道:“宫婢绿珠与许嬷嬷二人相互勾结传递消息奉太后懿旨多次谋害淑贵妃。不久之前,更以歹毒的去子汤混入膳汤之中令淑贵妃小产,致使和硕和孝公主无辜惨死。你按照朕的意思再参照许嬷嬷之前的供词,分别为绿珠与许嬷嬷写两份供词,拿去让她们画押。”
负责记录的宫人亦是乾隆的亲信此人一向善于体察圣意,又对乾隆忠心耿耿,略微思索一番,便动笔分别写了两份供词,呈给乾隆御览以后,又按照乾隆的旨意删改增添了几句话,而后又重新誊写抄录了一份,方才拿到许嬷嬷与绿珠面前令二人画押。
许嬷嬷此时早已经回过味来知晓乾隆如今是铁了心的要惩治太后了,知道无论她如何辩驳求饶都不会有任何用处,也便死了心伸出颤抖的手指画了押。
绿珠尽管早就已经断了气却依然被负责行刑的太监握着手指在她那份供词上画了押。
许嬷嬷见此情形,心中越发恐慌不安,加之先前被吓得心神恍惚此时竟不顾御前失仪,张着嘴巴嚎哭起来。
乾隆对许嬷嬷早就已经厌恶至极,此时见她涕泪横流的不堪模样,想起将萧燕害得如此凄惨的前朝秘药便是由这个贱婢呈到太后面前的,越发打定了主意,定要严惩许嬷嬷,为萧燕和他们可怜的女儿报仇雪恨。
乾隆冷哼一声,锐利的视线如同利箭一般射向了许嬷嬷,“朕一向以仁德治天下,如非万不得已,并不愿施用酷刑。只可恨这个刁奴竟然胆敢蛊惑太后,以如此阴险歹毒的诡计谋害朕的宠妃,更令朕无辜的和孝公主惨死。朕的和孝本应是大清尊贵的固伦公主,享尽世间富贵荣华,平安喜乐的在朕与淑贵妃身边承欢膝下,安度一生,却被这个老刁奴还得未及出世便惨死于贵妃腹中,化为一滩血水,竟至尸骨无存。纵然朕有心祭奠公主,也只能于皇室陵寝中建一座衣冠冢,聊作慰藉而已,不足以弥补贵妃与和孝公主于万一”
乾隆说道此处,竟然已经红了眼眶,悲戚之色溢于言表,深邃幽暗的凤眸看向许嬷嬷时,更夹杂着无尽的憎恶与恨意,周身散发出的悲愤与杀意令周围侍立的宫人无不胆战心惊,不由自主的软了双腿,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恳请乾隆息怒,保重龙体。
乾隆紧抿的薄唇勾起残忍的弧度,露出一抹嗜血的浅笑,年轻俊朗的面容上再不见平日里的半分温和,竟如同来自地狱索命的修罗一般令人心生恐惧、不寒而栗。
“许嬷嬷罪大恶极,罪无可恕,朕赐许氏梳洗之刑,今日正午于慎刑司行刑。将许氏谋害淑贵妃与和孝公主的罪证昭告后宫众人,并且传令后宫所有有品级的太监与宫女必须到场观刑。既然此贱婢害得朕与淑贵妃痛失爱女,令和孝公主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朕总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方能为淑贵妃与公主讨回公道。”
乾隆此言一出,不仅许嬷嬷被当场吓得尿湿了裤子,就连跪在地上的宫人们都被乾隆嗜血无情的模样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乾隆适才所言之梳洗,可并非指女子们的梳妆打扮,而是指一种极为残酷的、与凌迟之刑非常相似的酷刑。
实施梳洗之刑时,负责行刑之人会把犯人的衣服剥光除尽,**放在铁床上,用滚烫的开水往罪犯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的刷去犯人身上的皮肉。此举有些像民间杀猪的时候用开水烫过之后去猪毛一般,直到把犯人身上的皮肉刷尽,露出白骨,而受刑的人通常等不到最后行刑完毕便早就已经气绝身亡了。
以吴书来为首的乾隆的亲信们暗自惊诧不已,这还是他们伺候主子以来,第一次看见主子发这样大的火,并且以如此残酷的刑法惩治后宫的宫婢。
要知道,同品级的宫女、嬷嬷的身份一向高于太监,宫女犯了错,一向是许打不许骂。之前还有后宫妃嫔由于对宫女不慈,虐打宫女,致使其自尽而亡,而被乾隆严厉申斥,不仅降了这名嫔妃的品级,更将其禁足于寝殿之内,令其静思己过。
