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
伊玲珑摇头道,“宗主,我与冰雪儿,方子道,大力,苏重他们是一路跟随你从凡界走到仙界的,为什么他们不留在天帝门,偏偏是我?”
或许很讽刺,留在天帝门的人活的几率更大,而前往仙天的人可能全部战死,但是这对伊玲珑来说,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跟随叶凡杀出去,哪怕最后倒下,这也是天帝众最理想的归宿,留在天帝门苟活的人,当叶凡真的败了,看着故人一个个死去,那是何等的痛苦。
伊玲珑不愿接受这种结局。
“玲珑,你是道然体,你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别人的纯粹的善恶,这些年,天帝门在你的管理之下井井有条,你比他们更适合留下来,一旦我们败了,你记住毁了通向仙天的唯一出口,只要寒千斩不突破道帝,你们无忧,我知道若是我们败了,你们想要反败为胜很难,但是,无论怎样,总要留下希望不是吗?”
叶凡闻言摇头道,“玲珑,你们都是从天武大陆一路跟随我到仙界的,我们不仅是宗门上下级,也是朋友,我将天帝门交给你,我很放心。”
“不,宗主,我做不到,我宁愿带领均衡军团战死仙天,我也不愿留下等待你们的消息……”
伊玲珑第一次说出来不,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倔强,紧咬银牙,目光紧紧的盯着叶凡,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如果叶凡真的发生了危险,她无法留在圣天,她的母亲,她的家人已经全部死了,当年叶凡将她从伊家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叶凡当成最亲近的人,她不知道当有一天叶凡他们战死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该如何面对。
当叶凡都说他没十足把握的时候,伊玲珑依旧能够想象这次的敌人有多么强大,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她必须要跟随叶凡一同战斗。
长剑出鞘,伊玲珑握住剑柄,单膝跪地:“宗主,弟子伊玲珑请求征伐仙天!!”
咔!
叶凡的右手握住伊玲珑的剑锋,鲜血顺着剑锋流下,叶凡摇了摇头:“玲珑,这个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忙,当我自私一次,我知道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但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伊玲珑闻言微微一愣,仙力元转,顺着剑锋包裹住叶凡的手,温柔的为叶凡疗伤,她低下头轻声道:“玲珑知道了,只是……宗主,请你们一定要大胜而归。”
“哈哈哈,自然,我叶凡这一生,从未打过败仗,寒千斩又如何,你这般决绝,弄得我已经输了一般。”
叶凡闻言朗笑道,同时松开双手,仙力运转,将伊玲珑扶起。
“宗主出马,自当战无不胜。”
锵!
长剑入鞘,伊玲珑看着叶凡,轻咬着诱人的嘴唇,所有的担忧被她压下,所有的期望被她隐藏。
“好了,我们前往仙天之后,若是需要资源,需要人手,还要靠你调度,你的角色重要着呢。”
叶凡随意道,接着转过身离去,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下身体:“玲珑,当年天武大陆,我以十亿修士为饵,杀破魔灵大军,却被天下唾弃,我理解他们的想法,站在十亿修士的角度,我就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仙界一役,我若是英雄,可莫要忘了在天帝门之中留下我的事迹。”
说着,叶凡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笑的很灿烂,然而伊玲珑却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她不知道叶凡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算不上叶凡最亲密的人,但是伊玲珑却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跟最亲密的人说,也有些事情,憋久了人会疯。
叶凡走了,伊玲珑静静的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道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叶凡,还真是搅动了不少仙子的心啊。”
一句随意的感叹将伊玲珑惊醒,她转过身看着走过来的吴子倾,不由微微一愣,转而淡声道:“你一直在旁边偷听?”
“我只是路过而已,我若是偷听,叶凡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吴子倾闻言不在意道,“不过我倒是能够猜到他跟你说了哪些话,他想赎罪是吗?”
“赎罪?”
伊玲珑闻言不由微微一愣,接着不置可否道:“我宗主有何罪,他需要赎什么罪。”
“天武大陆的事情我知道,说实话,我很欣赏叶凡,不过在某些方面,我又不认可叶凡,他看似狠辣,却依旧做不到真的视人命如草芥,他可以为了大局无视数十亿人的生死,但是大局的背后,作为他自己,他很痛苦。”
吴子倾摇头道,“这些痛苦他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因为痛苦的背后就是懦弱,他是战神,他是一宗领袖,他是你们眼中无敌的存在,他理智,他算无遗策,可是,他善良。”
“善良……”
伊玲珑闻言不由轻声道。
“没错,善良,叶凡不是恶人,而且他不喜欢滥杀无辜,为了大义杀人,名正言顺,但是那些死去的人不无辜吗?所以叶凡痛苦,他为了救更多的人杀了一部分人,但是这一部分人凭什么要为更多的人牺牲?叶凡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命运,你们知道叶凡的无奈,你们理解叶凡的所作所为,可是叶凡……他无法轻易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或许,他已经痛苦了很久了,我对人性很了解,叶凡他终归是个人,有血有肉,依我看来,无论是凡界枉死的十亿之众还是血窟被屠杀的数十亿仙人,他都不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只是他将这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了。”
吴子倾颇有些不置可否道,她认为这是叶凡最大的弱点,真正的强者,就应该舍弃这些软弱的东西,这些东西只会拖累他们的修行,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叶凡才会被这么多人爱戴吧,他在别人的眼里是神,可是,他也终归是个人。
伊玲珑闻言当即愣住,吴子倾的话当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所有人都为叶凡开脱,所有人都认为叶凡没有错,但是叶凡没有,他从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滥杀无辜,就是错,无论你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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