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姜队长带领的人也来到了小河边,众人情绪低落,像霜打茄子一样,蔫儿吧唧的。
苍茫寨的后事处理完了。
姜队长有“先见之明”,带来了大型挖掘设备,挖了个大坑,所有遇难者一起埋了。
一块石碑,立在那座新筑的“土山”前。
“苍茫寨公墓。新元38年十一月初四,苍茫寨全部居民,共计4863人,死于兽祸。”
虽然不用多久,小土山就会被植被覆盖,融入大自然当中。
但是石碑,碑铭,至少能让三代人记住,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劫难,为人们敲响警钟异族亡我之心不死。
何以应付?灭之!
为了防止疾病传播,寨子也一把火烧了。
姜队长等人三五成群,靠坐着,啃着饼干。
“姜队长,这里有一些肉,分给大家吃吧。”启铧将她的大菜端了出去,请姜队长他们吃。
大家一起经历过生死大战,也算是有交情。
叶潭想吃清淡,启铮肠胃不舒服,一大锅肉,启铧吃了几块,全剩下了。留着又不新鲜,只好拿出来招待朋友。
“呕……”
味道好,卖相佳的油炸五味回锅炖肉,成了生化武器,才放下,除了姜队长,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作呕起来。
姜队长不吐并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定力足够。
“启铧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刚刚经历了苍茫寨的事,兄弟们都不想吃肉。”姜队长客气道。
“嗯。那不打扰了。”启铧端着锅往回走。
到现在,她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苍茫寨发生了惨绝人寰的事,任何人看到现场,看到四千多人惨死的样子,都会没胃口,没食欲。
看来叶潭一而再压制她的好奇心,别让她看现场情景是非常对的,是非常为她着想的。
只是,这一锅肉怎么办呢?
启铧回到车上,倚在叶潭的房门,怯生生问道:“叶潭,你吃了肉,感觉难受吗?”
“嗯……”叶潭喉头涌动,有作呕的冲动。
这丫头缺心眼到家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岂不是要给他“催吐”吗?
“没事,没事。过一会就好了。”叶潭朝启铧挤出一脸笑容,道。
“我是不是又缺心眼了。你之前都说过,看到车外的情境就会没食欲,我却偏偏要炖一锅肉。”启铧低着头,做自我检讨。
“……”叶潭无语,这丫头,哪里是在做检讨啊,分明要不断、反复的强调那锅肉啊。
“师姐,你把那锅菜冷冻起来,过几天我全吃了。现在咱先不提这个。”叶潭苦着脸道。
“好啊。”启铧欢喜应答。
她虽然会做饭,但也仅是会做,拿手一两样居家菜的水平。
比起简菁那样,专门学习过的,差远了。
才学了一道大菜,提前一天开始准备,花了半天精心料理,遇到一个错误的上菜时间,马上就要面临倒掉的结局。
最终还是叶潭发扬了“大无畏精神”,拯救了启铧的第一道美食作品。
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旖旎,叶潭正想伸手去抓启铧的手时,启铮“及时”出现。
“叶潭,外面有人要见你。”启铮无视叶潭带着怒意的目光,挑挑眉,道。
“有人要见我,叫他上来就行啦。我又不是尚官,议员,用得着先通报吗?”叶潭愠怒道。
“我倒是想叫他们上来。不过,车里坐不下。”启铮耸耸肩道。
叶潭无奈甩甩头,起身往外走。
“呃。”打开车厢后门,饶是叶潭神经大条都被不大不小惊了一下。
三百多人紧挨站着,全部一声不吭,目光灼灼,在等候他。
“姜队长,这是?”气氛太压抑,三百人的队伍安静得可怕,叶潭只好先开口询问情况。
“叶少侠,大家希望你替苍茫寨的居民报仇。”姜队长拱手道。
“是啊。叶少侠,苍茫寨的人死得太惨了。你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否则四千多条人命无法安息啊。”
“没错。叶少侠英雄了得,杀狼王,灭兽军,易如反掌。”
“叶少侠一定要为苍茫寨的人作主啊。”
众人纷纷请愿,对叶潭可谓百分百的信任。
叶潭可以从容指挥大战,可以杀得高级煞兽落荒而逃最终将其击毙,要灭狼王及残余兽军,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砰。”一人直接跪在叶潭跟前,哭诉道:“叶少侠,请你为我三叔一家报仇。杀灭兽军,我郝勇愿做前锋。如果侥幸不死,我甘愿为奴为仆报答叶少侠的恩情。”