然而如今,皇上竟然为了替淑贵妃与和孝公主讨回公道,而以梳洗酷刑严惩许嬷嬷,可见皇上对于淑贵妃非比寻常的恩宠与爱重。
能在后宫之中混到乾隆亲信地位的宫人,没有一个是蠢笨之人。尽管乾隆不曾明言,并且一直口口声声为了无辜惨死的和孝公主报仇雪恨,然而明眼之人都看得出皇上下旨严惩许嬷嬷与绿珠二人,甚至不惜与太后撕破脸皮,为的不过是替淑贵妃报仇罢了!
和孝公主之所以能够被皇上亲自赐名,并且册封为和硕公主,还不是因为她投胎到了被皇上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淑贵妃娘娘的肚子里!如若不然,莫说她一个未及三月便小产滑胎的胎儿,就算是宫里顺利出生,长到了两三岁夭折的小阿哥与小格格们,都会因为早夭而失去正式序齿记入玉牒的资格。
后宫里头小阿哥与小格格们成年以前子以母贵的规矩,如今在和硕和孝公主身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
乾隆嫌弃许嬷嬷脏污不堪,直接命太监堵住了许嬷嬷的嘴,将其拖了下去,打入慎刑司准备行刑。
吴书来揣摩着乾隆的心思,眼睛一转,恭恭敬敬的向乾隆建议道:“启禀万岁爷,奴才刚才见许嬷嬷在被罚廷杖之刑以后,似乎有些体力不支。倘若她在受刑之前晕死过去,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莫不如,皇上恩旨赐她一碗参汤吊着一口气,也好让她按部就班的受完梳洗之刑,以慰皇上与淑贵妃娘娘的丧女之痛,以此祭奠和硕和孝公主的在天之灵。”
乾隆赞赏的看了吴书来一眼,点头道:“还是你这奴才细心,倒是提醒了朕。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乾隆不知想起什么,皱了皱眉头,淡淡的开口吩咐道:“淑贵妃与五阿哥、六阿哥身边离不开人,吴书来,你去储秀宫传旨,命秋兰与秋月二人好好伺候淑贵妃与两位小阿哥,不得有误。并且叮嘱秋兰秋月二人与储秀宫的一干奴才们,淑贵妃小产之后身子虚弱,这些个血腥腌臜之事暂时不要对她提及。至于储秀宫内其他的宫人,都要按照朕的旨意前往慎刑司观刑。”
吴书来连忙俯身领命,按照乾隆的旨意办差去了。
乾隆厌恶的看了看绿珠的尸体,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将其抬出宫去,并且不准其入土为安,将其直接扔在乱葬岗了事。
尽管已经将绿珠的尸体抬了出去,宫人们亦手脚麻利的将地上的斑斑血迹与秽物打扫干净,然而,慈宁宫中依然留存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就连慈宁宫内从早燃到晚的上好的檀香亦难以将其掩盖。
恰在此时,吴谦奉旨赶到了慈宁宫。身为太医院右院判且医术卓绝的吴谦嗅觉灵敏过人,刚一进入慈宁宫正殿便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吴谦垂下眼帘,规规矩矩的向乾隆磕头请安,一言一行皆十分规矩,且神情肃穆,比往日里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乾隆端起手边的青花瓷茶杯喝了两口茶,方才淡淡的对吴谦吩咐道:“太后如今上了年纪,身子骨大不如前了,脾气暴躁易怒,竟然受了刁奴的蛊惑,私自对淑贵妃用药,害得淑贵妃小产滑胎,伤了和硕和孝公主的性命,令朕失望至极。朕认为太后既然年纪大了,便不宜为了宫务辛苦劳神,理应于慈宁宫内安心静养。你给太后开些安神补身子的汤药,让太后安心静养,多多安睡休息。切莫再令太后为了后宫琐事劳心劳神,如此方能令太后平安长寿,安享晚年。”
