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期在南州,蒲素也接触过本地玩蟋蟀的老爷子,比如花鸟市场里被他用早秋斗败蟋蟀坑了不少紫砂盆的摊主。当时他故意弄的浑身狼狈,背着抓蟋蟀的书包,风尘仆仆像是刚抓完蛐蛐。老爷子没想到蒲素人小鬼大,疏于防范,陆陆续续给他骗了不少于20只蟋蟀盆。蒲素就在他的摊位上看过他打草,虽然手法娴熟,远不是他那几下子能比,却和这院子里的几个差远了,可以说除了他和傅雪冬谁都比那老爷子强。
当年南州老爷子牛逼哄哄和少年蒲素吹嘘,说打草能打的黄豆转圈。当时蒲素听了觉得很厉害,其实那种劲道能让黄豆转到停不下来,蟋蟀再是铁齿钢牙也遭不住。手腕和手指配合能发劲是一回事,引起蟋蟀的斗志而又不伤害它是另一回事。
那几个糙汉子一根芡草在手,立刻化身温柔娇娘,须草轻抚引得蛐蛐不时跟着他们的动作抬头挺胸蹬腿,这系列功夫在蒲素看来等于预热和前戏。或者是剧烈运动前的伸展运动,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说起来简单,这些蒲素也会,但是实际操作水平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细腻,胸有成竹还有看着蟋蟀时眼中的爱意,这些都是蒲素没有的,而且这辈子都不会有。蒲素之所以喜欢蟋蟀,是他内心就有着极大的暴力因素,他喜欢自己动手还喜欢看人家动手,包括激烈的蟋蟀打斗。后来玩了魔兽世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成天打到晚,上战场或者在野外,下团队副本唯一的动力也是搞点暴击和攻击上限高的装备杀人时爽利一点。
他对蟋蟀的喜欢,起码和傅雪冬不一样。当然玩了这个,只要是系统的开始接触,不可避免要涉嫌赌博,玩了一个季节总要证明点什么,而斗场就是最好的表现舞台。但是傅雪冬玩虫的初衷,蒲素知道绝对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对这个生物本身的痴迷。也或许是被神神道道的古蟋蟀谱给糊弄了,想玩出个名堂。
一直以来蒲素没遇到过真正高手,在南州和小伙伴玩耍也是赢多输少。前年牛刀小试,打遍蒲园附近几条弄堂无敌手,把成天看虫谱的傅雪冬他们弄的狼狈不堪,更是让他认为自己有天赋,蟋蟀谱或者师傅什么纯粹扯淡。
当然,科学喂养他是认可的,他也知道,像自己以前那样有一顿没一顿喂一个饭粒的方法肯定不行。所以只要傅雪冬现在掌握了正确科学的喂养方法,蒲素并不认为谁比谁更厉害一点。到底谁厉害还要看打起来的结果,所以即便宝宝和院子里的老法师都有要他拜师的那个暗示,他也装作不懂根本不接茬。
该问的他还是继续请教,发根香烟讲两句好话,老头子们暗示明显了,他就丢个手机号,说是回桑海了再联系。打草这种本事,他再是看了心生仰慕,也没产生过练习的念头。这种技能都自动交给傅雪冬去练习了。后来这一年他们进场比斗,也都是傅雪冬领草,技术并不太差。现在按照得奖的水平来看,应该也是出神入化了。
比斗蟋蟀时在双方实力相当或者是下风的时候,一把草的作用相当大,不夸张的说甚至可以起死回生起到翻盘的效果。需要蟋蟀冲锋以及下风和上风的时候,因为目的不同草师打草的手势都不一样,其实很多也是属于赖皮范畴,只不过正规的场子都有明确规定,什么时候可以打草,什么时候不能干预都有明确界定,这里就不多说了。反正他默认这种细致活都由傅雪冬承担,他负责出资和选虫。
这里不是摆亏功,傅雪冬其实从去年开始就系统的进入了圈子开始学习等于职业圈子里的专业知识,但是选虫眼光还是不忍直视。蒲素其实也看过几本蟋蟀谱,起码什么虫遇到是虫谱上有的,他就算一时拿不准,回头对着虫谱看着蟋蟀从头到脚观察一会,也能分得出来。
也就是说蒲素有理论基础,但是他绝不迷行理论。而傅雪冬就有点跑偏的感觉,生搬硬套,按照虫谱上的标准要求选虫。这个说起来蒲素心里是一直嘲笑他的,但是脸上不显,由得他去,反正最终有他自己选的虫垫底,就让他折腾去吧。
蒲素确实是有一点天赋,傅雪冬收来的虫可以说在他师傅宝宝那边就没一条过的了关。而他收的虫,虽然也有走眼的时候,但是二十条虫里起码可以留一条。走眼没办法避免,这边一天要看上千条虫,视觉疲劳之下看什么都差不多,大家有空明年自己去试试就知道了。去花鸟市场选虫,是自己做主看哪个不看哪个。
在山东收虫,只要你坐在那,源源不绝的就有人拿出蟋蟀给你看。当地人懂虫的现在应该也有了,当时农村哪里有人玩这个?最二流的二流子也没不务正业到这个地步。
后来有玩蟋蟀的,其实也是给外来的人带坏了,主要是为了参与赌博。当地人不管蟋蟀好坏,事实上也没那个能力分辨,最多看个头大小,统统拿来给收虫的傻子看,希望能买了去换成钱。既然是去收虫的,看腻了也要看,有时候好一会不开张,没收到可心的蟋蟀,到最后不免会自动放宽条件,低价勉强收几条回去。
当时在那边,几元钱的蟋蟀有,十元二十元的也有,几百的也有,但是上千的就不多了。蒲素花了130元收的一条白虫,在院子里就被看好,几个老法师左看右看。回到桑海斗第一场,对方看了半天表示不斗。人家是场面人,之前斗了三场,蒲素这边完败,而且是200一场的试口场。傅雪冬输急了,把这条白虫捧出来人家看了半个多小时后表示不斗,让他们在他带来的虫里随便选一条交换,或者是两千元买走。不斗,不是人家怕输。而是直接说这是晚路虫,现在太年轻,和他的早秋蟋蟀斗必输。但确实是好虫,应该留到晚秋再打,现在输了是太可惜了。
那年真正意义上,进了场子以后,里外给他们赢了面子和里子的也就这一条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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