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正日子,就有不少人送来了礼物。
还好皇后早就派了周嬷嬷过来,由她带领众人清点东西、登记造册。
教导礼仪的女官也已到了公主府,专门教导向晚如何行礼、如何走位。
本来皇后的意思,是让向晚直接住到她的凤仪殿,好方便她教导。可向晚已经在宫外有了府邸,又如何能抛下这么一座大宅子,进宫里去受约束?
何况,她若是跑到了宫里去,还怎么做活靶子?
宫里不比宫外,要行事,那必须得有十分广大的人脉,而且,不是淫浸几十年的老人,谁有胆子敢做谋害嫡公主的事儿?除非是生死大仇!
若她住在宫外,那就好办多了。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随便安插一两个人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到了正日子,一大早,向晚便被叫醒来,洗漱更衣,穿上厚重的华服,坐着软轿进了宫。
这些天,她太忙,一直没见过程玉卿,熟料这人前两天偷偷命人送了她一件小巧的东西。
握在手心里,向晚嘴角轻勾,心情很好。
这是一个白玉玲珑簪,小巧精致,打磨得十分细腻,很适合她这样的小姑娘平常戴着玩。
程玉卿那个家伙,口是心非得很严重,面对向晚时没有好脸色,没想到还肯用心挑选礼物送她。
原主的愿望里没有他,救他,是向晚的私心。但愿,这次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金銮殿上,皇帝坐在龙椅上,旁边多了一把凤椅,皇后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朝臣站在左侧,各妃嫔和朝廷命妇站在右侧,中间一道鲜红的地毯,从殿外台阶处,一直延伸到大殿正中间。
向晚一步一步往前走,头上的发坠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左右摇晃着。
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向晚却是走出了一身的汗。华服总共有五层,再加上宫里的地龙还未全部撤掉,是以她就像是个裹了无数层的粽子,心里发热,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叩拜皇上,被训了一通,又叩拜皇后,然后脑袋上又多了个簪子。
起身后,礼官唱诺:“礼成!皇上御赐,钦封为朝华公主,自由出入宫廷!”
这名称,不是向晚嫌弃,还不如大公主来得痛快。朝华朝花,岂不是一朝开花万年谢?
赶紧打住,不能再想了,也许是她想得着实有点太多了。
谢恩之后,又是一通训诫,向晚都快撑不住了,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还未等众人向她恭贺,向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晃荡两下,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下,全殿都慌了。
“晚儿!快,快去请太医!”皇后第一个从凤椅上站起来,跑到了向晚身边。
“快传孙院正,快!”
皇帝焦急万分,可也没忘让禄公公赶紧把孙院正架过来,十万火急啊!
他最宠爱的女儿,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吐血倒地,能不着急吗?
众嫔妃,吓得脸都白了。朝臣和命妇,显然没有料到他们进宫来观礼,居然会遇到这种事。
有些想得远的,眉头便蹙了起来,脸上的担忧之色不似作假。只是,到底是担忧公主,还是担忧公主若有事,他们一时半会回不去,就犹未可知了。
在那么一群人当中,若是仔细甄别,必能看到有人心怀叵测,只是众人都被向晚吐血分了心神,谁也没有将注意力分到他们身上。
“晚儿,你怎么样了?别吓母后,你再坚持一会,孙院正马上就来了。”
皇后跪坐在地上,将向晚抱在怀里,一点都没有想过这样做是否符合身份。
皇帝也急了,在周围转来转去,除了让人去请御医,接着便是发号施令,直接命御林军去了公主府,将这几日往来府公主府的人,全部缉拿,同时还命人将公主府团团围了起来,搜查有没有违禁品。
程玉卿也在御林军中任职,突然间被告知要包围公主府,眉头便蹙了起来。
今儿不是公主及笄么?怎么突然间下了这种命令?而且,御林军是保护皇城的,岂能轻易被派去公主府办事?
尽管他有所怀疑,可无奈君命难违,只得跟着一起去了。
等他们走后,又一批御林军过来,直接接替了程玉卿他们的位置,将整个紫云宫团团围了起来。同时,一名身着黄袍的中年男子,在左右的护卫下,迈步走了进来。遇到宫人盘问,左右直接开杀,没给人任何喘息的余地。
若向晚在此,定能认出这其中一人,便是那日在老鸨的房间里翻墙逃走的紫衣男子。
当然,她有外挂,即便不在这里,也知道此人是谁。
孙院正还未到,殿里便开始逐渐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渐渐的,有人开始体力不支,坐到了地上。
一个两个如此,并没有引起轰动。多数人都倒下了,就是一心挂在向晚身上的皇后,也觉出了不对劲。
尤其是皇帝,已经站不起来,坐到了台阶上大口喘气。
抬眼四望,除了倒下的一大片,已经没有几个人站着了。而站着的那几个人,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镇定,也不过片刻功夫。
“来人,护驾!”
禄公公拼尽力气朝殿外喊,却没有人回应。
“别白费力气了,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明黄的身影从大殿外走了进来,一脸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眼神瞟都没瞟周围一眼,双目紧紧盯着皇帝,眼神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看到他现身,程老将军的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是他!那个误导了他、险些让他犯下大错的伪君子!
“云祁山!”程正盯着他,睚眦欲裂。
他早该想到的,这人,为了一己私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程正?”黄袍男子双眼微眯,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还真是个老不死的,你儿子替你死了一回,这一次,我依然让你活着,就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孙儿,死在你面前!”
“你”
程正双目赤红,想起身,却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若是眼神能杀人,他一定将此人千刀万剐,以解他心头之恨!
“王兄,朕当年看在手足之情,放你一马。如今你卷土重来,意欲何为?”
皇帝强撑着身体,倚着后面的台阶,不让自己失态。
如今众人都指着他,他不能失了体面。
眼角扫到向晚浑身的鲜血,皇帝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若非他心慈手软,也不会将人留到现在,还害了他唯一的女儿。
但是,若能重新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放过云祁山,这个从小陪伴他长大的兄长,却不会再让自己落入如今这般境地。
他愧对女儿,愧对皇家的列祖列宗,唯一没有亏欠的,便是眼前这个一奶同胞的兄弟。他只是不明白,当初先皇要立这个兄长为储君,后来不知为何却落到了他身上,从此两兄弟便形同陌路。
云祁山既然当年不想当皇帝,为何现在又来逼宫?
就算是死,也要死一个痛快!
“啊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弟弟,你以为留我一命,我就该感恩戴德吗?在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能负我,唯独你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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