吴谦闻言心中一震,恍然意识到皇上竟是命他为太后开一些所谓的安神补身的汤药,实际上只是命他对太后用药,务必使太后整日昏昏欲睡,甚至失了心智,迷了心神,只能于慈宁宫寝殿内静养,再不能插手宫中事务罢了。
吴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可是皇上的亲生额娘,纵然皇上自幼养在嫡母身边,与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并不算亲厚,然而,一向以仁孝治天下的皇上在登基为帝之后,对于这位亲生母亲也是极为敬重孝顺的。然而,如今皇上竟然毫不避讳的对他下了对太后用药的旨意,由此可见,太后必定是做了一些触及皇上底线的事情,致使皇上与太后之间母子离心,决意将太后幽禁于慈宁宫中。
然而,吴谦毕竟是伺候乾隆多年的亲信,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主子一向乾纲独断,万不许他人质疑反驳自己的旨意。况且,此事必定牵扯许多后宫阴私、皇室秘闻,为了自己的脑袋与前程着想,吴谦决定除了谨遵乾隆旨意行事以外,必不多问一句,多听半句闲话。
哦对了,他还要好好的斟酌斟酌药方,务必达到皇上的要求,既可以将太后留在慈宁宫内安神静养,又要使太后长命百岁、颐养天年。
当太后得知乾隆已经在她“昏迷”之时,以重刑令许嬷嬷与绿珠招了供,并且已经将绿珠杖毙,还要以梳洗酷刑在宫人们面前将许嬷嬷处死,太后自然怒不可遏,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乾隆,声色俱厉的斥责乾隆不仁不孝。
乾隆只是神色淡然的将许嬷嬷与绿珠的供词交给太后观看,顿时令太后苍白了脸色,平日里精心保养的面容憔悴不堪,仿佛一瞬间便苍老了十余岁。
乾隆见太后苍白憔悴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怜悯之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太后,朕原本也想要好好的孝敬太后,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孝子的。只是,太后实在不该谋害朕的宠妃。朕会令吴太医给太后开些安神补身的汤药,供太后每日服用。从今往后,太后也该好好的休息一番,于慈宁宫内安享晚年才是。还望太后以后切莫再做出这样令朕深恶痛绝的恶事来,否则,朕只怕连表面上的孝子都懒得去做了!”
太后望着吴谦只是随意为她诊了诊脉,便将一碗苦涩难言的黑漆漆的汤药呈到她的面前,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心头的不甘与怒火,愤怒是瞪视着乾隆,咬牙切齿的怒骂道:“弘历,你竟敢为了一个狐狸精,如此对待哀家!哀家可是你的亲生额娘,你如此行事简直不孝至极!简直愧为人子、愧为仁君啊!”
“太后此言莫非是在暗指朕是一位昏君不成?”乾隆冷笑连连,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寒光,“朕倒是觉得太后应该暗自庆幸,朕并非一位无道昏君。太后只需要好好的回忆一下历史便可知晓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了,毕竟,从古至今的列位昏君会为了他们的宠妃做出怎样残忍的事情,朕相信太后亦有所耳闻朕自问比起纣王给予妲己的宠爱与纵容,朕对淑贵妃的小小恩典简直不值一提。太后称淑贵妃为狐狸精,可真是冤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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