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兽尽量小心将阿风搁到地上。它不停的舔他,试图唤醒他,其它的它都做不了。
爬在地上的人身下很快流出一滩血水,分不清哪是血哪是水。
独角兽发出一阵阵无助的哀鸣声。
突然洞外传来巨翅扑棱声,晨光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
接着一双软鞋踩了进来。
它绕到昏迷的主人面前,挡住不速之客。
晨光被控在了一边,动弹不得。
不久,洞里就升起了一堆火,然后有人极轻脱去伤者的湿衣,为他擦身,给他上药,换上带来的干袍子。
过了一会儿,洞里传来米粥的香味,那人过来处理晨光身上的伤口,也为它擦去身上的水渍。
晨光眼里的警惕有一小部分转化成了疑惑。
阿风感觉好热,浑身热得难受得很,又巨痛,感觉身体哪一部分都不是自己的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冷,很冷很冷。他想蜷缩起来,但整个后面的身子被抽得血肉模糊,动一下,都痛得死去活来。他的身子不停颤抖。
意识浮浮沉沉,大多数是黑暗的,模糊不清的。
他感觉自己被扶了起来,有液体灌进食道,他想喝,但是又无法吞咽。
意识又黑暗了。
“做我男朋友吧。”
“你知道你的答案只有一个。”
“你是我的。生生世世。”
“你是谁?星笑,我们走。”
阿风看着那拓携着那个阴毒的女人离去,一脸冷漠无情,他认为自己不会追,不会去挽留的,但喉结动了动,他喊起来,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拓,那拓。”
照料他的那个人,转过身,看到从他紧闭的长睫毛里流出泪来,泪水沿着脸庞滑下来悄无声息浸进垫在身下的披风里。还没擦完又流出来,没穷没尽。
“那拓,别走,不要丢下我。不要。”
他的话断断续续从嘴里吐出来,很不连贯,声音又极轻,不易听清。好在他接连重复了几遍,那人终于听明白了,他凝视伤痛中的人的脸,不明白为何他的神情是那么痛苦,那么悲哀。
阿风不知道睡了多久,与其说是睡,不如说是昏迷,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即便一动不动,依然痛得死去活来。身体不停在火与冰之间穿梭,连呼吸都是极难受的。
在这个反复受难的过程里,隐约感觉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照料着,他不知道是谁,只感觉这人温柔,喂食喂药时偶尔强势。
如此这般过了很多天,他终于在某一时刻睁开了眼,刚开始时视线朦胧,带着大病初愈的极度虚弱,听清了身傍传来噼里啪啦烧柴的声音,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后来视线聚焦了,看清楚,原来是在山洞里。
“阿风!”一个兴奋奋的孩子的声音叫起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阿风艰难抬起点头,看到鹏儿手里拿着一个铁钎子,上面插着一只快烤好的野兔子。
嗓子干的厉害,连吐词都吐不出来。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角落里的水壶,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即倒了一碗水过来,抬起阿风的头,就往他嘴里灌水,哪有什么温柔小心之类的体贴周到。
“咳,咳咳。”大半碗水进肚,阿风终于恢复了些神志,也能说点话了。
“鹏儿,你怎么,来了?”
“见你很多天没回来,爷爷很担心你,派我来找你。”
“很多天?”阿风抓住孩子的手,“过了多少天了?”
“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过了这么久吗?以前他受再重的伤都没有躺这么久过。那鞭子真厉害,挥鞭的人更厉害,想到这,他的心又凉下去。
“阿风,”孩子把野味放到一边,从火上小心翼翼端下一个吊罐子,“我一直给你热着粥,你先吃一点,然后再休息休息。”
这种天气,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火,只是伤者需要,煮东西需要。
“罐子,你拿来的?”他可没往山洞里搁这些玩意儿。
“不是啊,我找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了。”
“嗯?”阿风想起朦胧中一直照料他的那个人,是谁?
“你来的时候看到这山洞里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孩子摇摇头,倒了一碗粥搁地上,让它凉一凉,“只有你。”
他没说,刚找到这里的时候给吓了一跳:阿风身下垫的,旁边的米、野果、一堆的伤药、累起来的干柴、一叠衣物布料,一应俱全。像有人刻意准备好的。
“阿风,”孩子说,“花神来过一次,没看到你责备了爷爷一顿生气地走了。”
“哦。”他甚至不愿再回想起花神那张冷漠高傲的脸,他怎么样又管祂什么事呢?
“你,为什么受了伤不回去呢?”
阿风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这山洞的,“我昏迷了很久。”一说话就扯到浑身的伤,他感觉这伤伤进了五脏六腑。
孩子毕竟是孩子,考虑事情总是单纯简单的,他端起粥吹了吹,扶起他的头,喂粥。
阿风一直趴在地上,这姿势怎么可能吃得舒服,他没法喝,“扶,扶我坐起来。”
还好孩子胖,似个肉墩子,给了他一定的支撑,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扭过身坐起来。这一过程中必然带动了伤口,痛得他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孩子把碗递过去,阿风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烫,推开,没再喝了。
鹏儿也不勉强,放下碗,拿过烤肉,撕了块大的塞他嘴里。
“……”这孩子真不会照顾人啊,算了,有什么吃什么,百无禁忌。
孩子见他吃起来,笑了,“阿风,你知道在来的路上,我遇到很多人类,他们……他们……”小孩说不下去了,垂下通红的圆脸。
阿风却明白了。
“鹏儿,你以后不要来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过些天,我就回去。”
小胖子抬起头,面露喜色,“真的吗?”
“嗯,”阿风想了解外面的情况,“对了,芳香谷最近怎么样?”
“还是那样,除了爷爷和我,谁也没有。”
“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些不好的……事?”
孩子一脸莫名看着他。
阿风看到这个表情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什么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四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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