“请叶少侠为我表哥舅舅姑妈七舅佬爷……报仇。”
小一半人跪了下来,多多少少与苍茫寨居民沾亲带故。
其他人见状也单膝跪地,请求叶潭出手主持大局。
这样的场面,再二的人,也会生出一股肃然的感觉。
叶潭热血澎湃,朝众人拱手还礼,道:“诸位请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江湖中人,应尽的责任。更何况事关种族之争,叶某责无旁贷。”
“谢叶少侠。”众人齐声道。
姜队长错愕,大人物不是都爱拿大的吗?张大敢等有份量的人没在场,姜队长只好拉上三百多人来请叶潭。
叶潭答应得非常干脆,姜队长安排的后续戏码只好放弃。
进山去围剿兽类比在城边抗击兽军,难度大很多。除非当地居民,一般外来的强者,一般不愿意主动担这种事。
即使推辞不及,也要事先谈好利益关系才会答应下来。毕竟不是兽潮冲击人类聚居地,没有道义上的责无旁贷。
“兄弟们先去休息,姜队长留下,行动前有些东西要准备一下,得你帮帮忙。”叶潭道。
“是,叶少侠。”
“叶少侠也早点休息。”
“叶少侠晚安。”
不得不说,叶潭在这些人眼中威望很高。说的也是,一个少年,指挥、作战能力独占鳌头,而且是众人难以望其项背那种,大家哪有不服的道理。
听了叶潭的话,众人纷纷散去,脸上带着激动与愤慨之色,笃定马上就能击杀狼王,平灭兽类,大仇得报。他们对叶潭的信心实在太足了。
人们散去并没有喧哗,各自回到自己的车上,或者搭好的帐篷中休息。
叶潭发现,除了姜队长,还有一个人留了下来,对方看着有点面熟,五天前看战斗现场的监控时,就发现了这点。
“叶少侠,对不住,我曾经跟随张铜安去打扰过您。”留下来的是郝勇,他鼓起勇气,就那件事正式向叶潭道歉。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大鼻勇。”叶潭恍然,道。
“是的。我叫郝勇,因为鼻子比较大,自小别人都叫我大鼻勇。”
郝勇讪笑一下,道:“叶少侠,侠肝义胆,是真正的大英雄,我却像苍蝇一样……”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五天前的战斗中,你表现得很好,很有担当。”
叶潭摆手打断郝勇的话,道:“你留下来,就是专门给我道歉吗?那件事揭过去了,你可以放心回去休息啦。”
“叶少侠,我留下来,跟您道歉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还有一件事,想向你请教。”
郝勇躬身拱手,道:“我三叔是在苍茫寨开医馆的郝医生。从他死后的情形看,我认为三叔并非死于兽祸。”
“你三叔是自杀的。”叶潭还没回答,启铮抢先说话了。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三叔的确是自杀的。希望叶少侠或这位少侠能给我说说他临终前的事情。”
郝勇说着,声音哽咽了,道:“我是三叔养大的,他是很好的人……”
叶潭和启铮面面相觑一眼,对于郝医生,他们心中也惋惜无奈,但也只能叹惜。
“事情是这样的……”叶潭给郝勇说了,看到郝医生后的情形。
郝勇神色复杂,道:“这就是三叔的为人……只是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啊,犯下如此大错……”
“就医生的身份来说,你三叔没有错。”
叶潭打断郝勇的话,道:“医生就应该这样,用他的妙手仁心对待这个世界,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
全力施救向他求助的伤患,不去计较对方的出身,好人,坏人,甚至兽类,先治好伤患,其他问题,应该由其他人去处理。
保护医生更是其他人的责任。
所以整件事,错不在郝医生,错在我们。没保护好郝医生,没保护好苍茫寨的居民,错在我们。”
“呜呜呜,错在我们。”
郝勇情绪激动,道:“三叔跟狼王认识的事情,几乎全寨子的人都知道,寨子20年来从没经过兽祸,就是因为三叔和狼王的关系。
之前三叔还因此备受尊敬,可是刚才,埋葬镇民的时候,大家无论如何,都不让我把三叔的遗体安放到公墓里。
……呜呜……三叔行医一辈子,救人无数,最后却孤零零的,像只游魂。我三叔可怜呐……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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